楚虞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弟弟的头,小孩儿鼻头一酸,大大的眼眶里瞬间盈满泪水,紧接着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女声对他说:
“离我远点儿,你身上太脏了。”
楚二蛋:……
“哇……呜呜呜……”
楚虞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拎起身边小孩儿的脖领子直接扔进了楚大哥的怀里,急忙道:”快,让他停止。”
楚江山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感伤,就这么被掉进怀里的来自生活的“重负”打断了。他颇为无语的看了某个理直气壮的人一眼,最后被她的厚脸皮打败,小心翼翼的抱住怀里的弟弟,笨拙的哄了起来。
好在楚二蛋小朋友懂事好哄,没一会儿就抽噎着停了下来,一大一小两张脸转过来看着楚虞,像是在等待首长下一步指示。
楚虞也没再多说废话,把从枕头里摸出的小布包塞到楚大哥怀里,然后指挥着两人把东西全搬回自己屋。等到两人搬完最后一趟,她也从里屋走出来。
赵秀莲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抱着一双儿女老实的坐在板凳上,看到楚虞走出来吓得一哆嗦,手臂一紧,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
“进来。”撂下两个字楚虞又进了里屋。
赵秀莲听到话咬了咬牙,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嘱咐了两句,跟着进了里屋。
进门的第一瞬间她下意识的朝炕上看去,虽然刚才看到兄弟俩来来回回搬东西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直面空荡荡的柜子和几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枕头的时候,赵秀莲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心痛感。
可现在这种情况,男人还晕着,两个亲生儿女还小,她根本打不过楚虞。
赵秀莲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把自己憋死。
楚虞是不可能在乎她的想法的,她看了一眼赵秀莲,朝楚立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过来,按人中,用你最大的力气。”
赵秀莲没敢多说什么,深吸一口气爬到炕上,按照楚虞的吩咐用力按上楚父的人中。
大概过了十几秒,楚立业眼皮动了动,随即缓缓地苏醒过来,赵秀莲目睹这一场景,险些哭出来。
倒不是她对楚立业的感情有多深,毕竟这个年头都是这样,相亲、结婚、过日子、生孩子。诚然一般在家里男人的地位最高,但那是基于男人是养家主力的基础上,要说感情,还真没有和有血缘关系的儿女深。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肚子都吃不饱,哪还有什么心思谈情啊、爱啊的。
她和楚立业是二婚,结婚就是为了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所以作为顶梁柱的楚立业一定不能倒下,没人比她这个当过寡妇的人更清楚,孤儿寡母的日子有多难熬。
楚立业缓慢的睁开眼,张张口想要说话,楚虞抱着手在一旁凉凉道:“醒了就好好歇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歇不好明天耽误上工,一天的工分可就没了。”
说完也不管俩人反应,直接回了屋。
楚父刚醒来,赵秀莲此时也没有太多跟她计较的心思,她寻思着反正日子还长呢,等他爹歇好了再收拾这个死丫头也不迟。
-
楚家的院子不小,有三间住房和一间杂物房。楚父和赵秀莲带着赵秀莲的一双儿女住在稍大一些的正屋。
三兄妹住在紧挨着正屋的另一间屋子,里面就一个土炕,三兄妹都睡在上面。
照理来讲楚虞和楚大哥都已经大了,应该分房睡。当初三兄妹的亲妈还在,建房的时候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建了三间房。
可赵秀莲嫁过来后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把第三间房留给自己儿子住,所以一直借口冬天冷,烧三个房间的炕费柴火,不让楚虞住到新房间。
楚虞回了兄妹仨的屋,兄弟俩把东西摆了一炕,听到开门声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过去。楚虞迎着闪亮的目光,走到炕边坐下,下一秒在看着那一炕的东西时,忽然感觉脑子一抽一抽的。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问:“为什么不把东西放进柜子里?那罐子上黏糊糊的你们也敢放在褥子上。”
兄弟俩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到了,顿时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边儿乖乖装鹌鹑。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的妹妹(姐姐)特别的可怕。ヽ(*。>Д<)o゜
第4章
楚小二蛋小心翼翼的举起自己的瘦爪子,示意有话要说。
楚虞瞄了他一眼:“说!”
“大,大哥和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决定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行叭。
刚才在正屋楚虞已经大致看过这些东西了,现在也懒得再看了,反正就这几样儿,也看不出什么花来。
拿出两个麦乳精和奶粉的罐子拿布包着放在炕柜上面,掏出一纸包的白糖和几块巧克力,把装点心的布包也拿了出来。
楚虞把剩下的东西往前一推:“这些都放柜子里,我拿出来那些平时吃,大根儿去烧水冲奶粉,二蛋收拾柜子,完事儿。”
楚大哥伸手就要敲她的脑袋,被楚虞抓住了手都不肯消停,涨红着脸不满道:“都说了,不许叫小名!还有,你跟谁没大没小呢,叫哥!”
楚大哥大名楚江山,小名楚大根儿,楚小弟大名楚江河,小名楚二蛋。二蛋年纪小,对大名、小名的没什么感觉。但楚大根儿同学在年纪渐大后,多次强烈抗议自己的小名,家里人习惯了之后叫的也少了。现在猛一听小名被自己妹妹叫出来,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楚虞敷衍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去烧水冲奶粉。折腾这么半天,你不饿我都饿了。”
大根儿愤愤地收回手跑去了灶房。三间房子构造差不多,都分成里、外间还有灶间。正房的灶间支了个大锅,当作厨房用。三兄妹的房间不开火,平时灶间就是用来晚上烧个炕,或者偶尔架个瓦罐烧烧水。
把活儿都分派了出去,楚虞自觉也不能闲着,拿起被放在一旁的小布包,检查起了刚抢回来的家当。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捆好的大团结和各种票,用一张写了字的稿纸包住。楚虞数了一下,总共1920元。
票据的种类也很多,肉票、布票、粮票,糖票,甚至还有一张自行车票。不提这么大一笔钱,光是这一堆票据就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能攒出来的。
很快,看到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楚虞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那是兄妹三人的妈妈,沈沛君写的信,信很长,主要内容就是说了一下她在京市的生活,关心了一下三兄妹的生活,还问了一下每个月寄来的钱和票有没有收到,信的结尾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希望孩子们看到信后可以给她回信。
从信的内容和日期上,能看出来这不是第一封信,但无论是信纸还是信封都只找到了一个,其他的信在哪?是不是被毁了?这些都不得而知。
而且无论是信还是钱,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未见到过。楚虞刚才在正屋是诈赵秀莲的,她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原主妈一走了之,完全不管自己的三个孩子。
而眼前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原主妈寄来的东西全被截住,而三兄妹对这些一无所知。就是不知道做了这件事的人只是贪图这些东西,不想让三个孩子知道,还是想干脆断掉三个孩子和亲妈的关系。
至于做出这件事的人到底是赵秀莲,还是楚父,现在也都不得而知。
不过楚虞也不费心去想,东西到手了,这些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水很快烧好,楚大哥跑到正屋拿了三个碗把奶粉冲好放到炕桌上,楚小弟把之前楚虞给他的那碗菜也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满满的一碗一口都没动过。
兄妹三人围着小小的桌子盘坐在炕上,就着热腾腾的牛奶和香甜的糕点,吃完了自母亲离开后最好的一餐饭。
折腾了这么一大遭,吃完晚饭天已经黑透了。楚二蛋小朋友抱着被子,撅着小屁股,趴着就睡着了。
楚虞穿来的时候已经连续做了8个小时的手术,穿过来后又是从湖里爬出来的,现在整个人身心俱疲。打了个哈欠,也来不及嫌弃被褥的整洁度了,胡乱的抽出条被子搭在身上就准备睡觉。
所幸睡之前还没忘记正事,她把包钱的信塞到楚大哥手里:“你先自己看看,有问题明天讨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