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越来越陌生吧。
好歹,若说起相识,他与徐芳园相识之时,还排在仓夕他们前头呢。
“见琛哥你做啥呢!”
苏奕?见着自家哥哥半点不说话,立即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胳膊。
她悄声道:“不是说好,不收银子的么?”
苏见琛无奈的冲着她浅笑。
他也不想要银子啊。
但徐芳园这是摆明了不想受自己半点好处的意思啊。
苏奕?心急。
哎,看来见琛哥是穷怕了,居然真想收美人儿姐姐的银子。
她冲着徐芳园摆手:“美人儿姐姐,不用给银子的,这本就是我家阿……”
“好啊。”苏见琛浅笑一声,将苏奕?剩下的话悉数打断。
苏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阿哥。
一旁的伙计们则纷纷松下一口气来。
哎,看来果真是他们多虑了。
一件衣裳都要收银子的话,那么想来东家该是对掌柜的没存别的心思来着。
因着苏奕?还要准备明日的云霓宴。
待得徐芳园试过衣裳过后,两人便离开了。
夜渐渐深了。
徐芳园在卧房里并未睡着。
她拧着眉看着桌上那本医书,以及一沓写满了笔记的纸和一堆药材。
笔记是她这段时日翻看孙临安父亲留下的医书,时不时记下的。
不得不说,孙临安祖辈是了不起的医者。
医书里头医案远比药方多。
好些稀奇古怪的病症,徐芳园闻所未闻。
只是可惜,那本医书里头许多医案只有病例未有诊治的方子。
想来这也是为何当初是孙临安得到医书,却并不怎么看的原因。
徐芳园暗忖。
若是自己瞧见了与医书上一样的病患,却不知该如何诊治,定然会心急如焚的。
如此,倒不如不看。
不看,心里头兴许还能稍微不那么自责。
不过于徐芳园而言,那些医案虽然少见,却也不是不治之症。
至少,医案里头将患者的病症讲的足够清楚。
徐芳园依着自己所学,竟也勉强得出了诊治之法。
只是,徐芳园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
她得出那些诊治之法,并不能证实是否有用。
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未遇到什么疑难杂症。
不,她遇到过。
徐芳园闭上眼,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顾南弦。
顾南弦对自己说过,他是中了毒。
但顾南弦所中之毒过于古怪,前世她未曾见过,这一世,也未曾听闻。
要是能找到当初给顾南弦下毒的那个老婆子就好了。
也不知此时在西境的顾南弦可有毒发。
徐芳园轻轻地叹息一声,心中焦虑,却又无计可施。
近来顾南弦半点消息也无,如此对她而言,倒算是好消息了。
谁都知道,若是打仗还能传来消息,那必定不可能是什么好消息。
徐芳园浅浅叹息一声,继续翻开医书的下一页。
可是当她瞧着这一页纸上所记载的医案,瞬时就滞住了。
第780章 要温柔
之前每一页的医案,饶是没有诊治的方子,孙临安的祖辈们也会在纸张的空白页写下许多注解。
这个医案详细的写了患者是何方人士,在患病之前都接触过什么吃过什么。
最为重要的,医案所描写的病症和顾南弦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极为相似。
然而,这一页上没有注解。
泛黄的纸张上只留下无数潦草的字迹。
徐芳园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隐约猜出那些潦草的字迹写的该是——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不可能有这般古怪的病症么?
她扯了扯唇,想笑却笑不出。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如此。
顾南弦的病症甚至比这医案上的还要严重几分。
不过……
徐芳园的手指缓缓的抚过那页泛黄的纸。
去过羽国啊。
一抹浅淡的笑,终究还是从她脸上缓缓浮现。
虽然这个医案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帮助。
但,至少徐芳园知道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病症存在。
顾南弦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虽不知这个医案到底是何时所写,但徐芳园的心却是莫名的安稳了许多。
总归,比先前毫无头绪要好许多。
有敲门声响起。
徐芳园将医书随手放到一边,去开门。
见着来人,她有些诧异:“仓夕?”
自打上回听云恒说仓夕便是哈图逃走的巫祝时,徐芳园对仓夕便起了一股极为古怪的情绪。
平心而论,徐芳园不太喜欢仓夕这个人,更不希望让他留下。
当初她救下仓夕,不过是医者本能。
后来,将救活仓夕的事情宣扬出去,是为了九福堂。
再后来,不管是学医还是学做菜,仓夕都是一点就通。
客来居的伙计们都以为仓夕留在客来居是徐芳园的意思。
但,并不是。
仓夕之所以能留下,不过是因为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他融入到了客来居之中。
在徐芳园眼中,仓夕嘴里每一句真话,但在客来居的其他人眼中,仓夕不过是过于单纯。
徐芳园不止一次听孙婶叹息过:
“仓夕那般俊俏,做事也利索,可怎么就像个孩子一样呢。”
徐芳园不信仓夕真那般纯粹。
是了,除开徐芳园,所有人都觉得仓夕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于是,客来居的大伙儿明里暗里对仓夕格外照顾。
见仓夕和大伙儿处的那般好,饶是徐芳园想寻个由头让他走,也寻不到。
毕竟,这人由始至终没做错过半件事。
……
在听到云恒说过仓夕过往的经历之后,徐芳园豁然。
原来,看错了的人是自己。
没经历过温柔,没经历过苦难,甚至连亲情都不曾经历过的仓夕,虽已是少年,却连孩童对这世间的认知都没有。
徐芳园想过朝仓夕道歉。
但又觉得这歉不知该如何道。
因为她对仓夕从来不算差。
仓夕咧嘴一笑,将徐芳园的心思拉了回来:“我猜你该是没睡。”
徐芳园看他,发现仓夕双手背在身后,如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到底还是无法如客来居的其他人那般面对仓夕时自然从容。
徐芳园想起以往良田以前也像仓夕如今这般神秘兮兮的将手背在身后,然后喜滋滋的送给自己一个甜得发腻的糖。
想到良田,徐芳园的心骤然温暖了许多。
她挤出一丝笑来:
“怎么了?”
仓夕没有回答。
他笑盈盈的将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
小心翼翼的展开手心。
伤痕累累的手心里一点晶莹的小花格外夺目。
血迹斑斑的手心里那朵银白的小花,像极了曼曼雪域中的一点红梅。
徐芳园愣住。
这花她见过。
更为准确的说只是在那本古籍中见过。
这花也是一位要药,名雪燦。
和碧落七星莲一样,雪燦一样存在于那本古籍之中。
但和碧落七星莲不一样的是。
碧落七星莲在古籍中记载的是世间少有,因生在峭壁,寻觅得来是九死一生。
而雪燦……
那本古籍里,写的是传说能解世间万毒。
雪燦生在何处,如何寻得全无述说。
徐芳园记得古籍上写着雪燦已绝世。
初次听到顾南弦说起他所中之毒时,徐芳园便想过,若是这世上真有雪燦就好了。
但那只限于想象。
都已绝世的东西,想也只是空想。
可现在,这般稀世之物就这样被仓夕平平常常的拿到了她的面前。
徐芳园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它叫雪燦。”
仓夕笑起来,眼睛弯弯如天上月亮:“可以解毒。”
稀松平常的语调,若换做不知雪燦的人听他这话,定会以为这东西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解药。
“顾哥哥中了毒。”仓夕道:“这个可以解。”
徐芳园听言,怔楞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的手?”
徐芳园觉得仓夕的手多半是采雪燦时弄伤的。
当初顾南弦为了得到碧落七星莲险些失掉一条命,徐芳园无法想象。
这比碧落七星莲还要珍贵的雪燦让仓夕遭受了什么样的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