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点头:“那可要二东家出面?”
“不必。”刘泰章摆摆手:“那些个腌臜事情还是让我来吧,老二只管活在光亮中就好。”
伙计闻言,仍是点头:“如此,那便依东家所言。”
“李家千金的病可是传给那姓孙的老头儿了?”刘泰章不再看伙计,转而看向身旁的小厮。
“已经告诉他了。”小厮点头。
“直接告诉他的?”刘泰章问道。
“这种事情断然不会直接告诉他的。”小厮忙摇头,他轻笑一声道:
“那姓孙的老头儿还挺多疑,直接告诉他,他不一定会相信的。”
刘泰章看他“那是如何讲的?”
“说来也是那老头儿自己给咱们的人找了个由头。”小厮得意洋洋。
“由头?”
“先前那姓孙的托咱们的人找那哑巴和聋子的父母,如今不仅不找了,还想让咱们的人将银钱还给他。
都已经入了咱们手里的银钱,断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于是,咱们的人将那姓孙的揍了一顿,然后赏了他李家千金的病情。”
“他信了?”刘泰章问道。
“自然是信的。”小厮咯咯笑了:
“咱们手底下那几个货的手段,先生你是知道的,打一巴掌再赏一颗糖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再得心应手不过。
我听闻,那姓孙的最后是感恩戴德的离开的。
想来,他这辈子都该是没胆子再朝着咱们要银钱了。”
“今日过后,让他们离孙临安远些。”刘泰章沉声道。
小厮不解。
“孙临安纵然老实,却是个吃过亏的,难保这回他不长个心眼。”
小厮恍然。
他点点头:“那我待会儿便吩咐下去。”
“对了,孙劳那儿说的怎么样了?”刘泰章继续问道。
“那小子还是那样。”说起孙劳,小厮的火气便冒了上来:
“目中无人得很,朝着他说了那么多回,要收敛些,却始终是不听,其实,先生……”小厮狐疑的看着刘泰章:
“万一孙劳那小子临时反水对咱们可是大不妙啊。”
“他反水也得有人信才行。”刘泰章不以为意的啧了一声。
小厮点点头,见着刘泰章那般不在乎,略微琢磨一阵,还是没忍住小声提醒道:
“不过先生,依我看来,孙劳那小子是真的不太靠谱。
我这两天提醒他小心些莫要被孙临安发觉了,那小子竟是朝着我讲,如果部分县了,一把火再将九福堂烧掉便是了。
还说什么,反正都已经烧过一回了……”
小厮埋怨的话被刘泰章轻声打断:
“如此,便让他烧了吧。”
小厮愣住。
刘泰章道:“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放手去做?”
“可是……先生您之前不是说,九福堂若是在这时候出了事情,别人绝对会怀疑是咱们杏林堂做的么?”
“那便要看看孙劳的本事了。”
刘泰章勾唇冷笑,朝着小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厮打了个颤栗,他颤声道:
“但……孙劳若是放火死了,衙门定然会严查的啊。”
刘泰章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厮,道:
“那你便让九福堂那姓孙的老头儿看着孙劳放火不就成了?”
小厮豁然。
他握着双拳,连连点头:
“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到。”
“如此一来,咱们能借着孙劳的手烧了九福堂,也能借着孙临安的手杀了孙劳,还能一并将那姓徐的丫头给解决了,真是妙哉。”
“这算什么妙啊。”刘泰章浅浅的摇了摇头。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半眯着双眸,沉声道:
“说起来我这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有意思的人了,那丫头算一个,只是可惜……”
话说到一半,刘泰章陡然停了下来。
小厮好奇:“可惜?”
“可惜她攀上了不该攀的人。”刘泰章冷笑一声。
“程酬卿能信的该信的有我一个便够了。”
小厮不解,卿玉阁的伙计适时拱手道:
“这个,东家倒是不必过于忧心,那丫头的食肆程公子虽然给了钱,却并没有给半点名头,想来,那食肆不过是公子的一笔闲散花销罢了。”
“闲散花销?”刘泰章低低重复。
“是,如今公子自己的处境也不太妙。”
伙计点头:“开不开得了张都还另说呢。”
“最好便是如你所言。”刘泰章沉声。
他身旁的小厮仍是茫然,却又隐隐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
第695章 我们倒是心有灵犀
半月光景很快便过去了。
周度和小剩已然痊愈。
而时疫也并未在临水县扩散。
为此,吕非恒专程来到九福堂感谢徐芳园。
徐芳园笑笑说,或许本就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毕竟,周度等人是被人送到龙潭镇来的。
话虽如此,吕非恒还是十分感激。
无论如何,周度和小剩如今已没了大碍是事实。
吕非恒笑说,若是没有徐芳园,只单单周度和小剩怕都能将临水县变作一座死城。
听他这般讲,徐芳园不再推脱,只说这本就是为医者该做的事情。
吕非恒到九福堂感谢徐芳园一事很快便传了出去。
人们大肆夸赞徐芳园的医术让县老爷都称赞不已。
与此一并传得沸沸扬扬的,是人们对徐芳园的质疑。
自打那日徐芳园治好了那老妇过后。
龙潭镇上有些好事的,便去将徐芳园的过往挖了个底朝天。
当龙潭镇的百姓们得知徐芳园不过是连书都没正经读过的乡下丫头。
她那些识药开方的本事不过是朝着一个游方大夫学的过后,登时就不再信任她了。
大伙儿议论纷纷——
那些个游方大夫多得是欺世盗名之徒。
跟着那些个欺世盗名之徒学了几天的徐芳园,又怎么可能真有什么本事。
这样的议论,很快传遍了龙潭镇的每一个角落。
但,大伙儿还没来得及斥责徐芳园欺世盗名,却发现几乎每日都有人跑去九福堂感谢徐芳园的救命之恩。
什么多年瘫在床上的老妇被徐芳园针灸几日过后,已能下床走路。
什么常年一遇着小雨天就浑身酸疼的壮年,吃过徐芳园给开的药,疼痛已然能忍受。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伴随着这些感谢,再无人敢质疑徐芳园的医术。
每日,九福堂外都会排上好些人。
因着九福堂诊金便宜,起初来的大抵都是些穷苦百姓。
可随着九福堂的名声越来越响。
好些有钱人家也终于按耐不住,派了自家的仆人丫鬟前来请徐芳园出诊。
徐芳园来者不拒。
她有曾想借着自己外出看诊的机会,让孙大夫给人看诊。
如今,九福堂的名声恢复从前。
徐芳园也曾有意无意的在有人看诊时,朝着孙临安请教。
有好奇者问徐芳园为何会朝着孙临安请教时,她都会笑盈盈的说。
本来,她便是孙临安的学生。
这话说的,让好些百姓不由得想起了当年。
的确,九福堂未曾出事之前,孙临安的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些日子过来。
好些街坊们对孙临安也不似先前那般质疑。
可,饶是如此,听得徐芳园的请求,孙临安也是说什么都不愿。
每回,孙临安说的都是先前的那些话。
他只是不想九福堂败在自己的手里。
别的,他都可以不在乎的。
孙临安说,他知道大伙儿来九福堂是为了徐芳园。
他讪讪道:“若是他们瞧着是我给看病,即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想来也是不高兴的。
如此,不是白白浪费了徐姑娘你先前做的那些努力么?
徐姑娘,我说真的,九福堂能变成如今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总算没有愧对我的父亲。”
孙临安还说:“其实比起这,我倒是更担心李员外府上。”
徐芳园看他。
孙临安嗫嚅道:“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也没听李员外府上传来什么消息。那位神医……”
“才半月呢。”徐芳园浅笑摇头:“李员外本是多疑之人,那神医既自诩有几分本事,半月他还是拖得住的。”
孙临安闻言,神情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