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若是徐千林在这茅房里头洗澡,定是要全程弯腰才行。
在徐芳园看来这茅有最难以忍受一点是,茅坑那儿就依着两块垫脚石。
茅坑里头秽物很多,若是稍微洗澡的时候水弄得多了些急了些,即便是看着溅起来了,也无处可躲,免不了还要沾上一星半点。
只要一想到这,徐芳园便觉得恶心至极。
好不容易挤在角落里洗完,徐芳园几乎是在瞬间打定了主意。
茅房的修葺,这事儿迫在眉睫!
但,她虽有修葺的银钱,要如何拿出来不引人瞩目却是个问题。
……
彼时的孟家。
虽然徐芳园并没有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觉着有了盼头的张喜儿十分欢喜。
她笑盈盈的回屋,却是瞧见脸色惨白的孟冬正急切的望着门的方向。
张喜儿以为孟冬不适,慌忙上前扶着孟冬:“相公,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我就看看你回来了没。”
孟冬摆手一笑:“喜儿,你别担心我,我觉着自个儿好多了。”
“真的么?”
喜儿欢喜的握着孟冬的手,笑道:“相公,芳园这回对咱们的恩可太大了啊。”
孟冬点头:“可不,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报答那丫头呢。”
“说起报答。”
张喜儿看他:“相公,你知道怎么联系平日与你一起做活的匠人么?”
孟冬闻言,变了脸色,他皱眉不悦道:
“好端端的,问那些人作甚!”
第257章 丧了心肝
孟冬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都是些没心没肝的白眼狼,我不恨他们已是仁至义尽,还联系他们作甚。”
想起这回险些将他命都害了的匠人,孟冬心里的火和怨气就不打一处来。
孟冬做泥瓦匠这么些年,虽然年纪不大,可做了这么多年的泥瓦匠,也手把手教出了不少匠人。
他为人良善,最不忍见着别人穷苦,小时候也受过些许磨难。
由此,瞧着往日里跟着自己学做事的徒弟没得活路的时候,但凡他能帮忙,都会拉上一把。
好些时候,自个儿忙的时候,孟冬都会给东家推荐那些个家境贫困的徒弟去做活儿。
这回卿玉阁的人找到孟冬时,他手里头还有活路。
他告诉卿玉阁的人,手里头的活路没有做完,不便再接其他活路。
但他可以推荐些顶好的匠人给卿玉阁,并且朝着卿玉阁保证。
他推荐的人绝对错不了,因为那些都是跟着他出师的,一个个的手脚利落的很。
但那卿玉阁的人说什么也不答应。
对方说整个白沙村,卿玉阁东家最信的就是白沙村的孟冬。
所以,哪怕工期耽搁了,也一定要孟冬来做。
不仅如此,卿玉阁的人还说,若是孟冬不去做卿玉阁的活儿,那他推荐的人也就不能用了。
孟冬一听,就有些不忍心了。
他这回推荐给卿玉阁的两个徒弟近来家中都遇着了些许变故。
孟冬觉着若再找不着活路,他那两个徒弟家破人亡也是有可能的。
略作思虑之后,孟冬告诉卿玉阁的人说,容自己半月,他将手上的活路做好了之后,立马去到卿玉阁。
怕卿玉阁东家不悦,孟冬还朝着那人保证说,自己一定会领着匠人们日夜赶工。
他们一定不会耽误了东家预备开张的吉时。
事实上,孟冬也真这样做了。
就是因为赶工,人太过疲惫,他才会一时不慎摔下来。
孟冬当时便知道自己的腿断了。
所以当他听见东家让他休息几日的时候,并未在意。
他甚至很理解东家的苦衷。
他只期盼着一同做活儿的伙计能帮着自己去找大夫。
孟冬甚至已经在心头想好了,即便是那些个不相熟的匠人不愿,他那两个徒弟总归是会愿意的。
但,谁能想到……
他那两个丧了心肝的徒弟,为了工钱居然伙着其他匠人直接将自己关进了牛棚。
想起过往,孟冬不由苦笑。
他一直以为自个儿掏出真心待旁人,旁人即便不拿真心待自己,多少而已不会欺负自己。
不想,他落难之时,欺负他最狠的居然是那两个曾被他天天担心不已的徒弟。
咬牙切齿间,孟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愤怒之余不免担心:“难不成是徐芳园给我治腿的事情被卿玉阁的人知晓了?”
“相公,不是不是……”
张喜儿听言,急忙安慰:“外头的人都不知晓芳园姑娘会治病,怎可能知晓此事?”
“那……”
张喜儿轻声解释:“相公,我不是让你去联络这回一同做活的匠人。”
孟冬更糊涂了,他狐疑:“是有人找我做活儿,要我帮忙召人么?”
眼下虽是寒季,但往日一同做活的匠人大多还是在忙着的。
即便是真有活路,人也不定有空接。
再说了……
孟冬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腿。
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找以往一同做活的匠人,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第258章 哪能说变就变
“是芳园姑娘。”
张喜儿甚是清楚自家相公想太多的性子。
眼见着他又要胡思乱想,急忙道:
“芳园姑娘似乎在镇上一个新开的食肆里头找了活路,这不,她告诉我说那东家想要翻修食肆,但不知晓怎么找匠人呢。”
孟冬不敢相信:“你说徐芳园她在镇上找了活路,这……”
怎么可能呢。
那丫头不是最厌恶做事情的么。
虽然孟冬艳羡徐芳园活得自在洒脱,但对于她那个懒散的性子却是委实有些厌恶的。
孟冬皱眉,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虽然徐芳园这回救了自个儿,但孟冬心里头其实觉得她未必会有太大改变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十多年养成的性子,哪能说变就变呢。
再者说了,自从徐芳园给治腿后,孟冬虽然昏着的时候多,但还是从喜儿口中知晓了不少徐芳园的行径。
比方说,她依旧和陈小花等人吵得吐沫横飞。
又比如,她说不赢人家就直接武力解决。
更比如,她们姐弟二人虽然找了野菜去镇上卖,但守着摊位的是徐良田。
至于徐芳园,去到镇上就没了踪影。
还比如,她更加不要脸的缠上了顾南弦——
好吧,孟冬觉着依照方才所见,多半是顾南弦缠上了她。
综合种种,孟冬觉得那丫头除了会给人治病,有了几分本事外,本质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现在喜儿却告诉他,那丫头居然在镇上找活路做了。
孟冬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丫头性子那般骄纵,也不知哪个东家胆子那般肥,竟敢找她做事。
“相公……”
张喜儿娇嗔的瞪了一眼孟冬,她笑:“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怎地就不相信人家芳园姑娘呢?”
“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不太可能。”孟冬一本正经的开口。
“喜儿,你早前也去镇子上找过活路,可有哪个东家要你了?”
孟冬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以至于话音刚落,喜儿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好半会儿,张喜儿才不尴不尬的嘟囔道:
“人东家不要我,是我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芳园姑娘那般能干,总会有东家瞧上她的。”
“不对。”
孟冬摇头:“她的本事是给人治病开方,怎地会和食肆扯上关系了?”
“这……”
张喜儿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倒是孟冬自个儿先摇头笑了:“算了,管她有什么本事,能在镇上找着活路做是件好事,哎,喜儿你方才对我说她那东家要翻修食肆,是么?”
“对。”张喜儿点头,羡慕道:
“相公你知道芳园姑娘那东家租的铺子是哪家的么?”
“哪家?”
“镇上的苏家。”
“苏家?”孟冬震住,确定道:“苏平昌苏老爷家?”
“嗯。”张喜儿重重点头。
“既是能租得起苏家铺面的东家想来本事不会小。”孟冬沉吟道:“看来那丫头这回是真的找了个好差事。”
“差事是好,但眼下开张都难。”
张喜儿叹了口气,幽幽道:“眼下这个时节,找匠人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