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见祖母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自然是不想她担心。而且自大婚那晚之后, 姜桓对她以礼相待,并未有不好之处。
她在姜郡公府的日子其实也不算难过,便垂着首轻轻点了点头。
赵老夫人只当她这是羞怯,毕竟赵鸾生母早逝,许多事都没人教她,心里不免又心疼了几分。
赵鸾和赵老夫人极为亲厚, 这次回门应当有许多话要说。
两人说话,姜桓在一旁陪了一会,就借口要去见赵彦文,起身同赵老夫人告退了。
他有意让她们单独说些话,赵鸾毕竟是出嫁的女子,日后也不是常常能回来的。
赵老夫人见姜桓这样贴心,心里更觉这个孙女婿是挑对了,便笑着应允,还让人送他出门。
等到姜桓离开了,她才拉着摸了摸孙女细嫩的手问:“我看姜桓不似一般世家的子弟那样纨绔,看着处事就沉稳有度,也够细心,你嫁了他,倒是极好。他私底下待你可好啊?”
私底下?
赵鸾想到新婚那夜,其实姜桓确实待她极好。
她红着脸略略点了点头,“他对我挺好的。”
赵老夫人颇觉欣慰,笑笑说:“这便好了。女人这一生啊,有个对你好的夫君,已经是最好的福气了。要是对方对你冷冰冰的,纵然嫁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他既然待你好,将心比心,你自然也要对他好的。”
赵鸾乖顺地应了,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若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连他碰你一下都不舒服,自己心里没半点高兴的,又从何谈福气?
如今这样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她已然是尽了力了。
陪着赵老夫人说了大半天的话,等到下午下人们套了马车准备回去,姜桓便过来接她了。
赵老夫人被几个丫头扶着颤巍巍地出来送她。
赵鸾看着自己年迈的祖母,眼眶一酸便要落下泪来。
她忙别开眼不动声色地抬手擦了擦,才又回身同赵老夫人道:“祖母您快些进去罢,仔细别冻着。”
虽说开了春,但如今才二月,到底是春寒料峭。
赵老夫人笑着道:“不妨事,时辰不早了,快去罢。”
赵鸾忍着眼底的泪意,缓缓点了点头,上前跟在了姜桓身后。
姜桓见她眼眶红的和兔儿似得,脚下的步子微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明日休沐,在这住一晚也不妨事。”
赵鸾抬头看向他,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姜桓却没有再看她了,继续往前走,淡淡道:“你先回自己院子,我去同岳父说一声。”
赵鸾忙快步追上去,抬头看着他疏冷的侧脸,心里却有几分感动。
照着如今两人的关系,他还能这样迁就她,其实是十分难得了。
其实除了新婚那一夜,两人没有睡在一起过,姜桓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他宿在书房的事情居然半点风声也没传出去。
只是在赵府住下,两人却不得不要睡在一个房间里。
等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姜桓便抱了被子打算去睡外间那个软榻。
赵鸾有些过意不去,见他转身要出去了,才忍不住说:“你还是睡在这吧,外面冷。”
姜桓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用为了白天的事过意不去。我只是做了一个丈夫该做的,除了床上的事……希望你日后也做好世子夫人该做的事。大家各取所需。”
说着不等赵鸾再说什么,他便撩开帘子出去了。
一股的凉意从心尖蔓延到四肢,赵鸾拥着被褥半晌说不出话来。
……
付淑月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下了衙门,果真带了她那些“珍藏”进宫来找萧挽澜。
用个布兜严严实实地包着,等萧挽澜遣退了伺候的宫人,付淑月才将书一本本地拿出来。
萧挽澜看着她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心里就有些犯憷。
她低头看了看桌上被付淑月摆出来的书,名字乍一看上去倒也十分正常,一本叫《国色天香》,一本叫《剪灯新话》。
然而此刻付淑月手里还有一本,名儿叫《飞花艳想》。她特意将这本递到萧挽澜手里,笑的一脸古怪道:“旁的来不及,你今天先看看这个。”
萧挽澜盯着手里的书,还没翻,面颊就有些发烫了。一时间丢开也不是,不丢开也不是。
付淑月见她坐在那不动弹,伸手去夺过来翻开了,才又塞了过去,笑吟吟道:“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怕什么。等你晓得了这书妙处,欢喜还来不及呢。”
萧挽澜的目光就落到了书页上,倒是和她想的不同,开篇十分正常,根本就没有什么淫、词艳曲的。
她心里有些惊诧,抬头不解地看向付淑月。
付淑月却站起身道:“你自己看罢,我要回去了,这种东西要一个人偷着看才有意思。”
萧挽澜也没有留她,看这种书,确实是要一个人偷偷看。
谁在人前光明正大看这些东西,还能面不改色的?
结果付淑月临走了还不放心,又仔细地嘱咐她说:“书你可要仔细放好,别让人发现了,这些书市面上可不好寻。”
萧挽澜看她这副宝贝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等付淑月走了,她将其他两本书都塞到博古柜里,这才拿了那本《飞花艳想》一个人在内殿看。
书的前面几回还算正常,不就是小姐遇上才子的故事。但读到后面,什么“罗衫乍褪”“唇含豆蔻”“按不住蜂狂蝶浪”都涌了出来……可谓是对男女之事极尽描写。
萧挽澜看的那个叫脸热心燥,也不知这等放浪之词,是如何写出来的。
又勉力看了几回,她却是真的吃不消了。
付淑月之所以会让她先看这本,也不是没有缘由。这本书上所写,尽是女子如何勾引男子行鱼水之欢。
可……可她怎么能把这些用到宋衍身上呢?
萧挽澜想起宋衍,书里描写的男女登时在脑海里变成了宋衍和自己的模样。
那场景实在是太过靡艳。
这个画面一冒出来,萧挽澜便像是拿到了个烫手的山芋,忙不迭将手里的那本《飞花艳想》丢开,扯过被子将自己兜头兜脸都蒙住。
这种事,太丢脸了。
她怎么也做不来的。
宋衍肯定也不会这样轻易就被女色勾动的。要不然前世他怎么能洁身自好那么些年。
于是这本《飞花艳想》也一并被萧挽澜给塞进了博古柜里。
次日一早,容夏知道萧挽澜要去宋府,早早就领着宫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萧挽澜往日里出宫都以轻便为主,并不太过注重打扮。不过这次她在镜前磨蹭了许久,试戴了好几副首饰,连衣裳都换了两套,才算是满意。
穿戴妥当之后,萧挽澜站起身准备出去用早膳,就看见几个负责洒扫的宫人端了水进来。
其中一个还径自往博古柜那边去了。
萧挽澜脚下的步子就是一顿,心中立刻生出几分心虚来。
她咳了一声,问那宫人道:“博古柜你几日擦一次?”
那宫人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听公主问她话,还以为是自己擦的不干净,“扑通”一下就跪下了,颤着声道:“公主恕罪……奴婢隔两日便会擦一次的。”
萧挽澜“哦”了一声,笑笑说:“起来吧,本宫又没说要罚你。”
没想到那宫人头都不敢抬,说话更磕巴了,“以、以后奴婢每日都擦……一定里、里里外外都擦干净。”
萧挽澜听见她说“里里外外”身上冷汗都出来了。
她正了正色道:“本宫觉着挺干净的,今天就不用擦了。你以后五天擦一次就行。不用里里外外,就外面擦一擦,里面又不会落灰。”
听她这么说,那宫人才应喏起身,又去擦花几上的梅瓶了。
萧挽澜暗暗舒了口气,心里却把付淑月骂了个狗血淋头。
遵照宋衍以前的吩咐,萧挽澜还是在辰时就到了宋府。
一路上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紧张了,不知道宋衍还会不会因着上次的事生她的气。
不过她进了宋衍的书房却没看见他。
问了个在书房伺候的丫头才知道,宋衍去宋老夫人那了。
萧挽澜想着既然宋衍知道她今日回来,应该也不会耽搁太久,她更不好让人去宋老夫人那把他拉回来,便索性在书房一边看书一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