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特么疼!
刚要骂,嘴就被一块抹布给塞了起来,“既然不怕疼,就不要吵,我操刀的时候,最恨别人吵!万一咬了舌头还要给你接!更麻烦!”
白圣手认认真真地瞄准,接着就是第二刀。
萧怜闷哼一声,额头便沁出了汗。
白圣手抬了手,“你到底行不行,不要硬撑,如果晕过去,我更麻烦,我最讨厌麻烦。”
萧怜没见过这么皮的大夫,低头努了努下巴,白圣手便看到她脖颈下面那个细细的金链子,“这个?”
“嗯。”
“拿出来?”
“嗯。”
白圣手捏着兰花指替她将金链子从裹胸里抽了出来,金色的镂空花球里,一只透着莹润幽光的鲛珠。
他当下眼睛也是一亮!“这是……?”
萧怜点点头。
“倒是听说过,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他给你的信物?”
“嗯。”
“我帮你放在手里?”
“嗯。”
白圣手替她摘了链子,塞进手中。
萧怜的手便缓缓合拢,将那珠子攥在手心,闭上眼睛,白圣手便是手起刀落,又是一刀。
每只困龙钩有五只爪,一旦合拢就无法打开,死死将锁骨抱合起来,人一旦被这样锁了,就算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也再也使不出来。
如今萧怜两侧的锁骨全被劈断,便要从锁骨的断裂处,将困龙钩慢慢顺出来,整个过程无比漫长艰辛。
当左侧的那只浸透了血的困龙钩拿下来时,她已是几近虚脱地倚在椅背上。
血水顺着手臂流淌而下,滑入掌心,染进鲛珠之中。
那掌中,说不清是冷汗还是鲜血,湿滑黏腻,交融在一起。
“还有一侧,我看你还是把麻沸散喝了吧,在这么下去,我不弄死你,你会把自己疼死。”
萧怜的嘴里咬着抹布,无力地摇了摇头。
白圣手无奈,“那便速战速决,我快一点,你忍着点。”
他手下加快了速度,那痛苦便添了数倍。
“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西陆的王,都想把你娶回家?”
萧怜看了他一眼,哑然失笑。
“笑什么,他们若是知道你腹中早已珠胎暗结,不知道会怎么想。”
他口中说着揶揄她的话,手底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萧怜该是对那种疼痛已经麻木了,一动不动,连最开始本能的躲避都没有。
“还有,昨天你逃出来后没多久,东煌的使者就到了。”
萧怜本来深深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攥着鲛珠的手就愈发地紧。
白圣手专注地移除困龙钩,没看到她的神情,只顾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听说就来了一个人,呈了国书,没旁的内容,就一件事,还是求娶九公主。”
萧怜呜呜地叫,示意他把口中的抹布拿掉。
白圣手也不理她,“忍着,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呜呜……!”
“哎呀,好了好了,给你拿下来就是。真麻烦!”
萧怜一旦口中得了自由,想都不想,“东煌那边,是谁要求娶九公主?”
“太华魔君啊,还能有谁。”白圣手手中一狠,将最后一节困龙钩给抽了出来。
“哦……,啊!”萧怜口中没了咬的东西,便一个失声,叫了出来。
接下来的续骨、缝合,与之前相比,便是微不足道之事。
萧怜倚在墙边,因着疼痛,不停地哈着气,大口大口地喘息,却还惦记着那东煌的国书。
“你可知……国……书上……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无非是倾国为聘,迎你为后,三十多份国书,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没别的了?”
“没有了。”
“哦。”那便不是他了。
萧怜心中悄然兴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又落了空。
若是他,他一定会写下“千里红妆、盛世大嫁”这八个字,这是他们在九幽天面前约定好的,他一定不会忘了。
他入了无尽海,就有东煌的海王舰队相迎,所以,她甚至还想过,胜楚衣或许与那个太华魔君之间有某种联系,如今看来,都是她的胡思乱想了。
可是,他呢?胜楚衣,他现在在哪里呢?他那血幽昙的毒,可有压制住?他可会还如在沧澜院中那样备受折磨?
萧怜攥着鲛珠的手,艰难地移到小腹上。
胜楚衣,胜楚衣,你可安好?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片大陆上,地狱谷中央,绚烂妖冶如一片血海的幽昙花之间,沉甸甸的天魔锁如狰狞巨蟒一般蜿蜒在花叶之下,齐腰高的血幽昙盛开地无边无际,香风吹过,如一片猩红的海浪,被海浪淹没吞噬的人,刚刚受尽折磨,精疲力竭,颓然地合上眼。
“怜怜……,千里……红妆……,怜怜……,对不起……”
这个名字,已是他支撑着自己抗争下去,不被方寸天彻底吞噬神智的最后依靠了。
------题外话------
怜怜真的疼完了,下一章开始苦尽甘来!我保证!
萧萼真的会鸠占鹊巢,去东煌与怜怜展开无赖宫斗大戏?
胜楚衣是不是真的顽强如斯,坚挺到最后一刻,战胜方寸天,展现男主本色?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好像也不一定见分晓……
不过你一定要记住,男主本色,男主本来就好色!
第115章 你的罪在于妄图将自己当成她
谷外,层层重兵守卫,中央立着的身姿修长的男子,面相冷厉,双臂抱着一把漆黑的剑,立在门口,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直到前面的甬道上传来轮子的轻响,他才掀起眼帘看去。
悯生由紫龙推着,缓缓而来。
“司命,君上如何了?”
“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次,清醒之后便反复念叨那一句话。”司命的面容冷硬如岩石,两眼之中却无比沉重。
“弄尘已经去接她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一个女人而已,来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倒是方寸天的事,你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悯生的脸本是俊秀清雅,如今该是数日不曾合眼,除了愁容便尽是憔悴。
“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风险太大,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
司命将头别向一旁,“哼!书生就是书生!什么事都按书上说的做!君上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已到了什么田地,难道还不是最后关头?难道真的要等他被方寸天彻底吞噬,成了行尸走肉?”
悯生的手攥成拳,紧了紧,“再等等,或许,君上见了她,会多几分斗志,多几分希望,就用不上那个办法了。”
他示意紫龙调转轮椅,静默离开,身后传来司命的怒吼,“死书呆!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法子!到底是什么!喂!你给我回来!我要不是职责所在,我现在打到你说出来!悯生!”
——
等到萧怜醒来,已是掌灯时分,梨棠一整天没得到跟她亲近,早就一骨碌爬上床,跟她挤在一起。
千渊端了碗白粥,坐在床边,喂大的一口,还要喂小的一口,脸色有些沉,却颇有些甘之如饴的味道。
“内个,日月笙,谢谢你,救了我,照顾我,还要照顾棠棠。”
“不用谢,是我倒霉而已。”
“……”萧怜又喝了一口粥,梨棠而跟着抢了一口,“让那位大姐来就好了,何必你亲自劳动?”
“她笨。”
“哦……”
“萧怜,”千渊的手中的瓷勺在粥碗中缓缓搅动两圈,“你可以随我回锦都,倾国为聘这种事,我做不到,但是可以保你母女安枕无忧。”他说着看了看萧怜,“是母子三人。”
萧怜本来还伸着脖子张嘴去要粥,这会儿就尴尬地停在了半路,“谢谢,但是你明知道,我不会去的。若只是偷生,我有千万条路可以走,绝不会寄人篱下。”
千渊手里的勺子就盛了满满的,直接塞进她嘴里,“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若是你无处可去,还有我这里可以容身,虽然能给你的不多,但寥胜于无。
“沈玉燕已经答应了东煌的和亲,三日之后上轿,如今过去两日,她还只是派人在璇玑城周围象征性地搜捕,看来,并无诚意。”
萧怜回想了一下,“东煌的国书上只写了倾国为聘,迎九公主为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