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素来最重亲情,齐王久在边地,难免受人轻视,你身为太子该作为表率,事事多帮衬着你九弟点。”皇后端坐在软塌之上,轻声的叮嘱着。
在京中毫无根基的齐王,她还未曾放在眼里。现如今最让她头疼的可是晋王,他的生母端贵妃颇得盛宠,前些日子才进了皇贵妃,如今只在她一人之下了。
且朝中历来对立长立贤一事都颇有争论。虽说太子稳坐东宫,但依着太子的性子难保不会出现错漏,万事她还是得警醒着点。
太子灵机一动,“既然父皇想要看兄友弟恭的和美样子,那索性我做东,给九弟办个接风洗尘宴。大家伙也能亲近亲近,热闹热闹。”
第二十七章 接风洗尘宴(三合一)
要说近日里整个京城谁最得意, 京中之人定会朝着朱雀街上最奢华的那座宅子努努嘴。不仅是皇帝亲赐的宅子,还捎带手赐了亲笔写的匾额。
这样的殊荣在京中一众皇子身上都没见过, 却独独落在了一个久在边地不受宠的齐王身上。一时间流言四起, 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的飞满了京城的上空。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更何况那人还是当今的圣上,不出三天齐王府便整理好了。萧远和裴青也跟着住了进去。
京中之人哪个不是见风使舵, 见菜下碟的?上赶着找门路想要攀上齐王府这样颇得圣意的亲王?
各种名贵的礼物流水似的进了齐王府。萧远倒是来者不拒, 将一应的事物都交给府里的长史崔承弼以及管事的嬷嬷韩嬷嬷。
起先裴青倒还有兴致,日日守在库房前清点宝贝,这几日见的多了, 也就腻歪了。这会子正躲在书房里偷懒呢。
只见她斜倚在书房外间的软榻上,不时从盘子里拿着洗好的葡萄往嘴里扔, 萧远则在里间研习兵法,两人倒是互不干扰, 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是裴青哪里是闲的住的, 百无聊赖的在软塌上折腾着,衣裳半滑落至肩,头发也松松散散的垂在身侧, 甜腻腻的对着里头喊了一声,“阿远,你瞧我这样好看吗?”
萧远摇着头,放下手中的书自里间走了出来,“以前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竟这般的能说会道, 哄的父皇赐了这个又赐那个,昨儿还特意嘱咐我,说不能让你受了委屈,这婚事还得再重新操办一次,也好名正言顺的录入宗祠玉牒。”
“要我说啊这全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你瞧瞧我爹,还不是被我哄的样样都听我的。父皇虽说是天子,但也是人,是人那总得有情感吧。你哄他高兴了,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没有?”裴青说的颇为的自傲,这么偌大的家业可是她一手给哄下来的呢。
萧远挨着她坐下,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真是拿她没办法啊。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他一回来就出尽了风头,引得京中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齐王府这。不过也非全然没有好处,至少再也无人敢轻视他们了。
至于那摧林的风,就让他挡在前头便是。
裴青转了身,将脚放在萧远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你说永宁姑姑大婚,咱们送什么样的礼好呢?要我说啊自然是越贵重的越好,永宁姑姑待咱们极好,咱们也不能不懂得感恩。”
萧远知道她的性子,若是被裴青当做朋友亲人了,她就掏心掏肺的对人好,“如今齐王府可是你主持中馈,作为齐王府的女主人,这样的事还是你拿主意吧。”
裴青听完一个头两个大,她原本以为做了王妃就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居然还要操心这么麻烦的事儿,于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如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萧远俯身,一把搂住她的腰,挠着痒道:“说什么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的。”
裴青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挠痒痒。只笑着不停的求饶。
长史崔承弼手里拿着拜帖急匆匆赶来书房的时候,就见到王妃头发散乱,衣裳半敞的躺在软塌之上,正跟王爷在玩闹呢。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遮掩着些,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可怎么是好啊?
崔承弼捂着眼睛,摇着头叹息着。
萧远见到崔承弼那张纠结成一团的老脸,轻咳了一声道:“长史匆匆赶来,所谓何事啊?”
崔承弼将太子送来的请帖递了过去,躬身道:“太子殿下为王爷和王妃办了个接风洗尘宴,邀王爷和王妃三日后过东宫一聚。”
“是单请的我和阿远的?还是说其他的王爷一并都请了?”裴青我行我素惯了,全然不在乎崔承弼那小眼神。
崔承弼躬身回道:“回王妃的话。虽说是给咱们王爷办的接风洗尘宴,但也请了其他几位王爷作陪。”
萧远知道这接风洗尘宴不过是幌子罢了,谁知道内里他们会耍什么把戏,不过既然他们想玩就陪他们玩玩吧,反正青儿这几日正闲得慌。
若是不找点事儿给她做,哪一日她突发奇想的要回黑风寨,那可就不好了。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萧远看着数次张嘴欲言的崔承弼,率先将他赶了出去。他这人办事倒是谨慎利落,就是思想太过守旧。
因着裴青说话穿衣的事儿,还特意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文书,言之利弊,可谓是字字珠玑,字字泣血啊。
这还不算,有事没事的就向他进言,要谨守规矩礼仪,不可越雷池一步。
萧远被他念叨烦了,这几日为了躲着他,整日里跟裴青待在一块。因为裴青行事非常异于常人,前几日还揪下了崔承弼几根胡须,害的崔承弼如今见了她,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生怕自己的胡须到最后被薅的干净了。
崔承弼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撒,恰巧出了书房就遇到了来回禀事情的韩嬷嬷,小眼睛一瞪,喝道:“韩嬷嬷,你这管事嬷嬷是怎么当的?怎的都这些日子了王妃的坐卧行走的礼仪还是这般没有规矩。”
韩嬷嬷身形微胖,只能暗中叫屈,王妃是个什么性子,府里谁人不知啊?况王爷又日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她可不想得罪了王妃,以后在王府里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也就这个崔老头没个眼力劲,整个齐王府里谁人说了算,竟然现在还没看清楚?
难怪活了半辈子还只是个长史,活该!
“王爷说了,府里一切大小事宜都听王妃的。王妃说怎么办那就得怎么办,王妃想怎么那就怎样,哪怕明儿王妃将这座齐王府给拆了,那也有王爷顶着呢,左右怪不到咱们头上。你真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死脑筋。”论起在府里的地位她可是跟崔承弼是平起平坐的,自然也是不惧他的。
崔承弼涨红了脸,甩着衣袖愤然离开了,嘴里还叨咕着:“夏虫不可语冰!”
三日后,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满院子里都飘着桂子馥郁芬芳的香气,闻之让人心旷神怡。萧远拾掇好自己之后,进了里间才发现裴青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别说是衣裳了,连妆容都未画呢。
“阿远,你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就说我得了急病去不了了,想来他也不会怪罪的。”裴青叹了口气,翻身朝着床的内侧。
萧远看了眼房中侍女们手上捧着的鲜艳宫装,又看了看妆台上繁复的首饰,知道裴青不喜欢这些,伸手将她掰来过来,“难得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王妃,原本还想带出去跟太子他们炫耀一番的,既然你称病不想去,那也只能本王一人去赴宴了。”
见萧远说的委屈巴巴的,裴青又心软了起来,坐了起来对着侍女们招手道:“你们爱怎么装扮就怎么装扮吧。”
喊完之后才发现屋子里的侍女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都出去了。她好奇的看了眼萧远,任由他拉着到了妆台前。
萧远半弯着腰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们青儿怎么都是好看的。实在无需那些繁复的珠花,华丽的宫装来衬托。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你只管做裴青就好!剩下的交给为夫的就是。”
裴青感动的都快哭了,转身搂着萧远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间,“阿远,你怎么这么好呀!”
“我要对你加倍的好,这样将来哪怕你遇到比我好的人,也不会跟别人跑了啊。”萧远神情温柔,大掌顺着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