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CP完结】(115)

他有样学样地如法炮制了一个大烟雾砸过去:“潼良城已被我军拿下,各位上哪去呀?”

连受重创的三王子受不了这打击,气得直哆嗦,暴起怒斥:“汉贼!本王必取你狗命!”

“凭你负隅顽抗的精神头吗?”林悦呸道:“小爷命在这,凭本事来拿。”

林悦抽剑出鞘,回身道:“都机灵点,别硬拼。”

只需把三王子拖在这,他打不着伽来吙,总能吓吓他吧。

——

赤羽军两大主将默契配合,潼良城拿得毫无悬念。

伽来吙受到牵制,军令难统,最终让喻旻钻了空子。孤狼军的抵抗后继无力,最终弃城而去。

林悦后续发力,愣是把三王子的重骑军打得四下溃散。柔然军死的死,俘的俘,大获全胜。一小波残军护着三王子向东溃逃,林悦命人沿线找了三日夜也不见踪迹。

潼良城一破,柔然边境线上便再没有军镇可依。加之隆冬将近,柔然忙着过冬储备,再无余力卷土重来。

大衍军趁势长驱直入,将孤狼军逼至天堑河岸。

九月中,伽来吙纠集柔然、北胡联军,陈兵天堑河,背水一战。

正逢祁王卫思安奉旨犒劳北伐大军,大衍全军士气高涨。

喻旻和林悦各率精锐,持续骚扰北胡边地诸城。

九月末,疲于奔命的北胡军临阵倒戈,降。

仿如天佑一般,柔然境内竟然早早下起了冻雨,食物短缺,牲畜来不及宰杀就成群冻死。

喻旻一时求胜心切,越过天堑河,挥刀直捣柔然腹地。

不料,来自南方的大衍将士被东原深处的冻雨吓得连夜拔营,仓皇失措地往回撤。走的时候雄心勃勃,回来的时候屁滚尿流。

还有不少人因此冻伤了手脚,喻旻无奈只能退守天堑河。

喻旻这闷亏吃得窝囊,柔然军的片甲没摸着,还把自己一双脚冻得油光锃亮。

祁王卫思安是个拿笔杆子的,常年在国子监沉迷教书育人,经年累月养成了一身职业病,看见喻旻就忍不住唠叨:“不要急功近利,要沉着。胜利就在眼前,切莫骄傲,因小失大。”

喻旻脚冻伤了走路不利索,他抄着手亦步亦趋跟在喻旻身后,一口老学究的语调,教导道:“吃一堑要长一智,不然教训可就白吃了,切记要时常自省。你要知道,陛下给你的不单单是权力,也是沉甸甸的责任,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祁王不厌其烦,念得喻旻看见他脑袋就直嗡嗡。

夜里躺在床上,抱着卫思宁直叹:“一个娘胎出来的,还是怀里这个招人稀罕。”

第115章 决战

几天前喻旻带人去劫柔然辎重补给,不料伽来吙半途带人杀至。喻旻应付不及,被伽来吙的弯刀砍伤臂膀。

昨日林悦照例带兵去柔然营地骚扰, 伽来吙在突围时马匹被林悦射杀,伽来吙坠马致伤。

此后,柔然军的攻势一次不如一次。大衍军因为主帅负伤,也暂时消停了。

——

祁王抄着手过来,郑重其事地卖关子:“你们可知潼良一战后,柔然军为何一蹶不振。”

原本各忙各的一屋人齐齐抬头看他,倒不是因为好奇他的话。

实在是大家对祁王本人更好奇些。

比如林悦就很费解,为什么祁王一个读书人总是对行军打仗有异常饥渴的求知欲。不但喜欢求知,还总是发表一些过于天真美好的见解。

喻旻不能不卖他面子,配合问道:“为何?”

祁王凑上前,低声道:“柔然大汗柴克真病重卧床,最得力的三王子却不知所踪,这消息一直瞒着。”他理了理鬓发,笃定地说:“东原狼伽来吙战力不如从前,我估摸柴克真快不行了。”

喻旻听完倒有些意外,早探听到柔然大汗身染恶疾的消息,却不知才过月余,已经到了要撒手归西的地步。

卫思宁剥了瓣核桃仁扔嘴里,口齿不清问:“哥,你哪得的消息?”

祁王抬头望天,正经道:“我夜观星象,东北方王霸之气渐弱,西南方帝星冉冉上升,巧呈对立之势,这恰好就是柔然和我大衍嘛!”

卫思宁:“……”

——

星象准不准另说,消息的真假也不重要。因为祁王殿下早把柔然大汗快归西的消息传遍了军营驻地。歪打正着令大衍军士气大振。

喻旻趁热打铁,十月十六,赤羽军和孤狼军在天堑河河谷展开最后的围杀战。

孤狼军颓势已显,士气难振,在赤羽军越来越猛地攻势下节节败退。

两日后,天降大雨。

河谷的砂石被血水冲刷成红褐色。

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柔然败局已定。

雨停后,孤狼军退至天堑河外,喻旻一刻也不耽误,趁势送上议和书。

伽来吙伸出满是污尘血迹的手,接了议和书,隔着天堑河同喻旻对视。

伽来吙一言未发,端坐马上,一手提着弯刀,一手拿着议和书。

他在看喻旻,也在看远山。

半晌后,他抖落刀上热血,带着叱咤东原的孤狼军绝尘退去。

——

喻旻坐在河边石块上,河水绕着脚边哗啦流走,耳边是将士们喜极而泣的欢呼。

他应该走过去,同劫后余生的将士们抱一抱,听一听他们各今后打算的去处。

可他什么也不想做,甚至没多少得胜的喜悦,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喘完,只剩无边的寂灭,仿佛从前的喻旻随着战役的结束也走了。

卫思宁在帮忙收拾战场,战死的将士需要殓收,散落的军牌要好好收起带回去,伤兵需要安置,柔然军的尸体也要掩埋。

他在人群中抬起头,看到背对着岸边坐在石头上的喻旻。

他穿过或狂喜或痛哭的人群,慢慢靠近喻旻,却在咫尺处停下了,他看到喻旻站起身,拿起手边佩剑,远远地抛向江流中。

卫思宁胸口一窒,涌上一阵收拾不住的心疼,他正要开口说话。

眼角余光突然捉到一道极快极亮的白光。他来不及看清,身体先做出反应,纵身把喻旻扑进了水里。

下一刻,冰凉的江水浸透剧痛的后背,他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听见岸上的惊叫声。

“殿下!”是阿旻。他想回应,可眼皮不听使唤地往下垂,混着细沙和血的污水不停往嘴里灌。

“殿下,抱紧我!”

卫思宁努力抬了抬手,贴上喻旻冷硬的战甲,最后沉沉地垂了下去。

喻旻死命搂住他避开在湍急的江流,他手臂一紧,先将昏死的卫思宁送上了浅滩。

林悦看到卫思宁的惨状,吓得大叫:“曲兄!快叫曲大夫来!”

三尺长的刀刃从后背穿透前胸,就这一会功夫,卫思宁的双唇已经变成骇人的紫白,伤口还在往外涌血。

喻旻看着从轻甲透出的红刃,一瞬间有些茫然,这情形太熟悉了,在千百个夜里演练过无数次。

曲昀很快赶来,卫思宁从他怀里被拉出去,又很快被抬走。

他一声不吭地看着,半晌才跌跌撞撞爬起来,想要跟着去。

林悦早发觉他神情不对,立刻眼疾手快拽住他,飞快道:“刺客抓住了,我处置不了。”

喻旻甩开他,冷声说:“杀了。”

“恐怕不能。”林悦沉声道:“是柔然三王子。”

——

喻旻去的时候三王子已经吃过不少拳脚。他穿着粗布短衫,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脚印,熟虾似的蜷缩在地上。

李晏阳站在跟前,手里鲜见没拿折扇。

喻旻使了个眼色,李晏阳揪住绳索,将三王子上半身提离地面。

“你运气好。”喻旻盯着他说,“你该感谢伽来吙撤得早,感谢我议和书递得快。不然你现在已经凉透了。”

三王子狞笑,舔了舔牙根的血,道:“我的命换你们大衍皇子的命,不亏。”

林悦大怒道:“背后耍阴刀的小人,你也配和我们殿下相提并论!”

“我不配?”三王子怒极反笑,“说的对。你们大衍生来就是天命,占着最肥的土地,最高大的山脉,最富足的河流。”

他额间青筋肉眼可见地暴起,失去理智一般狂叫:“这都是理所应当么!我们柔然就该守着不毛之地困死饿死吗!?你们大衍人生就比我们高贵吗?!你们该死!”

喻旻看着疯魔一样的三王子,彻底被激怒得失了理智,他将三王子狠狠惯到地上,战靴碾上侧脸,目露狠厉,“谁该死!?你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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