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利在窗外木然的看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没见过斯内普对什么事能这么上心过，他一向不耐烦这些琐事，哪里还会啰嗦繁复、不耐其烦的一遍遍调整着演练着，为一束装饰花朵一个家具的细微角度纠结犹豫。
他也没见过……斯内普露出这种不含一丝沉重的柔和表情，笑意中带着强烈的愉快和期待、蹙紧的眉宇间还有一些患得患失的局促不确定。像是黑袍男人一瞬抛开了所有磨难和苦痛，回到了还很青涩天真的少年时。
哈利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露不出这种笑容的。
而西弗勒斯……被拯救了。
哈利面无表情的站在远处看着，心中一片冰凉，越来越冷，越来越往下沉……最后沉到一个无比空洞冷寂，再也找不回的地方。他的手脚同样麻木冰冷，四肢僵的像是木头，周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自己了。
这是他第二次失去最重要的人了，他应该习惯的。
他要为斯内普开心，最好像曾经那样还得若无其事的祝福两句。能在战后活了下来还再次找到了救赎，听起来多美妙的结局啊。可是……这次不是莉莉，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那是曾经的他，他的半身。
谁能告诉他骤然失去了一半的自己后，人还要怎么活着？
这种滋味哈利不愿意去多感受，哪怕他的心脏正在锐痛，攫成一团紧的已经喘不过气了。
哈利逼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他想不到有什么人被他忽略了过去，又能被斯内普看重暗暗喜欢，甚至发展到结婚的地步。或许就像莉莉那样？是一个美好的女孩，可能之前是学生，所以斯内普从没有表露出来。他自己以前喜欢莉莉，不也是瞒的很好吗？
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哈利在房子外站了一下午。他看着客厅里的斯内普排演了一遍遍，又不断更正着自己的举动，笨拙又苦恼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紧张。
有好几次，哈利都想冲进房子，一不做二不休的问清楚对方到底谁。可他硬是忍住了，沉着气自虐似的继续机械看着，面无表情。
他在等待，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天色逐渐变黑了。
可是斯内普却开始收拾房子里的东西，他独自坐在餐桌前吃掉了那份大餐，皱着眉头又把羊皮纸掏出来，更改了什么。最后，斯内普关了客厅的灯，终于结束了一切，上楼去了。
——好像没有准备等人今天过来的意思。
哈利看明白了。
原来这只是一次模拟吗？今天准备万全，等下次了斯内普就可以沉稳妥当的布置好一切，只等心上人上门了。
那么下次……
哈利沉默了。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妙又很嘲讽的笑容，心灰意冷。
他必须主动搬出去了，不然还等着下次斯内普再找借口请他离开一天吗？这本身就不是他的家，等结婚——不，看情况斯内普准备的是订婚戒指，等订婚之后，难道他还要赖在这里碍人家两个的眼吗？
哈利狠狠瞪了二楼窗口一眼，掀开了隐身衣，挺直脊背后迈动僵硬的双腿，径直大步向房子走去。
至少，他还想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作者有话要说：大教授：……？哈利呢，我哈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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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就算哈利回家的动静悄无声息，他的卧室就在斯内普隔壁，想不声不响把东西收拾完留信告别离开很有难度，哈利只能施了一个闭耳塞听咒，冒着风险勉强阻挡一下声音。
他只希望自己能顺顺利利的悄然离开，不然面对面的时候太难堪了。
“……哈利？你提前回来了？”斯内普的感官敏锐，他本来还怔怔坐在卧室里盘算着有什么遗漏，却隐约听到了隔壁动静，脸色微变，起身出门查看。
由不得斯内普紧张。
哈利差点就能撞见他布置的客厅了。提前到今晚回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斯内普站在二楼走廊上，不着痕的瞥了一眼下面楼梯，脑中电光火石的想了一遍自己有没有破绽，会不会遗漏了哪里的布置被哈利瞧见。
他心中才稍安，可下一眼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时，斯内普又心中发紧了。
哈利的卧室里，满地散乱着物品，行李箱被拖了出来，黑发青年正漠然的板着脸看都不看斯内普，把那些私人物品都一一装进行李箱里，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模样。
斯内普：“……？？”
明天就是他计划好的求婚日子，今晚哈利不声不响的想离家出走？
“哈利？”斯内普谨慎的放低了嗓音，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不动声色的神情，“出什么事了？”
“没有，斯内普教授。”哈利不咸不淡的回答，回头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圆滑笑容，那模样谁看了都觉得虚假，“多谢你以往的照顾，我只是觉得——地窖住起来更舒服，不需要我两边跑。也省得以后给你添麻烦。”
“……？？”如果说刚才斯内普是一头雾水，现在他就更是满心迷惘了。尽管他还没弄清楚自己哪里又惹了哈利生气，但这次连搬出去的话都说了，应该是件不小的事。不管怎么说，他一定得在明天前先把哈利哄好才行。
“地窖比较阴冷，不能长时间住人。”斯内普干巴巴的说，试图挽留。他嘴边一勾，努力露出冷讽的神情，用硬邦邦的口吻反问，“而且……波特先生在自己家里还能给谁添麻烦？”
“以前是我的家，以后就不是了。”
哈利阴凉凉的回答。他又轻飘飘的问：“如果地窖阴冷不能住人，那么斯内普教授是怎么待的？我听说你从毕业就住在地窖的办公室了。”
戈德里克山谷的这栋房子虽然装修是他们各占一半，看起来仿佛是他俩的家似的，这几年斯内普也没少这么说过，可哈利心里一清二楚：当初买房子完全是斯内普的事，他充其量不过是暂住这里的客人。
以前哈利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自己细分，可斯内普要是准备结婚了……
“啪！”哈利干脆利落的一掀行李箱，索性舍弃了周围那些不重要的物品，将行李箱立起来提在手中，径直准备离开了。
再让他在这房子里多留几秒钟，多和脸上若无其事的斯内普说几句话，他都觉得心中有锥子在扎般的锐痛。脸上是无地自容的滚烫，他好久没有过这么狼狈了。
斯内普被噎住了，他还满头雾水着，不懂什么叫“以前是我的家，以后就不是了”，难道谁在这上面说哈利了？他来不及多想，伸手去牵住青年的手腕想先阻止对方离开，嗓音干涩疑惑的问出来：
“哈利——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没有，西弗勒斯。”哈利反而心平气和的放缓了声音，称呼也改了回来。但他脸上的笑容只是虚假的浅浅一层，不进眼底。哈利平和的说，“我打算搬去地窖居住，以后我们还是魔药伙伴，只不过——这里不方便了。”
“恭喜你，毕竟……是要订婚了吗？”
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哈利再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也克制不住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标准假笑，心中苦涩锥痛。
他是想让自己显得诚恳真挚些的，可哈利发现还是失败了。这比在伏地魔面前当双面间谍还艰难。
他只能让自己的话语里不带上凉飕飕的寒意，显露出自己的心思，哈利若无其事的慢吞吞说：“……说起来我们共事了几年，怎么不知道西弗勒斯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了？”
“……？？”
斯内普雕塑似的惊愣在了原地，他瞪着面前的哈利，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各种各样的思绪风暴般的突然肆虐了他的脑海，让一向急智的黑袍男人都说不出话来。
哈利果然发现端倪了？
什么喜欢的人，哈利居然以为他的准备都是留给别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