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味道顺着韩思贝的鼻孔浸入全身,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收紧,拥抱也变得热烈了。
那温热渐渐下移,他把头深埋在她的脖颈处。
“等等!”韩思贝双手紧抱住他,制止道,“等等。”
热烈停止了,拥抱却仍在继续。
谭子昂的鼻尖在她的耳际微微剐蹭,仿佛自己怀里抱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令人爱惜得不得了。
“我们结婚吧。”他咬了一下她的小耳垂。
“哈?”韩思贝猛地推开他,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这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笑,“怎么,你不想吗?”
“我......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突然,在伦敦的时候就想说来着,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那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了?”
“嗯,”谭子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相互依偎着,视线再次随着座舱慢慢升起,“我一直向往我们的家庭,从那会儿跟你一起补课的时候就开始幻想。一座大房子,我们每天在一块儿以柴米油盐为伴,或许还会有几个孩子,他们在院子里奔跑,嬉闹,然后太阳落山了......”
“几个孩子?那得多闹啊!”韩思贝试想着那样的场景,不禁有些害怕。
“你不喜欢孩子?”
“别告诉我,你喜欢孩子?”韩思贝斜着眼睛问。
“我们的孩子我当然喜欢。”
“但这太遥远了,说实话我根本没想过。”韩思贝别过头,看向别处,“子昂,其实我家最近情况不太好。”
“哦?怎么了?”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我爸投资失败,资产缩水得差不多了,韩宝儿她又惹了祸,据说还赌,欠了很多钱,我爸现在要给她填窟窿。我们家除了老房子,其他房产都卖了,未来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谭子昂对此却没有多意外,“放心,你还有我呢。”
“你要养我啊?”
“你觉得我养不起吗?”
韩思贝一本正经地提醒,“我可特别能花钱哦。”
谭子昂嗤笑一声,从包里取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请韩小姐赏脸,榨干我的财富吧。”
韩思贝接过手中摆弄了一下,然后又把卡塞进了他衣服的口袋里。
“等我喝西北风的时候,一定找你要卡去。”
谭子昂没勉强,“好吧。”
“唉!你说她韩宝儿怎么就欠了那么多钱呢?”韩思贝无奈地叹气,“本来还准备毕业后就着我爸的家业混口饭吃呢,现在看来,悬了。”
座舱降到最下面,谭子昂拉着她走出去。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又略微避讳地瞟了一眼韩思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喂......在忙。有什么事你说......嗯......嗯......我现在走不开啊......这......”他抱歉地看向韩思贝。
她大概感觉出来了什么,便用口型告诉他,“有事你先去忙你的。”
“那好吧,我待会儿过去。”他对电话里说。
约会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
谭子昂驾车将韩思贝送回家,她看得出来,他应该是遇到要操心的事情了,所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她看着这辆方方正正且价格不菲的奔驰吉普问道,“车是谁的?”
“我的。”
韩思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是还在创业吗?竟然舍得钱买百万级的车?”
她开始对他目前的状况重新评估了。
“别大惊小怪的,我都说了我养得起你,你以为我是打算穷样的吗?”
“可是......你在关西买车?难道以后打算留在关西发展吗?”
“哪里有生意就去哪里。”他说。
车子开到家门口,韩思贝推门下车,谭子昂走上前,双手环住她的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啄,“乖乖等我,别惹事。”
没等她回答,谭子昂已经回到车上并发动了车子。
看着车尾灯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韩思贝才垂下挥动的右手。
“惹事?哼!我能惹什么事啊?”
“跟谁招手呢?”
父亲的突然问话把她吓了一跳,“哎呦,爸,您吓死我了。”
韩松砚推开门,她顺势钻进院子里。
“是不是做贼心虚啊?我听见有车的声音就出去看看,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这大晚上的您突然说话,谁不害怕啊?”
“别扯开话题啊,我问你跟谁招手呢?”韩松砚的胳膊搭在女儿的肩膀上,一副誓要打听出来什么的架势。
因为之前答应过谭子昂要保密,她便临时撒了个谎,“小乐啊。”
“小乐?就是那个傻小子丁小乐吗?”
“他可不傻,人家现在服装生意干得风生水起的,已经自己做老板了。”
“那也不行,他给我当女婿我不接受。”
韩思贝嘟嘴,“嘶,您看您,我们那么纯粹的同学情谊让您一看怎么就暧昧了呢?”
“同学那就最好了。”韩松砚推着女儿走进屋子里,“你看看谁来了。”
第六十四章
“峰叔!”韩思贝惊喜地迎上前去。
坐在沙发上的阿峰赶忙起身, 迎接住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年前,阿峰远在福建的老父亲因脑出血卧病在床,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回老家照顾, 于是便辞去了工作, 可回到家才知道,父亲是被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气病的。
阿峰的弟弟酒后驾车撞人逃逸, 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父亲一听说儿子犯了这样的事顿时急火攻心,人直接就倒了,不过还算送医及时, 总算保住了性命, 而他弟弟不久后也被警方抓获归案。
弟弟坐了牢,又赔了受害者家人一大笔钱, 这让整个家庭直接陷入窘境。
还好韩松砚经人打听到了这件事,立马差人给阿峰送了一笔钱,供他改善生活。
前不久阿峰的父亲去世了,老家再无什么牵挂,他便回了关西。
三年不见, 阿峰苍老了不少,这是让韩思贝揪心的地方。
韩松砚无奈地笑, “我现在快连工资都发不起了,你来投奔我,怕是要喝西北风呦。”
“韩总,”阿峰一脸真诚道, “我是回来报恩的。您风光时,我伴着您,借了好大的力呢,现在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别人可以不在,我必须在呀。没钱没事儿,喝西北风也不怕,我只怕您不让我追随您。”
几句话说得韩松砚眼眶通红,也是五十岁的人了,神经脆弱得要命,泪腺则更脆弱,一汪水没兜住,直接泄了洪。
韩思贝看着两个男人紧紧相拥互相依偎,又一前一后地抽着鼻子,总感觉站在这里的自己是那么的多余。
“阿峰,不介意的话你就先住这儿,暂时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你。”
“只要韩总不介意就行。”
“我哪儿能介意呢?这有客房,你也能睡得舒坦。不过今儿个高兴,你得陪我喝两杯。”
“您尽兴,我小酌,”阿峰笑道,“明天我得开始工作了。”
“哎,急什么?先歇歇脚嘛。”
“那可不行,有些事情我必须尽快调查清楚,我总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情绪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它是无形的,但传染力却极强。
听着父亲和峰叔说话的语气,韩思贝感觉自己又开始恐慌了。
“峰叔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给我们家下套子?”她问。
韩松砚一努嘴,“回你屋去,别什么都打听,专心学习。”
“爸,我都成年了,有什么事是不能打听的?”
“打听有什么用?你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还要跟着着急上火的,根本犯不着。”韩松砚推着她往卧室那边走。
“您找到韩宝儿了吗?”
“还没,不过找不见更好,我怕我会被她活活气死。”
韩思贝躲过父亲的束缚,转过身问道,“见不到她就不会被她气死了吗?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韩宝儿,让她把欠款的事情说清楚。虽然做生意有赔有赚,但她赔了那么多,而且还赌,以韩宝儿的能力您不觉得难以置信吗?”
阿峰走过来,“思贝说得有道理,韩总,您现在不想见大小姐是因为您还在置气,但这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啊。”
“是啊爸,您相信我,见到韩宝儿,您既不会被她气死,也不会当场手刃了她,但是却能详详细细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