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学子,惹出这么多破事,将他的太子都牵连进去了。
那几个学子跪伏在地,皆是异口同声指认了常侍郎。
“竖子小儿!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竟敢如此污蔑朝臣!”常侍郎指着那几个学子,厉声高喝,整个人气得胡须都在抖了。
“太子殿下,您是铁了心地要让臣顶罪么?”常侍郎咬着牙,浑浊的眼里是满满的愤恨。
太子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是向皇上拱手述职:“父皇,此案还有一个重要的人,也是这次秋闱的背后主谋,太尉齐从元。”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尚书等人俱是一惊,连常侍郎都愣住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他皱了皱眉,抬手下令:“来人,把齐太尉给朕叫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齐太尉也来了。他环视了一周,最后才在堂中站定,恭敬地抬手行礼:“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说,是你和常侍郎勾结,在秋闱中弄虚作假,此事,你可认?”皇上看着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陛下,如此欲加之罪,臣实在惶恐。”齐太尉低着头,却是不慌不忙地为自己辩解,“可指认臣受贿,确实没道理。中榜舞弊的学子与臣毫无半点干系,臣这么做,又有什么可图的呢?”
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高举在身前,冷冷地看着齐从元:“齐太尉,这是从常侍郎家中搜出的书信,里面是你指使他构陷王尚书的铁证,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么?”
“这……”齐太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转头看向皇上,“陛下,臣冤枉啊。”
“铁证如山,请父皇定夺。”太子高举着书信,声音砸在大堂内,铿锵有力。
皇上看着堂下这一圈的人,有他倚重的大臣,也有他亲立的皇储,如今却要在这里斗得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仁又开始疼了。
二皇子府内,魏兰疏正在饲弄着窗台的一盆兰花。她左右望了望,便向在一旁立着的丫鬟开口问询:“春桃,可见着阿狸了?”
阿狸是她养的那只狸花猫,是二皇子几个月前特意买来送她解闷的。平日里应当是早就饿得来讨食了,可现在还没有见着影子。
“夫人,奴婢今日也没见着,这还是真是怪了。”春桃摇了摇头,也左右看了看,“奴婢出去寻一寻吧,可别是偷跑出府让人捉去了吧。”
魏兰疏点了点头,春桃便出去寻阿狸了。
她也就转身去抽了一本书卷,便端坐在桌案旁看了起来。四周烛火摇曳,映在她的眉眼上,说不出的柔和。
一阵脚步声传来,魏兰疏只当是春桃回来了,她掀开一页,头也不抬地开口:“阿狸找着了么?”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听到这熟悉的笑声,魏兰疏翻书的手指一怔。却也是片刻她就恢复了镇定,脸上挂着妥帖的笑意。
“原来是殿下。”魏兰疏站起了身,望着门口的沈元朗颔首行礼。
“兰儿,都说过多少次了,夜里要少看书,小心伤了眼。”沈元朗进来后,就将手里盛汤的盅子放在了桌案上,“我吩咐厨房为你熬的汤,你太瘦了,得多补补才是。”
沈元朗揭开盅盖,用调羹搅着,又吹凉了些才递到魏兰疏面前。
“多谢殿下。”魏兰疏始终没有看他,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复杂。碰到沈元朗的手指时,她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接过盅子后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是没胃口么?”沈元朗面上全是关切,连面颊上的梨涡都褪去了。
魏兰疏看着他关切的神情,丝毫不似作伪,可她现在却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成婚也有些时日了,若不是昨日她偶然听到了他的秘密,恐怕现在她都只以为他心性纯良,毫无野心。
可她错了,面前的这个人心思深沉得可怕,他的野心也让人害怕。
“没有。”魏兰疏颔首低眉,没再说什么,只是小口小口地饮着羹汤。
“好喝么?这是特意为你熬的。”沈元朗一手撑着下巴,宠溺地看着她喝汤的样子。
魏兰疏淡淡地开口:“嗯,味道倒是挺特别的。”
听到她的话,沈元朗就咧开嘴满意地笑了:“用猫舌头上最软的一块熬的,是不是特别好喝啊?兰儿。”
他刚刚说完就桀桀地笑了起来,烛火跃动,照着他整个人都诡谲莫测。
魏兰疏惊愕地睁大了眼,手中的调羹像是什么毒物一样被她瞬间扔掉了。
魏兰疏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起身就趴在盆盂处干呕了起来。
沈元朗对她的反应像是意料之中,还淡然地抬手倒了一杯茶水,给她送了过去。
“夫人,你不是最喜欢那只狸花猫了么?怎么,它的肉不合你的胃口?”
魏兰疏纤细的手指还抓在床沿,她就那样抬起眼看着沈元朗,看着这个笑得如同恶鬼一样的人。
“你怎么可以杀了它?”
明明那只狸花猫是他送给她的,明明他也时常将它抱在怀里,亲昵地逗弄。
一想到阿狸,魏兰疏的眼眶就红了。那是她从进府就开始养的,是她看着长大的。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它剥皮熬了汤!
沈元朗原本笑意盈盈的眼慢慢冷了下来,嘴角勾起,却是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向自己。
“我说了,听到不该听的,是要割舌头的。”
“你……你知道?”魏兰疏不自觉地向床沿靠去,美目里全是惊骇。
那一日,他们竟然知道她在窗外偷听。可他为什么没有拆穿她?
“为什么呢?兰儿,我待你不好么?”沈元朗望着她,眼里渗出悲伤,连声音都低沉了下来,“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魏兰疏紧咬着下唇,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因为你这样是错的,你是在拿无辜人的命去赌。”魏兰疏秀眉紧蹙,声音却没有一丝畏惧,“你会害了我们魏家,也会害你自己。”
自古夺权之路便是白骨铺就,而太子是东宫正统,民心所向,他舅舅还是手握重兵的镇南侯。竟然妄想和他争权,沈元朗一定是疯了。
可她没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魏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趁现在还不晚,收手吧,殿下。你一向得圣上宠爱,又有何不满足的?你现在回头还不晚。”魏兰疏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只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回头?”他抬起头,像是无辜孩童一样眨了眨眼,“我回不了头了?你也一样,你现在也是我的帮凶了。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呢。”
“你什么意思?”魏兰疏心头一紧,连眼神都冷了下来。
沈元朗欺身过去,咧嘴一笑,湿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眼底只有近乎癫狂的笑意,一字一顿:“王尚书死定了,因为你,他死定了!”
没等魏兰疏反应过来,他便接着道:“你以为那日,你是凑巧听到的么?你错了,是我安排的。那个丫鬟也是我的人,是我让她故意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害了病。齐太尉是武将出身,周围就是有半点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所以,我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王之竟本来不会死的,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顺利地要了他的命。”沈元朗一把将魏兰疏禁锢在怀中,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仿佛在哄孩子一般,“听,很快了,今夜,王之竟就会死了。”
“你疯了!你到底做了什么?”魏兰疏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禁锢住她的手却像铜铁一样。
“兰儿,这样你就生气了么?可是好戏还在后面呢。”沈元朗俯身看着她的唇瓣,眼神迷离,“今夜是王尚书,明天就是沈延玉,她也要死啦,大哥会替我杀了她的。”
魏兰疏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她红着眼伸手攥紧了沈元朗的领口,整个人都在颤抖:“你对公主做了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她是你妹妹,你只是想要夺权,可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沈元朗任由她攥着自己,只是满不在乎地开口:“本来我还挺喜欢这个妹妹的,可谁让她挡了我的路呢。她上次非要自作聪明,跑出来坏了我的好事,我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沈元朗,你这个疯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说啊!”魏兰疏完全没有了平日清冷的仪态,狠狠地攥着他的领口厉声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