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她惊讶的是，纪汐居然没过来看她。担心对方发生什么事情，她放出灵识，找到对方的位置，然后瞬移过去了。
明明是第一次做，她却仿佛做了许多遍一样，熟练得很。
她第一次离开那个小院子，故而有些惊奇地看着四周，这里和小院子完全不一样，四面都有东西堵住了，头上也有东西挡住了阳光。
“这样子怎么吸收日夜精华？”她嘀咕了声，随后才想起来正事，走到床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纪汐。
“纪汐？”她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又捏了捏，一瞬间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原来这就是摸人的感觉？纪草眼神的光芒越来越亮。
她的动作惊醒了熟睡的人，纪汐缓慢地睁开眼睛中午的日光有些刺目，开开合合好一会儿才真的睁开眼睛。然而见到床边人的一瞬间，她眼角顿时落下一滴眼泪。
“小绿？”纪汐想要抬手，却只能动动手指，努力憋足了力气，青筋暴起，然而却只是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抬起手，“我，我这是回光返照了吗？”她说话的速度很慢，几乎说完这一句话就得重重地喘气。
纪草不知道“回光返照”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上前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拿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发顶上。
虽然抚摸着的手变得粗糙了，但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一如往昔，这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像一直餍足的猫咪一般。
纪汐看着熟悉的面孔，眼底闪烁着泪花，就怕下一秒看不见面前的人了。天知道她多久没看见这熟悉的脸了，即使是回光返照，那她也满足了。
纪草感受完头顶上的温暖，才拿下她的手，歪着头看着面前的人。
纪汐对上纪草澄澈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满头白发的模样，这才像是惊到一半，艰难地转过脑袋，“别、别看。”
纪草张开嘴巴，极其艰难地说，“为、什、么？”她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故而说得并不流畅，但纪汐还是听明白了。
纪汐摇了摇头。
纪草也没什么好奇心，便歪着脑袋问：“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纪汐感受到身体渐渐流失的生命里，眼里的泪花几乎要控制不住，“可、可能不行。”
“为什么？”这话问出来，纪草就反应过来了，自己问话最多的就是这一句了。
“我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了。”纪汐极其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
“那我跟着你去好了。”纪草不想和对方离开，便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我不想和你分开。”
摸到纪汐的手，她这才注意到纪汐的生命里在渐渐流失。她看了眼偏着头不看自己的纪汐，深呼吸一口气，憋足了力气下将自己的妖力传输过去。
第78章
即使有纪草的妖力支撑，纪汐也坚持不了多久, 最后还是没了。
纪草不知道没了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那一只抚摸自己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了。而且那个小女孩还带着人过来, 说要带走纪汐。
带走纪汐？
纪草像是惊醒了一般, 抱着纪汐回到了她们的小院子, 把人放在她本体附近。
“小汐。”纪草学着对方的叫法，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有些伤心, 抬手拿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发顶，然而往日温暖的手此时已经冰凉了。
“暖暖。”纪草双手捂住对方的手掌, 企图让纪汐继续热乎起来。
没多久, 之前见到的小女孩冲了进来，还要让佣人把纪汐的尸体抢走, 气得她直接发狂，现回原形把整个院子都给笼罩住。
“你果然是妖怪。”小女孩眼底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随后带着众人冲向她。
纪草感觉到对方的杀意, 下意识抵抗，但还要照顾着纪汐的尸体, 一直处于下风。
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后纪草被镇压住的时候，裹住纪汐的身体一同被镇压住。
*
“小绿, 小绿，小绿你快醒醒。”
纪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担心的眼眸，好一会儿才翻转身子起身, 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她揉了揉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纪汐拿过枕头放在她身后，“你之前突然就睡着了，一直没醒，可是吓坏我了。”
纪草揉了揉脑袋，只觉得有无数的细针在扎自己的脑袋，呻/吟了声，才看向纪汐：“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纪汐眼神闪烁了下，避开了纪草的眼神，“在纪家本家。”
“本家？”纪草垂下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就在本家。想到这里，她放开灵识笼罩整个宅院。
“小绿？”纪汐感知到她妖力波动，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在，只看见纪草脸上脸色越来越苍白，连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不应该啊，纪夫人说过醒了就好了的。”
纪草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暂时放弃，收敛心神，转头看向一边的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她眼神有些复杂，不知不觉那右手便抚摸上纪汐的脖颈。
“小绿？”纪汐隐约觉得不大对劲，但出于对交的信任，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而是用疑惑地眼神看向纪草，“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要是以前，纪草应该抱着她开始撒娇或者开始询问为什么会睡着才对。
纪草看她这样，像是触碰到什么炽热的东西一般迅速缩回手，一个滑溜钻入被子，拉过被子盖住脑袋，“我脑袋有点疼，想继续睡一会儿。”
纪汐没多想，把一切都推到后遗症上面，连忙给她盖好被子，撑着侧脸，左手轻轻在纪草身上拍打：“现在确实还早，你继续睡一会儿吧。”
一开始，纪草还有些不自在，但终究是习惯了，没一会儿便在纪汐的注视中进入睡眠。
*
等纪汐呼吸平稳下来，纪草便睁开眼睛。
低头看了眼搭在腰上的手，她翻身对着熟睡的纪汐。
这一回，她记住了睡着时候所做的一个个梦，甚至在妖族当妖主的那些日子。她记起了自己以往的所有记忆，知道了自己和纪汐之前的纠葛。
人族和妖族大战，她知道妖族终究会落败。纪汐假意和她打斗被她所伤，加上小紫为了就自己而没了身体，她便把妖核交给纪汐，一方面是为了给纪汐疗伤，一方面是希望纪汐能让小紫进入轮回。
那些传闻不错，她的妖核确实有让人接近长生不老的能力。只要吞食她的妖核，就能一次次如“春风吹又生”一般进入新的轮回。
然而没想到，纪汐最后居然放弃了长生不老，而是试图让她继续轮回，还成功了。也正是如此，纪汐寿命才会到达终点。
而且她的妖核一分为二，一半被纪汐拿去种植，百年才重新修炼成人。至于另一半，也就是她现在这个身体，也不知道为何会辗转到佛恩寺那边。
想起纪汐最后没了的模样，纪草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纪汐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点让对方愿意付出这么多。
也正是因为记得，她才会对着面前这张和“纪汐”一模一样的脸百感交集。毫无疑问，纪汐肯定是之前“纪汐”的后人，不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从纪汐无师自通的修炼方法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轮回转世的“纪汐。”
但问题是，她记得自己被镇压的时候带着纪汐的身体一起了，那现在这个纪汐应该不是“纪汐”本人才对。
想到这里，她又不确定起来了。看了纪汐一眼，她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
弯腰穿鞋的时候，注意到被子摊开，纪汐大半个身子她都露出来了。几乎下意识的，她的手就伸过去帮纪汐盖好被子。
等帮纪汐掖好被角之后，纪草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一眼，随后张开嘴巴对着纪汐吹了一口妖气让纪汐熟睡过去才头也不回地出了休息的房间。
虽然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但这地方貌似没多大变化。纪汐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悄无声息地避开巡逻的人，渐渐走向记忆中的那个小院子。
她的行动十分迅速，没一会儿便到了。可是物是人非，虽然小院子还在，但四周都蒙上了灰尘，仿佛已经许久都没人过来了。
她学着纪汐以往的动作，在旁边的台阶坐下，看着面前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