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妻如蜜(98)

作者:粟西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容峥在人前一向是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佳公子,任谁也说不出他一句不好,即便因为容家接连的祸事而有些唏嘘,可一看到这么个玉面郎君,剩下的也只有怜惜了。

嬷嬷因为公主的关系更加心疼容峥,想他又要照顾公主还要兼顾容家那几个老弱病残,着实不易,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往后可怎么办。

老人家心一软,可着劲儿给容峥夹菜,容峥吃不过来,又不好拒绝,只能转移话题道:“嬷嬷你去看着公主吧,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好的,我这就去。”

嬷嬷满眼欣慰,公主还真没嫁错人。

然而嬷嬷正要走进公主的寝屋,就见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站立在她面前,在杨姑姑的搀扶下一小步一小步走向她。

嬷嬷惊得说不出话了,慧宜虚弱扯起嘴角笑了笑:“这段时日烦劳嬷嬷费神了,请嬷嬷回宫向太皇太后禀告,慧宜自己身子弱,不小心染的病,不关奶娘的事,请她将奶娘放出来吧。”

“这这这,”嬷嬷惊了好一会儿才大喜过望道,“老奴这就去叫驸马,让驸马也高兴高兴,驸马这段日子照顾公主也是辛苦了。”

“嬷嬷还是赶紧回宫复命吧,我亲自去找驸马,好好感谢他。”

慧宜目光含笑,看着端庄温雅,却又好像少了那么一丝温度,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容峥胃口不错,吃了两碗粥,待到起身时忽而脚底一软,又倏地倒了下去,一只手拂到餐桌上,带得几个小碗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他手撑着桌面想站起,却发现手上没劲了,脚下也使不上力气,一股不好的预感顷刻间袭上心头,死死盯着桌上饭菜的双眼泛起了红血丝。

“身不由己,被人摆布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

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如魔音穿耳,容峥神魂一颤,连抬个头都做得有些吃力,双眸直直看向从门口走过来的女人。

“你装的?”

简单三个字都是咬着牙在说。

慧宜依旧迷恋地望着容峥,温声软语道:“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在救你,虽然你总是让我失望,可我仍然不想放弃。你赢不了的,也斗不过他们,放弃那些狂妄的想法,有我陪着你不好吗?皇兄赐了我一块富庶的封地,我们去那里重新开始,忘掉这里的不愉快,相信我,你会过得比现在更好的。”

“你这个疯子!”

“是啊,我确实疯了,为了你,我早就病入膏肓。”

不过很快他就将是她一个人的了,再没有人能分开他们,她会一点点地让他认同,并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容峥浑身瘫软,使不出劲,穷途末路的悲凉铺天盖地翻涌而来,他恨恨盯着慧宜,一个字一个字道:“你做梦,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

该死的大意了,沈姝那里只是个幌子,真正的龙门阵却在这里。

“那就拭目以待,我的驸马。”

慧宜唇角扯开一抹笑意,想通以后,压在心头的重担也卸了下来。

皇兄说得对,她是公主,就该任性,想要什么,便是毁掉他的心智,也要强留在身边。

京城贵圈再次沸腾了。

慧宜公主醒了,驸马却倒下了,这是多么动人多么可歌可泣的感情,皇帝听闻更是百感交集,大手一挥便赏了南边一处郡县作为公主的封地,让她带着累倒的驸马到丰泽之地养病,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等到容震得知消息,圣谕已下,再难回转,卧在床上的男人气得眼睛一闭差点就这么过去了。

沈氏伏在床边哭嚎,满身绝望:“若不是你将峥儿逼得太紧,他何至于操劳过度,急火攻心,跟着公主离开也未见得不好,将身子调养好了,再生个孩子,心也就彻底定了。”

丰功伟业什么的在沈氏眼里还不如家宅平安,想到远行的儿子,还有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沈氏便是泥人也能生出三分气:“你和母亲听信那妖妇所言,被她指使得晕头转向,她倒是死得干脆,可我们还在这里受苦受累---”

“闭嘴,无知妇孺,你懂个屁!”

容震怒得都爆粗口了,双目猩红,“峥儿不是病,是被他们秦家人算计了,走了就回不来了,你懂不懂,蠢妇!”

结发妻子得不到丈夫的尊重,一丝怜惜也没有,反而屡屡口出恶言,沈氏面容惨淡,只觉得这大半生都白过了。为了夫家奉献所有,他们又何曾在意过感激过,一个个只晓得玩弄权术,最后玩火自焚,却死不悔改。

沈氏倏然站了起来,声音冷凉:“既然夫君不待见妾身,那么容妾身回一趟娘家,母亲病卧在床,这么多年,妾身也该回去看看了。”

“要滚就赶紧滚,容家少了你还能垮不成。”

沈氏当天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儿子不在,她留这也没什么意思了。

秦冕第二日听闻了容家的变故,早膳都比平时用得多了,是夜,他轻车简行,敲开了容家大门。

主人病的病残的残走的走,只剩两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在支撑,秦冕一路快走,脚步如飞,到了卧房,一股子苦药味扑鼻而来。

他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嘱宫人在外候着,没有传唤不得入内。

容震双眼望着床顶,连样子都懒得做了,话里带着一丝冷讽:“将计就计,玩得出神入化,皇上更适合去做戏子,将我们容家玩弄于股掌之上,何愁社稷不稳。”

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缩手缩脚,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小奶狗,反咬起人来如此凶狠。

秦冕凑近床头,微微弯腰看着一脸不甘又有些灰败的老男人,笑得自如:“多亏了侯爷愿意配合,你若不是心高气傲,连我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落得现在这副田地,打了一辈子的仗,最后却败在轻敌上,朕只能说侯爷你老了,糊涂了。”

“要不是秦昇倒戈相向,就凭你这庸碌之辈如何守得住江山。”

容震最料不准的就是秦昇,到这一刻都不愿意相信秦昇竟然可以毫无芥蒂地帮秦冕到这个地步,先帝算计了自己的亲兄长,兄长的儿子却反过来不惜舍命帮助仇人儿子,胸襟宽阔得让人匪夷所思。

秦冕毫不在意地继续笑开:“同为秦家人,一个血脉相承,他不帮我还能帮谁,难道像上一代那样被侯爷撺掇着同室操戈,落得两败俱伤,反倒让侯爷钻了空子,那时候的朕,侯爷怕是很瞧不上吧,但又只能选朕。”

过往的秘辛被秦冕彻底撂开来说,容震更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他闭上眼睛:“所有的罪老臣一力承当,只求皇上放过容家,留驸马一条活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冕却无动于衷:“你的罪自然要用你的命去偿,至于容峥,现在的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我又怎么舍得要他的命呢!”

有多久没这么痛快了,秦冕走出容家,挥退了轿辇,一人漫步在昏黄的街道上,护卫队分两列守在街道两边,清空路上所有的障碍。

秦冕走得很慢,一步又一步,轻松又惬意,直到一串马蹄声似从天边传了过来,划破这静谧的夜。

秦冕仰头,看到黑色骏马停在他的前方,秦昇跃马而下,大步向他走来,身着银盔软甲,仿若天人。

秦冕嘴角的笑意加深,快步迎了上去,想说点什么,忽然喉间一股腥甜,嘴巴张开,一抹鲜红喷吐而出。

“皇上!”

“阿冕!”

失去联系的秦昇突然出现在了京城,并生擒海匪头子,还带回了容家通敌的罪证,在朝堂上引起了极大震动,也成了摧毁容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容震更是在当天自缢而亡。

今上宅心仁厚,并没有斩草除根,只将容家家产查抄,府内亲眷贬为庶民,至于容峥,念在其看护公主有功,免除死罪,但有生之年未经传召不得入京,更不能离开封地半步。

曾经盛极一时的容家从此凋零没落,消息传到皖城时,沈氏正守在母亲床前尽孝,崔氏和朱氏避她不及,唯有姚氏面色如常,并未因容家遭难而看轻她。

“庶民也好,无官一身轻,人也长命。”

沈氏说得轻松,整个人却看着苍老了不少,姚氏默默听着,不予置评。

沈氏看了看她,又是一声长叹:“谁又能想到,到最后却是你命最好,四弟为了你多年不娶,世上还有哪个男人做得到,就别拿乔了,早一年是一年,给四弟留个后吧,别等生不动了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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