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楷泽连忙道:“苗姨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我们以后可是一家人。”
一家人?呵呵!苗翠翠有点一言难尽,可最终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好吧,反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想瞒你什么,心里有什么话我也懒得跟你假客气,就这么直接说了。
你看我们林家那么穷,怎么可能把女儿的房间收拾得那么讲究漂亮?其实那天是因为你们来,我怕怠慢了贵客,才叫夏夏特地去村长家借了几套看起来贵气点的家具和摆饰装饰了三间空房间给你们住。你那房间里本来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那些床单、被套、蚊帐……就连床头柜上的那盏向日葵小台灯,都是从村长家里借来的。”
突然听到苗翠翠说这样的话,江楷泽的心脏好像被她泡在盐水里一样,又涨又难受。
他自己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哪怕江风和还没发迹的时候,因为妈妈的娘家财力雄厚,他也从未有过物质的困扰,哪怕是偶尔住酒店,也要住至少几千一晚的总统套房。
像林家这样的客房,在他眼里是再简陋不过的了。可是没想到对于林夏夏和林春儿……却连这样规格的闺房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江楷泽立即表态道:“阿姨你放心,以后你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我会对春儿好,也会对你们好!”
苗翠翠偏过头,望着远方的群山,低语道:“真的假的。”
江楷泽:“当然是真心话,我绝不会骗你。”
苗翠翠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发颤:“好,有你这句话,阿姨心里的大石头就先放下了。”
可这只是场面话而已。苗翠翠真实的心声其实是——小王八,偷了自己的女儿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装憨!
就算动静再小,这家里的任何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最敏锐的女主人呢?! 昨晚她竟然亲眼看到了自己的二女儿偷溜进了他的房间,直至天蒙蒙亮才走!
呵呵!其实她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像江楷泽这样的富家子,就算订了婚也不可能收心的,因为他们这种人,天生就轻/浮放/荡,人品低劣,毫无忠贞可言。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的无耻还是突破了她预估的下线!
他竟然敢直接在她的眼皮底下周旋于她的两个女儿之间,还自以为自己能天衣无缝!无人察觉!
他怎么敢如此厚颜无耻?!
作为两个女儿的母亲,苗翠翠早就已经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可一想到儿子的前途和林家的未来,现在可全都寄托在和江家的这门亲事上,她便又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假装一无所知,继续和这小王八蛋虚而委蛇。
强行按下心中滔天的怒火,苗翠翠和气道:“其实……我有几句话,一直憋在心里,总觉得趁你们走之前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你说。
不过就算我说了你觉得难听,你也千万不要多想,这只是一个母亲要嫁女儿前的焦虑。不是针对你,不管谁来做我的女婿,我都是这样的。”
江楷泽十分礼貌地回道:“没关系,您请说,我听着呢。”
苗翠翠:“那好,趁今天刚好有机会,苗姨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苗翠翠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黯然:“其实你也知道,我们林家和你们江家条件相差悬殊,这门亲事确实是我们林家的孩子高攀了。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两情相悦,我和老林也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我们林家穷归穷,但人穷志不短,也绝对不会为了一点破钱去出卖女儿的尊严。”
江楷泽赶紧道:“我明白!这个我当然明白!”
苗翠翠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所以小江你记住,既然当初是你自己说的要娶春儿做你的妻子,那你就要为你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如果被我这个当妈的发现你敢对我女儿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我,我,我就……”
说到这里,苗翠翠忍不住开始哽咽,其实她能怎么办?她根本不能怎么办!
她难道不知道齐大非偶的道理吗?!可是她苗翠翠不仅有女儿,她还有儿子啊!
比起女儿的终身幸福,她更想要的还是自己出身贫寒的儿子能有光明的前途。
现在林家的女儿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攀高枝的机会,这也是林家儿子千载难逢的跨越阶层的机遇!
她根本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哪怕知道江楷泽这座篱笆上已经爬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她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定要让女儿去做其中一朵寄人篱下的牵牛花。
虽然心里全是为林秋收打的小算盘,但苗翠翠的嘴巴却依然是很爱很维护自己女儿:“总之谁敢欺负我苗翠翠的女儿,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江楷泽:“……”
苗翠翠的声声“威胁”,无疑让江楷泽倍感压力山大。
对方精明得仿若洞明一切的眼神,更是叫他莫名心虚,仿佛自己脑海里所有龌蹉的念头,都会在她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江楷泽本来就心里有愧,嘴上的誓言便愈加坚定:“苗妈妈您放心,我用我的人格和自尊向您保证,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春儿的事的!”
此刻他简直恨不得学岳飞,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请苗母刺字,就刺上“江楷泽爱林春儿永不变心”这几个大字吧!
江楷泽能有这样的表态就已足够,苗翠翠也无能再说什么,毕竟她有太多难以启齿的顾虑,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
就算她心有郁结,气到发疯又能怎样?北北
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计算计算再计算,可最后却不得不承认——
只有装聋作哑才能让林家获得最大的利益,她的手上实在没有任何可以让她和江楷泽斤斤计较的筹码。
第十七章
待苗翠翠走后,江楷泽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他觉得他的人生好像从未如此迷茫过。
从前他沉迷于学业,虽然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常常能收到不同年级甚至不同学校的女孩子的情书,但本人却一直对男女之事没有什么兴趣。
身边要好的小伙伴也曾经忍不住建议他: “起码得先攒着点经验吧?不然等真正的爱情来了你也把握不住啊!”
他对此却表示很不以为然——他从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啤酒瓶子见了会自动打开盖,怎么可能把握不住爱情?
可现在他却真的有些后悔了,虽然自己似乎很轻松地得到了爱情,但得到爱情后的这些日子却过得一点也不轻松。
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实操经验吧,他总觉得他的心好像在云里雾里,他的爱似乎总在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西边角落的房门突然打开,睡眼惺忪的林夏夏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走了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显然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江楷泽抬头看到她,再次惊叹于她的美丽。
虽然她身后是破旧的泥砖瓦房,脚下是杂草丛生的黄土泥地,可是她依然看起来是那么清丽出尘,仿佛她与这周遭的环境是格格不入的,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水莲花。
水莲花就盛开在他不远处,可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好像相隔万里。
对啊,她的气质明明如此纯净,昨晚一定只是一个猥琐的梦,现实中的她根本不是梦里的黄暴女孩。
他在欣赏她的美丽和气质的同时,也更加坚定地认为,他绝不能任由心中的贪念恣意生长,更不能让自己一时的冲动毁掉这份纯洁和美好。
这时林夏夏也看见了江楷泽,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亲热地打招呼道:“小江哥哥早啊!”
江楷泽礼貌地点头致意,甚至还很浅的笑了一下,但是还没等她靠近,就立刻转身仓促地离开。
林夏夏尴尬地收回了自己本打算迈向他的脚步,因为他突然转身离去的样子简直像在落荒而逃。
接下来这两天,江楷泽开始有意识地和林夏夏保持距离,就算偶尔不小心狭路相逢,他也总会立刻退避三尺,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可以说几乎为零。
林夏夏虽然很想和他亲近,但顾虑到旁人的眼光,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好趁着大家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偶尔和他拉呱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