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弟也是真真胆大,从前我只听说我朝国师的神秘,却不知国师竟是如此貌美,如谪仙似美玉……陛下也真当舍得放你出来?”那尔古好似变了一个人,原先的热情憨厚胸无城府全然被阴鸷邪佞所代替,竟是面上功夫都不肯做了,“不如穹弟随我一同回那支族,为兄定不让穹弟四处奔波劳心劳神,美人嘛,自然是要娇养的……”
“王子何出此言?”琼仪是全然有些许困惑,这些日子那尔古对自己的态度全然不似作假,一个人的真心也是日久可见的,今日那尔古像是忽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恐是国师曾得罪过他,“易穹自问从未得罪过那支族。”
“国师大人天人之姿,听闻久居皇宫,那尔古自是与国师大人从无交集的,只是那尔古与陛下有些过往罢了,听闻国师大人深受陛下看重,日日传召,便是后宫嫔妃也无国师大人此般得见陛下,索性今日想邀国师大人去族里小坐,国师大人应当不会嫌弃。”
这般说辞就是□□裸的折辱琼仪了,本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不似前朝严谨,好男风者也不在少数,这般说辞就是明言了琼仪是陛下的禁脔,此番说法可当真是诛人诛心,琼仪自是脸色冰寒,“那尔古王子不必费心了,本国师自有要事耽搁不得”
“要事?莫不是回殷亲王府继续做内应,国师大人真真是单纯,你以为王爷对你的身份全然不知?呵,果真是当朝陛下的脔宠,被养的纯情至极……”
琼仪忽感一阵手脚无力,顷刻坠地,后被那尔古搀起手臂似醉酒友人般亲密无间。昏迷前一刻琼仪眼前闪过的是陛下的脸,不知陛下晚上没有接到自己回不回发怒……
“昨日戍时,凤山关失守!”
“今日午时,堰阳城破……”
“我的国师大人,你还真是淡定,接连多日方仪国失守国师大人还是如此冷淡模样,不知道叫你家陛下瞧见了会不会黯然神伤呢?”
多日里那尔古日日不厌其烦的来找琼仪告知军中捷报,似乎是看不惯琼仪那张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脸,那支族早已撕毁了先前与殷亲王所合的条约,转而与咙太国合作。
“一国之师,呵,方仪国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你的国师党的还真是称职!”那尔古不住的暗讽,好像总是要变着法子的找琼仪的痛处。
他还真有些找对了,琼仪生性淡泊,不喜名不为利,说起来他的性子倒是极适合做皇帝的,一颗慈悲心必会善待天下百姓,只可惜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空有心而力不足。
“那尔古,说你的条件吧。”那尔古见琼仪脸上终于有松动之色,不禁大喜,一时间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似乎只是想看见这人服软罢了。
最近自己断断续续的有了前世的记忆,才记起眼前人是太子白景,自己本是他的随行侍从,天天看着白景天人之姿就不知不觉的沦陷了,可是云泥有别,太子自逝后不久菩提国也不复存在了,自己那隐秘而无法宣于口的龌蹉心思便也再无出头之日。
太子是全然不记往事的,甚至还给敌国效力,一国之师这个名头更是让他这个旧部下愤懑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太子全然不记往事尽管不是自愿的可还是像龃龉般隔应,更别提自己太子还一直做敌国陛下的脔宠,简直荒谬!
“毁了传讯石,安心呆在我身边……”最后一句是那尔古自己的奢想,利用琼仪的心软病,他笃定太子会答应。
“好。”
传讯石相当于一个小型定位器,是方仪先前赐予琼仪的,只要传讯石在,方仪便能找到他,传讯石不知如何忽然为那尔古知晓。
果然那尔古述而收手,方仪国一直以来被两方合计的攻打的狼狈不堪,现下战事忽停,方仪国也只能一边养精蓄锐一边严防死守。
那日交出传讯石后那尔古就带着琼仪连夜转移,琼仪近日梦魇的越发频繁了,之前所看到的片段也更加清晰了,白日里琼仪总会思索这到底是梦魇还是……
八日后,那尔古说有好消息带给他,琼仪也未当回事,只是时不时的想起方仪,往昔画面便在脑中一一浮现,方仪对自己是太好了,超出寻常的好,之前他并未多在意多想,现下似乎只有一种情况能说的通,琼仪蓦然想起宫里忽然消失的宸妃还有那些散落在宫中四面八方的流言,之前琼仪并未当真,现下想起来……
‘琼钩殿里住的就是个贱人,天天装的清高,也不知日日去陛下寑殿是去做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做了下贱的事还偏偏顶着国师的名号受万人敬仰跪拜,真是当了□□还想立牌坊!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终归会下地狱受万鬼噬心的苦……’
琼仪依稀记得当年宸妃入冷宫时的模样,狰狞的嘴脸似乎是个诅咒,本如是打入冷宫的话只是一生清苦些罢了,比寻常人家还是好过的多,现下想来宸妃其实不必如此像是再说遗言,除非她知晓自己非死不可!
初秋,琼仪已近在那尔古里呆了两月有余,那尔古面上端的是对自己深恶痛绝,言语上更是时不时的恶语相向,但实际上琼仪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易公子,天凉了,公子嘱咐您尽量少出去走动,以免受寒。”
“也好。”
这几日琼仪坐立难安,心绪不宁,往常那尔古不会限制自己的,近几日忽然开始管起来了,还不见踪影。
徬晚,琼仪的心绪不宁得到了应征。
“方仪在那支族原址被□□炸的尸首分离魂归西天了,”那尔古眼里似有快意,闪着兴奋的猩红,“国师大人,这还得多亏了你赠我的那枚传讯石呢!”
“什么?”琼仪眼里净是不可置信,那尔古明明答应过自己的,陌生的情绪在心间流淌,让琼仪微微战栗。
“从今日起你就可以安心的呆在这儿了,白景。”那尔古如释重负的笑了,白景是他菩提国的泽世明珠,他总会护着他的,像从前一样的。
“白景?”这个名字仿佛似曾相识,蓦然与自己夜晚迤逦的梦境重合。
菩提十四年。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在叫我吗?
琼仪思考的过程里,他就听见自己出声答应了,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转身,灵魂漂浮在上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迎面跑过来的人琼仪并无陌生,那尔古,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那尔古,你慢点,我不……本太子又不会责罚你!”自己似乎并未习惯太子这个称呼,但还是在努力矫正,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边……有个人……”那尔古那是还非常稚嫩,对于这个太子殿下满心欢喜仿佛能溢出来,满眼的崇拜。
“人?”太子白景似乎愣了一下,“带路!”
走到后花园深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仰面躺在那,面冠如玉,只是稍显狼狈。白景从来都是个颜控,心里认定长的好看的人都是好人。
此后半月,白景对他犹如亲弟弟,羡煞旁人。
“白景,我的伤好了,得走了。”黑衣少年是冷静而睿智的,白景却一张脸皱巴巴的。
“小仪,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会。”
“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会”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开心啊,我们要是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会的。”
白景只是恋恋不舍昔日好友,小仪却是真真正正的吧话放在了心里,我们要在一起。
第10章 圈套
画面一转,是大殿上,群臣在议事。
“王,我国死守多年的出口被人洞悉……”
“送太子入碧落泉。”
“可……”
“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依,天意如此,不可违背!”
“是!”
菩提国受那人庇佑多年,一直不受外界战乱之扰,如今怕是……
外界早已战乱纷飞,各国政权分裂岌岌可危,不时有冲天的火光,人间早已成为一片炼狱。马蹄声传来,黑压压的大军兵临城下,为首之人似当年模样。
“殿下,前方就是菩提国入口,我等必一举攻下献给殿下!”
为首之人未答,只是抬头看向城墙处那一抹亮色,一如初见时。
“不可伤及城中百姓,进城后叫太子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