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见状,紧跟着柴云修一起下了屋顶。
柴云修很是满意他的出场,他俯视着女鬼,义正言辞,威严端方,“大胆厉鬼,不入轮回,贪恋红尘,作乱人间,该当何罪?!”
那女鬼冷笑着,“我与他们不共戴天,就算是要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也要带上他们一起!”她恶狠狠地盯着地上躺着的三人,看得出来,她恨极了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柴云修还想继续教化女鬼,突然一道白色光束,从东边天空照射下来,整个院落亮如白昼。光束将女鬼环绕包裹,她被这光束照得睁不开眼,四肢开始不听她的使唤,身上随即传来密集的刺痛,如同要将她生生撕裂,她惨叫着,哭泣着,身体扭成一团。
光束来自一个琉璃小瓶,柴云修抬头看着光束照着而来的地方。那小瓶长相与酒壶甚似,就是尺寸小了几倍,他还来不及开口,女鬼已经化成一束光,被收进了“酒壶中”,光束也随之消失。
这个院落又恢复到了暗黑夜色之中,明川抬起手,“酒壶”很乖巧的落在他手上,他将右手一握,背至身后,“酒壶”消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在顷刻间就已结束。
明川面无表情的甩过来一句,“你超度不了她的,莫要浪费时间了”
柴云修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鬼已经成了明川的战利品。他气的说不出话,这么帅的出场,你这位兄台就不让我继续表演一下,两秒钟的时间就把厉鬼收了,本月老的脸往哪搁!虽然月老捉鬼不是专业的,好歹让人表现一下啊!他气的腮帮子鼓了又鼓,直勾勾地瞪着明川。
明川偷笑着,他的内心有一点开心,捉弄柴云修让他这5000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发次内心的愉悦,他心道:你和他,真的挺像的。
他低头,用笛子戳了戳柴云修鼓起来的腮帮子道,“子骞兄,你这酒还喝吗,分我一坛如何?”
柴云修想拒绝,可明川接过柴云修手中的两坛酒,解下一坛,将一坛递回柴云修怀中,转过身抬头饮了两口,“恩,子骞兄的品味于我甚似啊”。
他面带笑意,举起酒坛在头顶挥了挥,背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晚中,“下次,我请子骞兄两坛,可莫要忘记”远处传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直至消失。
柴云修站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不客气之人。他暗暗发誓,下次见他,不讨回我作为天界尊神的脸面,我就不姓柴。
他虽暗自发誓,却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如何讨回脸面,细想之下,倒是一片茫然,还是回他的月老庙继续做个算命先生,赚点酒钱,牵牵线,继续看苏文泽与孟姝瑗如何发展,岂不美哉。他袖子一甩,悠然回了月老庙。
尚书府内恶鬼已除,那些被请来驱邪的大师们以及家里的奴仆很早就四下逃散,跑得没影了。这世界啊,果然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捉鬼过程中就没见谁挺身而出,出来护着尚书大人一家,真是忠心耿耿的一家子奴仆。
这么一出戏下来,尚书府竟然鸦雀无声,尚书大人,大夫人以及二公子一家三口卧倒在地,半天也没个人来扶他们一把。虽还在夏季,这夜晚的院落地面已经开始渗凉,地上躺上一晚,第二天必得着凉。
苏文泽的出现使得劫后的尚书府重新苏醒过来,总算是有人来善后了。
“父亲,孩儿来晚了,父亲!”苏文泽叫唤着尚书老爷,从东苑的拱形门外飞奔而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尚书老爷面前。他小心翼翼的将尚书大人扶着坐起,用自己的身子为他作支撑,用力的晃动他叫唤他,。“父亲,您没事吧,快醒醒啊,父亲……”
尚书大人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住他这般摇法,他迷迷糊糊的撑开千斤之重的眼皮,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眼前,看不清脸,可是他知道这是他的大儿子苏文泽。
“你回来啦。”尚书大人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吃力地说了四个字便又昏了过去。他此时,应该是安心的吧,邪祟已除,大儿子回来主事,今夜,总算是挨过去了。
这天清晨,苏文泽奉命进宫,陪读太子殿下,因而尚书府发生此事时,他并不在府中。他很是懊恼,没能护的众人安全。即使是他护不住,若是他在,他想他无论如何都会挡在父亲前面。
自那夜尚书府厉鬼索命后,尚书大人一病不起,大夫人昏迷不醒,二公子疯疯癫癫,整个尚书府由苏文泽掌事,所以外界也有传言,说他飞上枝头变凤凰,反客为主,成为了尚书府的主人。也有人说他那晚是故意不在府中,置身事外,总之,这世间的风言风语一刻也不曾消停过,也没人会去考虑这些谣言是否会对当事人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阿维,将这些银两和物品送去给山舍草堂的那位孟姑娘。”苏文泽将一袋碎银和几件精致的衣服装进包裹打包叠好,用手轻轻托起交给阿维 。
“近日家中事务繁多难以脱身,先前说会再去看她也难以实现,你帮我去看看她吧。”苏文泽端坐着,微微抬起脸,心事重重地向阿维嘱咐着。
阿维十岁便跟着苏文泽,如今,他也不过十七。小时候,他父母早夭,流落街头,是苏文泽将他带回,虽然苏文泽也没比他大几岁,但对他而言,是兄长也像父亲。就算苏文泽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却从来没有让他受过半点委屈。
“好,你放心,一定带到”
阿维掂了掂了掂从苏文泽那边接过来的包裹,不怀好意的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道,“挺重的,公子待那位姑娘真是不薄,我都羡慕她了。”
“你这小鬼,又开始胡说”苏文泽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有点害羞,浅浅一笑。
阿维向苏文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往门外跑去,他继续调侃苏文泽,“听说孟姑娘美艳动人,我倒要看看如何之美”他不时回头看看苏文泽无奈又拿他没办法的神情。皮这一下就很开心,他也是只是想逗苏文泽一笑,他希望他能每天这么笑逐颜开就好。
苏文泽看着蹦蹦跳跳跑出去的阿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如此也好,但愿自己真的能护他一世无忧吧。他吹熄案上的烛火,关上房门,往寝室走去。
尚书府的夜晚一向格外冷清,让人觉得毫无温度,冰凉冰凉的。如今,尚书府人气更是少了不少,原先成批的仆人家丁减半,而这府中的主人,两个卧病不起,一个疯疯癫癫,二夫人,也就是苏文泽的母亲,早已故去。这一大家子,只剩他寥寥一人。苏文泽将被子往上挪了挪,端端正正的仰天躺着,许是最近太过操劳,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第7章 飞来横祸
夜色渐渐退去,阳光接替月光照亮大地,婆娑的光影从树叶枝丫间溜进院中。初秋清晨的院子露水深重,从微凉的地砖上渗透出来。
“咚咚咚”
“少爷,您起了吗,少爷”
伴随着敲门声的轻声呼唤,阿维故意降低了音量,小心地在苏文泽的房门外敲击着,像是怕惊醒府中众人似的。
“来了,何事大清早地来敲门”苏文泽急急忙忙套上一件外衣,边系着衣带变往门口快步走出来。他的头发就这样散着,尚未束发,随着他的步伐飘起。虽然匆忙,但他依然衣衫整齐,墨蓝的外衣如一副水墨画,铺在他身上,他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阿维气喘吁吁地将前天晚上苏文泽交给他的包裹托在手掌中,包裹上还盖着一封信。
“孟姑娘,留了一封信,已经离开草庐了。”阿维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声的说,“她留了封信在桌上。”虽然阿维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苏文泽也不会怪自己,但是还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他就是觉得那位姑娘,对苏文泽来说不太一样,她的不辞而别,会让他的少爷心生难过。
苏文泽只觉得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头有点晕眩,却也不是难过。他看着信和包裹,愣了愣,竟忘记要接过来。
“少爷,少爷……还有……”
阿维又轻声唤了他两声,眉头紧锁,果然,少爷还是不舍那位姑娘离开的。
苏文泽终于从呆住的神情中跳脱出来。
“嗯,好,我知道了,她确实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理应如此。”苏文泽的端过阿维手中的包裹和信,落寞地转身,准备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