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李遥澈拱手道：“孩儿定不负父亲厚望！”
“嗯。”李坚点点头，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中满是信赖、期许。
回到府邸，李遥澈召集谋士商议对策。
“九大世家闹得这么凶，都是因为姜家在前头挑事。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主公不如从姜家先行下手。”
“姜家世子已死，如今姜家内部乱作一团，到现在都还没推选出新一任世子爷，先拿姜家开刀最合适不过。”
李遥澈闭目听着，转而问旁边沉默站着的一个书生：“齐钧，你怎么看？”
众人皆知，这齐钧与主公原来都是京都书院的学子，有一层同窗之情。这些年，齐钧在主公身边出谋划策，已然是第一谋臣的心腹地位了。
齐钧生得俊美，但有些阴柔，穿得又素雅，有时仿佛比娘子还美上几分。此时，他抿嘴笑了笑，有些坏坏地道：“我倒是有一计，但主公未必同意。”
李遥澈来了兴趣，邪笑道：“但说无妨。”
齐钧莞尔一笑，并不答话。
李遥澈心领神会，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一众谋士鱼贯而出。
齐钧这才慢悠悠地道：“九大世家来势汹汹，但其实内部并不团结，只要略施手腕，并不难分解。就拿张家来说，张家主一生无子，膝下就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娇百宠，百依百顺。”
李遥澈闻弦知雅意，哂笑道：“你想我施展美人计引诱那张家娘子？”
齐钧坏坏地笑了，暧·昧地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主公若是得了张娘子欢心，这既迎娶了佳人过门，又赢得了一个大家族支持，稳赚不赔啊。”
李遥澈沉默了许久，摇头叹息道：“张家不会愿意让独女做我的侧妻。”
言下之意，正妻之位已经有人定了，旁人都只能当妾。
可是，他们这位主公明明都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和谁定亲，哪儿来的正妻啊？
齐钧面色微动，循循善诱道：“主公，某斗胆问一句，你可是已有心上人？如今大业未成，主公正妻之位当有德有能者居之，儿女情长恐怕得暂且放一边啊。”
男人抬眸看向他，目光如鹰隼，嘴角噙着冷笑，虽然看着和善可亲，但周身威压却叫人冷汗涔涔。
齐钧下意识后退半步，低垂下脑袋，不敢多言。
李遥澈似笑非笑道：“齐六郎，你以为我这招兵买马的钱从哪儿来的？都是我这位心上人供我的。”如儿把逍遥宫给了他，里面各种珍玩财富取之不尽，是他如今广招兵马的底气。
言下之意，这位心上人有德有能，正妻之位非她莫属。
齐钧讪讪地笑了，想了想，提议道：“迎娶张家女也只是权宜之计，主公大业谋成之时，谁做正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如今纠结于正妻人选呢？”
第475章 这人在发什么疯
“齐六郎，”李遥澈脸色冷了，“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齐钧如芒在背，垂首致歉道：“主公恕罪。”
李遥澈心情很烦躁，快一年了，他一直没有如儿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藏在哪儿去了。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会不会……如儿就躲在长安姜家本家啊？
李遥澈嘴角染上了笑意，轻快地道：“齐六郎，你说我夜访姜府，会不会恰巧撞见姜如啊？”
齐钧脸色一僵，低垂着脑袋，不置一词。
李遥澈觉得蹊跷，蹙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齐钧脸色越发苍白，僵硬片刻后，跪伏到地上，战战兢兢地道：“主公，姜世子……已经仙逝了，姜家正在给他办丧事。”
“哐当——”
李遥澈蓦然起身，衣摆将几案上的笔筒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枉口拔舌！！”
李遥澈满面怒容，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齐钧的脑袋。
齐钧冷汗直流，忐忑道：“某所言句句属实……”
李遥澈怒气不减，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属实，那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语气冰寒，仿佛让整间屋子都布满了寒霜。
齐钧心头大骇，强自镇定道：“主公前些日子忙于围攻洛阳，某、某担心姜世子逝世的消息会影响您的决断，就、就自作主张把消息压了下来。”
“呵，呵呵……”
李遥澈冷冷地笑了，只是嘴角微微扯动了几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齐六郎，你可真是好样的，都能替我做主了……”
齐钧冷汗涔涔，磕头如捣蒜，连连道：“主公，某一心为您谋划！其心可昭日月……”
“来人！”李遥澈大怒道，“将此等狂背之人投入大牢！”
家将应声而入，将齐钧架着拖了下去。
李遥澈提剑冲出房门，一路往府门外走，面色森寒，状若疯魔。
张将军闻询赶来，苦劝道：“主公，齐六郎忠心耿耿，若有僭越之处，也是完全为您着想！若此等忠心之人反而被投入牢中，只怕会寒了一众兄弟的心啊。”
“闪开！”
李遥澈似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双目赤红，神色可怕，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他推开面前之人，快步出了府邸大门，解开拴在门口的青鬃马，翻身而上，策马狂奔儿去。
“主公！！”
张将军心中大骇，跌足长叹，心道主公此时情绪不对劲儿，只怕会出大事，连忙点了两百名精锐家将，驾马赶了上去。
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白天热得人心烦意乱，夜里这会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姜府。
“二郎君，不好啦！”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进房门，大喊道，“李二郎闯进了我们姜家墓地！！”
姜昭脸色大变，矍然起身，放下手中的书，快步出了门。姜霆等人也得了消息，兄弟几人面色沉重，都驾马齐齐往郊外墓地赶。
“李遥澈究竟想干什么？！”姜辰怒气冲天地道，“哪有人招呼都不打直接闯人家墓地的？！！”
第476章 你连她最后的体面都不顾吗
姜霆怒不可遏，猜测道：“李遥澈在洛阳吃了亏，如今在长安又占不到好，该不会想挖我们姜家祖坟来羞辱我们吧？！！”
姜昭面色阴沉，冷冷地道：“李遥澈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这倒是很像他的风格！”
姜玥想了想，低声道：“我倒觉得……李二郎闯墓地，恐怕是冲五郎去的。”
“怎么可能？！”姜辰不以为然，“李遥澈要是为了五郎，那他怎么不直接来我姜府吊唁？！直接往墓地闯算什么事儿？！！”
霏霏细雨连绵不绝，兄弟几人赶到墓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不远处，有人跪在一块墓碑前，双手不知在刨什么。
姜辰骇然失色，冲将过去看清了情形，大吃一惊，抓住这人的衣领道：“李遥澈！你发什么疯？！！”
李遥澈眼眶都是红的，他一把挥开了姜辰的手，冷冷乜了后者一眼。
这一眼就像是地狱厉鬼怒视人间一般，姜辰背脊生寒，浑身都忘了用力，被推得往后趔趄了一下。
“别、烦、我。”他听到李遥澈一字一顿地道。
声音满满都是寒意，似是压抑着怒火，又仿佛藏着极痛苦的东西。
面前的男人低垂着脑袋，死死盯着地面，双手一刻不停地刨着泥土，两手青筋都暴起，似是用尽全力。
姜辰看呆了，一股凉意似是侵入了他的心间，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李遥澈！你他妈想干嘛？！！”
一声震怒的呵责声在耳边炸开。
姜辰醒过神来，就见大哥姜霆、二哥姜昭还有三哥姜玥都在拉扯李遥澈，而后者稳如磐石，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即便手都被人阻挠，却还是锲而不舍地抽回手继续刨坟，好像谁也阻止不了他。
“老四，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姜霆又气又气，他妈的李遥澈是有什么病？！大晚上不睡觉竟然跑来挖他家五郎的坟！！
姜辰回过神来，上前拽住李遥澈的胳膊。但这人似乎陷入了疯魔，浑身都是劲儿，即便周围的人用尽全力都拉不住他。
“李遥澈，你住手！！”姜辰怒吼道，“你不能让五郎安息吗？！！”
李遥澈身形一震，短暂的僵了一瞬后，却是更加大力地刨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