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接道:“眼前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那个神仙自称临易,你认不认识?”
“临易……”文宁的嘴角微微上扬,“当然认识,年纪虽同我差不多,但做事向来循规蹈矩,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固,但心肠不坏。”
“那很好。”兔子听到文宁说认识,便觉多了一份希望,眼中闪着几分光芒。“既是旧识,你去劝他。劝他放弃对天夷山的执着,就当从来都没有去过天夷山。”
“没可能。”文宁摇摇头,“倘若是别人,或许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但临易,不可能。”
“为什么?”
“天帝有四个儿子,大儿子仁慈,二儿子善战,三儿子便是临易,固执。”文宁将头低下,“当年我与他曾有一战,未分胜负,如今见面许是仇人,又怎么劝的动他?”
“临易竟然是天帝的儿子?你竟与天帝的儿子是仇人?”兔子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她将天帝的儿子困在洞内,天帝又岂会善罢甘休?
倘若天帝计较起来,她该如何自处?整个天夷山又会被如何对待?
突然间,泪水不可控制的如大雨般倾泻而出。
刚刚还觉得一切都好好的,可现在却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说的便是她吧?
倘若天夷山因她一人之过而遭受灭顶之灾,她……
纵是万死又有何用?
文宁看着蹲在地上无助的兔子,本想抱抱她,但双臂伸到一半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有我在呢。你们小辈就是经不得事,遇到点困难就喜欢哭鼻子……”
第38章 咬定青松不放口(十二)
凝羽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那兔子洞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设的屏障你破不开?”
雪岚恭敬的站在一边:“是属下无能。”
凝羽冷眼看了一下雪岚:“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却连一只野兔的屏障都破不开,确实无能。”
雪岚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凝羽……”
听声音是流光。
凝羽忙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用眼神示意雪岚开门。
流光见是雪岚,就问道:“你们小姐还没醒吗?”
雪岚回头看一眼闭着眼睛的凝羽:“小姐伤势太重,还需要多休养一阵子。”
“那我就不打扰了。”流光点头示意后,准备告辞。
“流光哥哥,流光哥哥,你要不走,不要丢下凝羽一个人。”
“这……是梦话?”流光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凝羽似乎睡的并不踏实。
雪岚忙把流光迎进去:“太子殿下,进来看看吧,小姐这梦话有好一阵了。”
流光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凝羽的额头:“应该没事。”又伸手把了脉象,“脉象我不是很懂,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去找我师兄来。”
“流光哥哥,不要走。”
流光刚想起身离开,却不想被凝羽抓住了手,看到对方唇色惨白,额头处还有细密的汗珠,就又坐了回去:“你说你,妖界待的好好的,非要出来做什么?”
凝羽缓缓的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凝羽就说怎么梦到流光哥哥了,原来流光哥哥是真的来了。”
“你既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我那边还有事,你多休息。”流光将手抽出,吩咐雪岚好生照顾。
“流光哥哥……”凝羽从床上坐起,“你就不能陪我多坐一会儿吗?”
“你刚醒,需要多休息,说话太费神。”流光说完,走出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小姐……”
凝羽抓住床幔,硬生生将之扯了下来:“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叫松子的,是不是在这山里?”
“是。”
流光离开凝羽处后,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便转身去找松子,直找了半个山头才找到。
当时松子正无聊的将自己拦腰挂在树上,远远望去像是只有衣袍在随风飘舞。
流光吓了一跳,忙飞身过去,才发现松子将头埋进了树叶里。
松子抬头看到是流光,没好气了说了句:“你怎么又来了?”就将头又埋进了树叶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流光揽住松子的腰将她抱到树下,“好好的自挂东南枝做什么?”
松子挣开流光:“你不是跟着漂亮姐姐走了吗?还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哪来的什么漂亮姐姐?”流光放开松子,拍拍她的头道:“要找也是找漂亮小妹妹啊。”
“哦……”松子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又把自己挂到了树上。
“……”流光无奈的叹了口气,也飞身上了树,“这上面风景也不错,不过你把自己埋进去做什么?”
“我无聊。”松子将小脸抬起,看了一眼流光道:“大王还没回来,我在这儿等大王回来。”
“你们大王去哪了?你找她有事?”
“大王去山下了,我就是想大王了。”松子翻个身靠在了树干上,“你在我们这住的时间不短了,不准备走了?”
流光靠在另一根树干上,与松子齐排:“你管我呢?”
“哦。”松子将衣袖盖在脸上,挡住刺目的阳光,“谁爱管你。”
流光侧身将松子的衣袖掀开,笑道:“松子,你看着我的眼睛。”
松子侧头看去:“你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还是蛮好看的,刚好有阳光打在脸上,一侧明朗、一侧暗影。
松子不得不承认:这幅皮囊生的极好。
流光眨了几下眼睛,睫毛随着扑扇,竟扇出些许细风。
松子忽的坐起,不好,这睫毛要成精。
心突然噗通噗通的跳快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流光也赶紧坐起,面上有些委屈,“不就是让你看下我的眼睛吗?我长的有那么吓人吗?”
“我先走了。”松子突然跳下了树,飞走了。
连脚都没顾得上沾地,就飞走了。
流光望着松子远去的背影,双手的指关节握的咔咔作响:“死暮鸣!”
“谁?”
流光刚跳下树便看到旁边的树后躲着一个人影。
“是雪岚。”雪岚从树后走出,福身道:“属下因刚去取水迷了路,打扰到太子殿下,还望恕罪。”
流光是不相信这套说辞的,毕竟存水的地方和这里南辕北辙,再说着天夷山虽然地大但却并不复杂,怎么会说迷路就迷路。
但他并没有拆穿对方,他倒要看看凝羽打什么算盘?
“既如此也不怪你,下去吧。”
雪岚福身后退下。
流光回了房间看到暮鸣正在品茶,便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暮鸣你个骗子,说什么四目相对是培养感情的好办法,现在好了,人都被我给吓跑了。”
暮鸣看着溅到桌子上的茶水,嫌弃的看了一眼流光:“你确定只是四目相对便把松子吓跑了?”
“是。”流光重重的坐到凳子上,“才刚看了那么一下子,就起身跑了,拉都拉不住。”
“那这只有一种可能。”暮鸣将茶杯推到流光的面前,“她嫌你长的丑。”
仿若致命一击,流光扶住了胸口,咬牙切齿道:“暮鸣,我丑你也丑,反正一丑丑一门。”
暮鸣满不在乎的道:“大师兄会把这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师父和同门师弟的。”
“你……”流光竟无言以对,“师兄,其实我蛮佩服你的,在别的师弟面前你总能端起一副大师兄的样子,让人服从。但偏偏有时候你又是这么的让人欠揍。”
暮鸣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你能奈我何?师兄就喜欢看你想揍我却又揍不过我的模样。”
流光原本正生气的脸,突然想到什么忽的就狡黠的笑了一下:“师兄,问你个事。”
“说。”
“你这四目相对的招数是从哪学来的?”流光猜测多是他师兄与哪个姑娘四目相对的时候,看上了人家姑娘。至于这个姑娘是谁,他心中也大半有数。
暮鸣脸不红心不跳的白了流光一眼:“说书人那里。”
流光像吞了苍蝇般不甘心:“真的?”
那些已经想好要将师兄一军话如鲠在喉,憋得难受。
“真的。”
暮鸣说话向来滴水不漏,当然也可以说是死鸭子嘴硬。
“没意思。”流光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除了松子找我,什么事都别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