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颜宁发了话,沈雄不敢不听,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活儿。
……
冯广手牵一匹白马,默默站在县衙门前,远望离开县衙的颜宁,“真是个爱惹麻烦的人。”
旁边周庭端道:“厂公,这姑娘是……?”
冯广眼神微动,没有直面周庭端的问话,“我还有事要办,先行一步。”说罢,翻身上马,挥鞭而去。
* * *
“妈的,臭娘们儿,居然让老子给她端茶下跪!”
是夜,客栈小二与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聚在客栈的后巷里,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
这三个人正是那日与颜宁同乘一车的家伙。
这三人自从下车后,便一直尾随颜宁,直到她进了这家客栈,这三个找到了最佳的下手方式。因为这家客栈里新来的小二,就是他们的同伙之一,来这里做小二,行话说,就是来这儿踩盘子,准备偷店家的财物。但没想到,胡掌柜是个十分鸡贼的人,财物从来不让外人碰。
小二都打算放弃了,不想颜宁自己送上了门,这才在深夜,四个人上演了一出里应外合,偷了颜宁包袱里的财物。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县令突然发神经,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在全城捉拿小偷,还让同伙小二当众给这个女人端茶下跪认错。
小二这口气难以下咽,当夜聚集了另三个人商量,“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得想了法子,好好治治这娘们儿。”
“你想怎么样?”黑胡子道。
小二撇着八瓣嘴,狰狞道:“看那娘们儿长得还不错,相信咱们黑老大应该能看得上……”
* * *
“轱辘轱辘……”耳边不断传来奇怪的声音,颜宁渐渐从梦中苏醒,感觉身体不住的颠簸。
恍惚间,她感觉头上昏昏沉沉,身体还异常的困乏。
当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身处马车之中,身上还紧紧绑了绳索。
“驾!”
车头的方向传来几个人的对话。
“把她交回寨子里,黑老大一定高兴,定会重重赏咱们的。”
“是啊,说不定让咱们当个头头儿也说不定。”
“就是。”
颜宁侧耳倾听,听出了小二的声音,也同时觉得另外三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原来那小二和贼偷是一伙的,难怪没有在房里留下任何线索。
可恶,偷东西还不够,还要绑架?
该死!
还要把我献给什么老大?
颜宁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满脸胡子,胸膛长满了茂盛的黑毛,一双腿就像穿了毛裤的大象……
这个画面……
颜宁面如死灰。
我跳车。
颜宁顺着车上一面小窗的缝隙看出去,外面显然是山道,灰土土的路面,到处是棱角分明的石头。
这要是跳下去,不摔死也得磕死。
不管怎么样,先解绳子。
颜宁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这绳结不是她表演时的活结,而是死结,她要松绑,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东西把绳子磨断。
颜宁在车上到处寻找,可怕能磨断绳子的东西还没找到。
很快,马车停了,车前小二随口说了一声,“到了。”
晴天霹雳。
完了……
已经到了贼窝。
颜宁没办法干脆闭上眼睛装晕,同时竖起耳朵尽力地听外面的动静。
四个小偷先后跳下车,不知和什么人熟络的打了几声招呼,随后声音渐渐变弱,然后消失。
安静了一会儿,颜宁刚想睁眼,便传来数人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哈哈哈……”一阵杀猪般的笑声,“算你们四个有良心,还知道拿美女孝敬你们老大?我还以为你们四个小子,想当叛徒,逃下山了呢。”
“嘿嘿,这怎么说的?我们对老大您,那是忠心耿耿,日月可见呀。”
“嗯,美女呢,带来让我瞧瞧。”
“她在车上,年轻貌美,那皮肤白的能掐出水来。”
声音落下,颜宁只觉得有光射进车来。
四个小贼七手八脚地将颜宁抬下车,颜宁不敢睁眼,只露了个缝隙偷窥。
我的妈呀~
只见眼前,一个黢黑,长了三层下巴,又高又块的家伙,好像一堵墙似的戳在自己的正上方。
这老大正用一双牛眼低头俯视着她,嘴角隐约能看到有晶莹的哈喇子在闪光。
完了,要被吃了。
“嗯。不错。”这老大抹了把下巴上的胡子,一脸淫,贱。
那小二更贱,“老大喜欢就好,小的这就把人给您送房里去。”
“嗯,好。今日正好有大买卖要干,等回来,咱们一起庆贺。”
“好!好!”……
黑老大说完,直接拔开众小弟,一把提起颜宁往肩上一扛。
颜宁胃被撞击,差点儿叫出声。
黑老大就像扛麻袋一样,将颜宁扛进寨中最大的草石屋内。
颜宁倒趴在黑老大肩上,闻到了一股重重的猪腥味儿,令她不时作呕。
还好,这段路并不长,黑老大很快将她扔到一张土炕上,然后转身从墙上摘下一口百来斤的大刀,踏着山河碎裂的步子带人下山去了。
颜宁睁开一只眼,看门外那聚众闹事的架势,应该是要和人争地盘,要么就是去打家劫舍。
“你们两个把人看紧了。”
“是。”
第39章 平安丸
颜宁半夜被绑架的悄无声响,直到第二天,胡掌柜起来发现新来的小二不见了,这才觉得有点不对。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是自己引狼入室,招了个贼进店,才惹出了事端。
想到这里,他越发不安,便派人去颜宁房里看一眼,结果正印证了他的猜测,颜宁不见了,可她的行礼却还在。
胡掌柜知道颜宁不定后台有什么大人物撑腰,所以不敢怠慢,立刻去找沈县令,沈县令又慌张找到周庭端。
周庭端听闻此事,心中一紧,当即回忆起冯广凝视颜宁的神情,那眼神中有被压抑住的关切。
越是关心而不能显露的情感,才越致命。
周庭端决定催马去追赶已经离开冲县的冯广。
幸好冯广是黎明前才出的城,并未走得太远,周庭端快马加鞭终于在将近午时时分追上了冯广的马。
“冯厂公慢行!厂公慢行……!”
听闻身后有声,冯广勒马回头,见周庭端远远地朝他招手,身上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
冯广心中一紧,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周庭端的马疾驰而来,在冯广马前来了个急刹马,而后一脸焦灼,“厂公,昨日那蓝衣女子不见啦。”
冯广眉头一颤,“不见了?!”
“是啊,今早那客栈的胡掌柜报官,说他店内的小二和那蓝衣姑娘一同失踪。他怀疑,那小二很可能就是江湖贼人。”
“你是说,她被人绑架?”冯广剑眉倒竖,说话时握着马缰的手不由得梭梭直抖。
周庭端目光凝重地点头,“小的猜测,绑人者定与冲县附近山头上的一伙强匪有关。”
冯广双目微拢,透出逼人的寒气,他当即拔转马头,策马回奔,“你速速带队,与我贼窝汇合!”
“厂公!贼匪强悍,你不能一个人硬闯啊!”
周庭端的声音还未落,冯广已经然消失在大道之间。
* * *
“姓颜那小子找着没有?”皇城之内,孟长生在司礼监内堂中来回踱步,看似十分焦灼。
他已经找颜宁找了三天了,却完全不见这小子的身影。
罗昆道:“孟公公,小人已经到处找过了,确实不见颜宁的身影,莫不是……他,毒发死了吧?”
“已经过去三天,若无解药,那小子现在该是倍受折磨,生不如死,怎么可能会死呢?”孟长生阴然道。
罗昆想了一下,“对了,是不是,那小子下毒,被冯广发现,所以,杀了。”
“我要见孟公公……”此时,大门前有人呼喊,“孟公公!孟公公!”
“何人在外喧哗?”孟长生拢眼神向外看。
罗昆到门前往外探了一眼,回头道:“公公,是袁喜。”
“袁喜?”孟长生回忆半晌,恍然道:“就是那个很会逗猫,后来被王得顺给打断腿的人?”
“正是他。”
孟长生嘴角微翘,“让他进来吧。”
“是。”罗昆转身站在门前,朝外喊,“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