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红刺痛了暮凝语的眼。
封缄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暮凝语居然真的会对他开枪。
那个从前连刀都不敢碰的小丫头，现在却对他开了枪。
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口的痛，封缄言用那双阴骘可怕到了极致的双眸冷冷的看着暮凝语。
暮凝语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她居然对封缄言开枪了。
她居然伤害了封缄言。
单薄的身影颤了颤，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忽然枪口一转，暮凝语把伤口对上了自己的太阳穴，喉咙处呛出了一丝腥甜。暮凝语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对不起。”暮凝语呢喃道，扣下扳机，缓缓地闭上眼。
第14章 她怀孕了？
枪声再次响起时，暮凝语整个人已经被一道陌生的力气甩开。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封缄言阴冷至极的声调让暮凝语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死，都没有资格，这种感觉，还真是悲惨到了极致。
可是……
暮凝语惨然一笑，有些依恋的看向封缄言，梗在喉咙的腥甜再也没有办法控制，鲜血顺着唇角涌了出来。
“暮凝语——”封缄言心底涌起了害怕，抱着暮凝语的手都不敢用力，害怕会伤到暮凝语。
“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我不许！”封缄言彻底害怕起来，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暮凝语无力的闭上双眸，却无能为力。
暮凝语被送回西医院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封缄言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般，直到看到暮凝语被送到急救室后，封缄言这才松了口气。
“钧座，你受伤了，还是先去处理伤口吧。”警卫员见封缄言肩膀处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
封缄言凌厉的眉眼微微松动，微微侧过头看着受伤的肩膀，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身体已经麻木。
“无妨，你先出去，把我受伤的消息封锁下来。”
暮凝语被送出来时，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身上的血迹也处理干净了，只是那张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却非常苍白。
“她现在怎么样了。”封缄言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意。
“本来暮小姐伤口没什么大碍，但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再加上身体比常人要虚弱，所以得小心保养，像今天这样的意外，还是不能再发生了。”医生推了推老花镜，神色凝重。
封缄言愣了愣，脸色一喜一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她怀孕了？”
“是啊，钧座！”老医生还未说完，便见封缄言身形踉跄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便重重的倒下了。
暮凝语醒来时，窗外传来熟悉的钟声，已经入了深秋，外面的树枝已经干枯，只剩下寥落的残叶，
她又回来了。
只是很快，暮凝语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生病这么多年，暮凝语的身体已经撑到了一个极致，像是油尽灯枯的油灯，随时都会覆灭。
床边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影，暮凝语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只是呢喃着：“你是谁……”
苏瑾心的脸变得扭曲起来，抽出腰间的鞭子，指着暮凝语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
暮凝语身体瑟缩了一下，努力睁开眼，看着眼前倨傲的女子，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你想做什么？”暮凝语身体微微后退，看着那泛着寒意的鞭子，忍不住害怕。
“暮凝语，你为什么不去死？如果你要是死了，缄言就不会一次次因为你受伤了！”说话间，苏瑾心将鞭子甩到暮凝语身上。
好疼……
可暮凝语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手护住受伤的位置。
鞭子并没有停下来，每一下都刺激着暮凝语脆弱的神经。
冷汗浸湿了暮凝语的鬓角，苍白的唇已经被咬破，只能蜷缩着身体微弱的呼吸着。
从床上跌下去的前一刻，暮凝语的意识彻底涣散，双腿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濡。
鲜血在木制的地板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第15章 她不再是一个人
“你……”苏瑾心看着暮凝语被鲜血染红的裤子，手中的鞭子应声落下，有些害怕起来。
封缄言推开门的一瞬间，整个人便僵住了。
“暮凝语！”封缄言大吼，在看到那刺目的鲜红时，整个人如坠冰窟，良久才终于找到一丝理智：“医生，医生！”
安静的病房乱作一团，医生将暮凝语抬上担架，送进急救室前，封缄言拉住医生，一字一句道：“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让医院陪葬。”
一旁的苏瑾心看着如此失控的封缄言，脸色苍白：“缄言，我……”
苏瑾心还未说完，便被封缄言那摄人的眼神打断，心虚和不甘蔓延开来，却又无能为力。
暮凝语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可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嘶吼声。
那是封缄言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连死都没有办法摆脱他？
暮凝语眼角有些湿润。
“没什么大碍，只是动了胎气，不要用药！”
动了胎气？
暮凝语睁开迷蒙的双眸，腹部传来阵阵绞痛。
她有了孩子？
“大夫，你说什么胎气，我有了孩子吗？”暮凝语说的断断续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是啊孩子，虽然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养，但这个孩子如果悉心呵护的话，还是可以安全生下的。”
大夫的话像是给暮凝语吃了一颗定心丸。
暮凝语终于虚弱的昏睡了过去。
封缄言在急救室外等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闯进去时，里面终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钧座，暮小姐和孩子都没事，只是她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医生摘下了口罩，松了口气道。
封缄言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拳头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苏瑾心听到医生的那番话时，原本精致的脸瞬间失去了颜色。
“缄言，她有了你的孩子？”苏瑾心不甘心，明明是她在封缄言最低谷的时候陪着他，是她在默默的帮他东山再起。
可她却没有办法分得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爱。
苏瑾心宁愿封缄言冷血无情，那样的他，即使不爱她，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可是她错了。
这世上若是还有暮凝语的存在，封缄言的心里恐怕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真是悲哀。
“所以你想如何？”封缄言沉声道。
如何？她还能如何？
“可她永远都不会明白，缄言，她只会怪你，如果不是你把暮家关进牢里，她母亲也不会死。”
苏瑾心狼狈离去，她不想看到封缄言再一次沉沦，只能想办法让封缄言看清现实。
封缄言立在原地，如同孤寂的石像。
暮凝语转醒时，手脚一片冰冷，这是她生病以来，经常出现的毛病。
可现在不一样，她有了身孕，她不再是一个人。
“醒了？”封缄言推门而入，便见暮凝语蜷缩着身体，纤细的十指交握着放在唇边微微呵气。
暮凝语呼吸一滞，低垂下头，不去看封缄言。
第16章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封缄言给予她的侮辱，苏瑾心给她的痛，母亲的死，系在她身上暮家上上下下的几十条人命，都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你母亲的葬礼我已经安排了，你在这里静养，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
“封缄言，你说过，只要我做你的伎妾你就不会伤害暮家吗，可是，母亲还是死了，你骗了我，我恨你。”暮凝语一声声质问，像是千斤巨石般压在封缄言心口处，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关。”封缄言面无表情，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雕塑般。
“呵呵呵……”暮凝语低低的笑了起来：“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永远不会。
暮凝语决绝的语气让封缄言有些无措，即使在面对凶残的对手时，封缄言也从未害怕过。
可这一刻，他真的怕了。
翌日，封缄言正接收从北阳传过来电报时，医院的人传来消息，暮凝语绝食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