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看热闹的钟离见此情形,忍不住看向楚锦承:“看这位齐国大皇子的使毒手法定是得了向老前辈真传的,你就这样看着你师弟在咱们大楚都城被欺负?”
楚锦承看着楼下剑拔弩张的齐灵雨与章林,深知再任由他们争辩下去,无论是谁争赢了,都不会是什么好看的场景,叹了一口气走回房间唤来一直候在门口的季勉:“下去告诉章林,让他不要为难齐国公子了。”
季勉领命后便欲下楼,却被钟离唤住:“既然都出面了,那便索性请齐国公子上来坐一坐。”
季勉看了眼楚锦承,见自家殿下没有阻止,道了一声“是”便快步走下了楼。
就在钟离与楚锦承说话的片刻,楼下又发生了些许变故,原本一直哭哭啼啼的妇人似是终于缓过了气儿,抹干了眼泪站了出来替齐灵雨解释:“大人,这位公子是见我被打方出手相助的热心人,还望大人不要为难他。”
不待章林开口,跪在地上的男子听到那妇人此言,几乎又要跳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你这臭婆娘给我闭嘴!什么好心人,他明明就是个会妖术的妖人!”
那妇人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因为有知府在场,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口与那男子道:“你莫要污蔑了好人!我也不会再受你的欺凌了,今日回去我便要与你和离!”
那男子似是被戳了痛脚,毫无形象地喊了出来:“你与我和离我看你能去哪里?你那贪财的爹娘早就收了我家彩礼将你卖与我了!离了我你便等着被送去娼妓馆吧!”
男子的话越发不堪入耳,章林正欲开口训斥阻止,余光却瞥到对面酒楼走出来的一个身影,不觉头皮一麻,为何太子身边的季统领会在这儿?季统领在这儿那便意味着太子也在?!
不及章林多想,季勉已经走到他跟前,季勉虽只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但品阶却是要比他一个四品府尹还要高,章林忙拱手行礼:“季大人今日怎么得空在此处?”
季勉与章林微微颔首,示意了一旁的齐灵雨道:“这位齐公子好心出手相助,事情经过殿下在楼上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望章大人秉公处理,莫要冤枉了好人。”
章林一听到“秉公处理”四字不觉头皮一麻,但此刻却是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恭敬道:“此事下官已经全部弄清楚了,定不会冤枉了齐公子。”
季勉点了点头,又与齐灵雨拱了拱手道:“齐公子,我家殿下邀您楼上小坐。”
章林虽还没想明白这位齐公子究竟是何人,心中却依然忍不住庆幸还好刚刚自己没有与他起冲突,毕竟能被太子殿下邀上楼小坐之人,定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齐灵雨没想到楚锦承竟然会在楼上目睹了这一场闹剧,但现在也不及自己多想,跟着季勉便朝对面茶楼走去,没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向了那妇人:“你若真和离了,日后走投无路可来安园寻我。”
楼上的钟离见此情形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师弟这好管闲事的模样与向老前辈倒是很像。”
楚锦承现在已经完全不怀疑齐灵雨是自己师弟了,他师父的使毒手法与武学造诣一样堪称独步天下,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他师父才能在如此近距离之下给人下毒而不被察觉,而齐灵雨使的这种毒正是向天明独创的一种并没有什么危害纯属吓吓人的毒|药,这种毒|药会使情绪激动之人短暂性失明,一如齐灵雨所言,只要平静下来,毒|药的药性自然也就会散去。
当年他师父只教他武功却不教他使毒,向天明道他只需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地站在至高处,至于使毒这种手段比较适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学,楚锦承想起此事不禁在心中暗道,他师父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当初说好适合女子去学的,如今不也教给了齐凌宇这个男子。
跟在季勉身后的齐灵雨思及昨日与疏影说的要带她看一看楚国太子长相之事,便带着本欲等在楼梯下的疏影一道走上了柳意居的三楼,但因为季勉停在了三楼雅间门口并没有进去,疏影也不便进门,只隔着门看到了一眼楚锦承,这方明白自家公主昨日所说的“俊美无双风华绝代”真的完全没有半点夸张之意。
齐灵雨本以为楼上只有楚锦承一人在,见到楚锦承身边气质不凡的钟离时她有些意外,顺便也好奇了一下此人是谁,好奇归好奇,齐灵雨还是先与朝楚锦承拱手行礼:“刚刚多谢太子殿下解围。”
“齐公子请坐,不必拘礼。”楚锦承邀齐灵雨坐下,“齐公子行事仗义,我既看到了自然不能由着章林冤枉了好人。”
齐灵雨笑道:“我初来乍到,行事又冲动,若今日没有太子殿下出面,怕是得去映城衙门走一遭了。”
一旁的钟离打断了二人的客套,替齐灵雨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顺便自我介绍:“齐公子,初次见面,我叫钟离,是这间茶楼的老板。”
“钟老板幸会。”齐灵雨虽还未饮茶,但并不妨碍她先将这绿柳居赞扬一番,“看这茶楼极为雅致的模样,想必钟老板也定非俗人。”
钟离爽朗一笑:“齐公子这赞扬我收下了。”
齐灵雨喝了一口茶继续赞道:“今日怕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方能喝道此等千金难求的好茶。”
齐灵雨这马屁算是拍到钟离心坎上了,钟离道:“我本还觉得这好茶今日定算是浪费了,幸好遇到了齐公子。”
楚锦承无语地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知音难觅的二人,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齐灵雨在楼上喝完一杯茶后并未久坐,托词还要去街市上添置些东西,便先行告辞离开了。
待齐灵雨离去后,钟离方笑着与楚锦承道:“你这师弟还真是个妙人,难怪能入得了你师父的法眼了。”
楚锦承无情地戳破他:“只要说你几句好话,你便找不着北了。”
钟离道:“说好话也得说到对方的点子上,若个个如你一般,那生活该多没意思。”
茶楼外,直至走出挺远,齐灵雨方开口小声问疏影道:“你可有看见楚国太子?我是不是一点儿都未瞎说?”
疏影一反之前的态度,连连点头道:“楚国太子长得确实好看,而且他今日还主动替您解围,人看上去也没什么架子。”
齐灵雨同意道:“他确实挺容易亲近的模样,并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高高在上不食烟火。”
若说之前在宴席上那次齐灵雨还能怀疑是不是齐楚两国还有何私下交易,所以楚锦承才要当众给自己留点面子,那么今日他主动出面替自己解围便完全是个人的主观意愿了,齐灵雨自认为自己与楚锦承并无任何交集,于是乎将他所有的这些举动都归之于一点:楚国太子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更是善良。
经过这一出闹剧,齐灵雨也懒得继续再逛街,便直接回去了安园。
安园内,暗香歇息了一会儿已经起身在打扫院子了,齐灵雨唤了一声道:“暗香,先别忙活了,过来歇一会儿。”
暗香毕竟才跟着齐灵雨半个多月,在齐灵雨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拘束的,站在齐灵雨面前开口道:“殿下有何吩咐?”
看着暗香拘束的模样,齐灵雨也未多言,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和信任只有在慢慢的相处中才能获得,齐灵雨开口:“你可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等安顿下来之后我会教你习武?”
暗香点头,目光中燃起了一丝难掩的期待。
齐灵雨道:“你以前的生活多有不幸,在你与我诉说你的过往之时会有愤怒会有不甘,但你却从未说过仇恨报复之类的言语,练武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善良,这一点你一直都有,即使在你最苦难的时候,你依旧没有舍弃善良的本性,在如今这乱世之中这一点极为可贵。”
暗香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殿下,我并没有你说得这么好,我也怨过也恨过,只不过后来许是被压迫习惯了,便也学会了逆来顺受,若不是这次村里人冤枉我欲将我沉塘,我大概也不会想到要反抗。”暗香越说声音越低,“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用。”
齐灵雨倒是笑了:“那你趁着怒火将村里人全部赶尽杀绝便是有能耐了?”
暗香显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愣在了那边不知该作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