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也因为恶意举报受了牵连,从人事科主任降到了一名小职员。她告诉陆文忠父女,本来陈小凤上班上得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就有人举报陈小凤作风有问题,勾/引云大陆文忠教授。
当时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人们八卦的内容基本上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像这种劲爆的八卦素材简直跟长了脚似的,不到一个钟头,便传遍了整个云纺厂。
单位领导马上派人去工作组了解情况,虽然最后的结论是神经病万良忠造谣,可当初陈小凤的口供也是纪录在案的。她的行径触犯了人们的道德底线,单位领导迫于压力,只得开除了她。
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命丢了就什么都没了。陆文忠让小张找来一只大高音喇叭,上了五楼,“凤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咱行得正,坐得稳,没事的,快过来!”
陈小凤朝他望去,两行清泪挂在了惨白的小脸上,她对着陆文忠跪了下来,“陆伯伯,川川,你们不要过来。我这样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的好!你们就成全我吧!”
“我和你杨伯母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的,你要相信我们。”
陈小凤摇摇头,绝望地说:“没用的,现在我在大家眼里,一辈子都是个臭鸡蛋。”
“傻孩子,你先过来!”
......
无论陆文忠怎么喊,陈小凤都无动于衷。陆晴川从陆文忠手里接过高音喇叭,“凤姐姐,别人想你死,你就去死吗?你死了,你们老陈家就绝代了,以后清明节,叔叔阿姨坟前纸都没人烧。”
陈小凤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家人的惨死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陆晴川冲上去搂住了她,“好了好了, 都过去了,咱们回家。”
本以为这件事的后果是陈小凤丢了工作而已,令陆晴川意想不到的是,小凤还变成了过街老鼠,一连三天,陆家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踩烂了,她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咒骂勾/引人的小妖精。
陆家只得从早到晚关住大门,有些闲得慌的女人就隔着院墙骂。
杨喜莲心疼的坐在床前,这些天来陈小凤滴水未沾,本来就瘦弱的身体,更是弱不经风了。
她叹了口气,把碗里快要凉掉的荷包蛋递给陆晴川,希望女儿有办法劝她吃下去。
陆晴川了解陈小凤的脾气,她将碗搁在了写字台上,“凤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是谁干的?”
其实,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她没有证据,人命关天的事不能全凭猜测。可现在只有这个话题能引起陈小凤的关注了。
陈小凤向她侧过头来,茫然地摇摇头,“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结仇。”
“那也是有人向你们单位举报你了呀!”
陈小凤沉思了良久,“我想,应该是有人想进云纺厂,于是要想办法挤掉我。”
思维还是没上线,陆晴川只得进行诱导了,“她对你的事了解得很详尽,说明是很熟悉你的人,对吧?”
“好像是这样的,会是谁呢?”心地善良的人不习惯把人想得太坏,陈小凤还在慢慢琢磨时,杨喜莲进来了,“凤儿,马南湘在叫门,说是来看凤儿的。”
呵,来打探消息是真,看来凤姐姐一天不死,马南湘就不会安心。陆晴川瞅着陈小凤,“要不要见她?”
听到马南湘的名字,陈小凤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川川,你认为呢?”
陆晴川趴在她耳朵嘀咕了一阵,陈小凤频频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没过多久,马南湘快步进了院子,远远的听到陆晴川屋里传来哭声,心情美好得不得了,只要陆晴川不痛快,她就倍儿爽。习惯了表演的她皱起了眉头,“杨伯母,发生什么事了?”
杨喜莲有气无力地说:“还不是凤儿这孩子想不开,整天不吃不喝的,今天嚷着身体不舒服,请了两个大夫回来,唉......”
莫非那贱货得了什么绝症?马南湘强压住眉眼间的笑意追问道:“大夫怎么说?”
杨喜莲按照陆晴川交待的回答,“你进去看看就晓得了。”
掀开粉红色珠子门帘,映入眼帘的情景更是让马南湘喜不自禁,陈小凤的脑壳半搭在床边,脸上瘦得没有二两肉,嘴角不停地冒血泡泡,那要死不断气的样子看得马南湘心里头爽死了。
应该挨不了几天了吧?她是天生的戏子,眼泪一滑就出来了,上前几步,一边拍床一边哭,“哎哟哟,我的妹儿哟,前几天看你还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哎哟,我的妹儿哟,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哟?到底得的什么病?有没得整哟......”
怎么听怎么像嚎丧,陆晴川听不下去了,“人还没死呢!”
都吐血了,离死还能有多远?马南湘扯了块卫生纸帮陈小凤擦拭着血水,“看凤儿的样子不大好,要不我再找个大夫回来?”
她的那点花花肠子陆晴川清楚得很,她不过是想来打探一下情况的,如果再拖下去,万一陆家让她把表妹领回去怎么办?家里死人这种事很不吉利的,而且还得买寿衣、棺材安葬,得浪费多少钱?她才没那么傻,请大夫不过是想金蝉脱壳罢了!
“表姐,”陈小凤气弱游丝,“大夫就别请了,请也是浪费钱。我跟陆家无亲无故的,死在这里不好,你让舅舅把我接回去,等我死了,寿衣、棺材这些都不用买,在我父母坟边挖个坑埋上土就行了。”
想得真美!就算她肯,她那个后妈也不肯啦!马南湘急急起身,“凤儿,你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啊?等着啊,表姐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第二十七章 巧遇招魂
逃出陆家,马南湘松了口大气,还好跑得快,给那短命鬼讹上就麻烦大了。不过陈小凤瘦是瘦了点,但平时没病没痛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要死了呢?哎呀,管她的,死了才省心。
太阳已经下山了,她慢慢悠悠往城西走去。
百慕广场附近的小巷子里,陆晴朗狠狠地踢了绿单车两脚。今天不晓得撞了什么邪,单车突然就掉链子了,修好后只送了一封信,链子又掉了。
他把单车锁在百慕广场,翻了翻邮包里的十几封信,估计得送到八点多钟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晴朗跑得满身大汗。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边的巷口飘过。他的心忍不住一颤,虽然这几天他对马南湘不理不踩,其实内心痛苦极了,因为他真的很爱她。
自打第一眼见到这个柔弱得如林妹妹般的女孩,他就很想保护她,疼惜她。他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一天,家人会接受马南湘的,然而,妹妹却声称亲眼所见她跟康有志偷/情。
开始,陆晴朗认为这是妹妹逼他放手耍的小心思,但马南湘天亮之前回来时凌乱的长发、又脏又皱的裙子,使得他动摇了。他很想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却又找不到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这个时候见到马南湘出现在城西,他想起了解放路尽头的那间烂木屋,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马南湘走得很慢,她在等夜幕完全拉下来。见不得光的事,必须在黑暗中进行。
走到破木屋前,天终于黑黢黢的,远处的人家已经星火点点了。这里远离闹市,晚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出来走动,马南湘谨慎地观察了四周,解下裙子的腰带,绕着烂窗格子缠了一圈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陆晴朗的最后一丝幻想好像吹到极限的泡泡,无声无息的破灭了。疼痛贯穿了他四肢百骸,他一步步走了过去,步履沉重。
见到他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马南湘吓了一跳,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编织着足够强大的理由。
“你在这里干什么?”陆晴朗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马南湘舔舔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招魂。”
“招魂?”陆晴朗三下五除二扯下腰带,狠狠地摔到地上,“招什么魂?”
“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魂魄离体了,人就会死掉。在魂魄还没进黄泉前,亲人们站在他时常经过的三岔路口绑上招魂带,大喊他的名字,魂就会回来。”马南湘越说越投入,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悲痛欲绝,“晴朗哥哥,我不想凤儿死。现在不能搞封建迷信活动,我没有招魂带,也不敢喊她的名字,只好系个裙带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