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计重伤之后,失血本就太多,楚若烟这两掌又故意用了力气,顿时被她拍的一个趔趄,勉强站住,反问道:“楚大小姐还肯相救?”
“到今日为止,我楚若烟说话,还不曾食言!”楚若烟耸肩。
是吗?
池计将信将疑,试探问道:“如何相救?”
楚若烟不答,突然伸手,将他搁在案上的剑抓起,刷的一声拔了出来。
池计一怔,皱眉道:“楚大小姐!”
佩剑是武者的性命,怎么这楚大小姐说拿就拿?
只是他的性命又是楚大小姐所救,似乎又不能相拒。
楚若烟不应,只是手握长剑,将剑尖直指他的咽喉,挑眉道:“你说只要你死了,骆子冲便会讲出一切?”
这是楚大小姐要取他性命?
池计不闪不动,只是微微点头。
楚若烟轻哼道:“若是他不肯说,你岂不是白死?”
池计道:“只要让他知晓,兰姑娘在楚大小姐手中!”
楚若烟耸肩道:“他已经知晓!”
池计点头,慢慢道:“只因他深信,没有他,池某必会护兰姑娘周全,若是得知我已身亡,他必然会设法求生,以照护兰姑娘!”
这位兰姑娘能得这样的两个人真心相护,还当真是不简单!
楚若烟暗叹,点头道:“那就借剑一用,等事了再还你!”说完还剑归鞘,转身就走。
池计:“……”
不是要杀他,而只是借剑?
只是楚大小姐并无意替他解惑,提剑出偏院,径直向府门而来。
还没走出府门,就见韩立在府前下马,楚若烟停步,扬眉问道:“大哥呢?”
韩立快步迎上,躬身道:“大小姐,王爷出城点兵,大公子同去,今日怕不能回来!”
楚若烟眯了眯眼,挑眉问道:“怎么,要点的是黑甲军?”
如今楚若宇初入黑甲军,若点的不是黑甲军的兵马,他又何必跟去?
韩立点头道:“想来如此!”
楚若烟皱眉道:“不是大哥出兵才好!”
楚若宇戎边数年刚刚回京,这才在家里呆没有几日。
韩立摇头道:“闻说是万二公子请命!”
万庚?
楚若烟扬眉,眨眼道:“怎么袭击押解人犯兵马的,不就是他们虎豹营的人?”
韩立道:“万二公子跟着大军出征,是跟着我们将军回来,并不知道大公子分兵押解钦犯,黑甲军中的将领,倒是他最无可疑!”
说的也是!
楚若烟点头,又再问道:“可曾问过三哥、四哥?”
韩立道:“四公子昨日便回了铁骑营,并不在城里,三公子要将巡城营的事务做一个交接,今日退朝之后,也出城往巡城营去了。”
“我爹呢?”楚若烟再问。
“将军去了孝康王府,并不知道何事!”韩立回。
“元迅可曾见到?”楚若烟再问。
韩立道:“元迅王爷传过四殿下的消息,也未在城里多停!”心里奇异,实不知自家大小姐如此一个个查问行踪,究竟是想找谁?
楚若烟哪知道他想到旁处,眼珠微转,喃喃道,“这么说,如今兵部无人!”
韩立:“……”
兵部那许多大人不是人吗?
显然楚大小姐并没有将兵部的大人们放在眼里,拔腿向外走,口中道:“你们跟我来,唤上郑洋,再带上十几个人!”
大小姐这是要找谁群殴?
韩立瞧一眼她手中的剑,见她脚步不停,也顾不上去问,只得答应一声,连声命人去唤郑洋。
往日楚大小姐出行,最多不过两名丫鬟、两名长随,今日车前车后,却跟了一整队的亲兵,浩浩的向兵部而来。
诸事连发,兵部众官正忙的焦头烂额,突然听到大门外人声嘈杂,出来瞧时,却见楚大小姐带着许多人气势汹汹而来。
楚大小姐常来常往,大门口的守卫虽觉她来势不对,却也不敢阻拦,任由她带着人进入兵部大门,只将随后跟来看热闹的百姓截住。
兵部尚书于一雷见此情状,连忙上前见礼,问道:“楚大小姐,这是发生何事?”
楚若烟摇头道:“尚书大人自去忙,不必理我!”不答他的话,绕过他径直奔往后院的大牢。
于一雷:“……”
这里是兵部,可是我于一雷的地盘,怎么楚大小姐倒像是进自个儿家的大门,还要我不必管?
只是心思虽是如此,却也不敢多问,只得随后跟来。
楚若烟权当不曾瞧见他,直奔大牢,向守卫命道:“开门!”
守卫见她带这许多人而来,还各自携带兵刃,便心里忐忑,低应一声,向她身后的于一雷望去。
这一刻,于一雷也甚是好奇,这位楚大小姐想做什么,便摆手命守卫开门。
楚大小姐虽说一向张扬跋扈,但她背后有将军府在,便不怕她当真做出什么背逆的事来,倒也并不担心。
楚若烟见守卫将锁打开,等不及他开门,抬腿一脚踹开,大步跨了进去。
守卫见楚大小姐如此暴躁,吓了一跳,连忙缩身避开。
于一雷见状,也不禁暗暗猜测。
瞧楚大小姐这副模样儿,怕当真是发生什么大事!
打手势命守卫仍在门外守着,自己跟着楚大小姐一行进入大牢。
第982章 当真是好手段
这兵部大牢不是第一次进,楚大小姐熟门熟路,径直向最里的牢房而来。
这兵部关押的人犯本就不多,那个方向,也只有骆子冲一人。于一雷见她手提长剑,竟是奔着骆子冲而去,不由心头怦跳,眸中光芒暗闪,却并不阻止。
楚若烟到骆子冲牢门外停下,借着牢顶一扇小窗透进来的光线向里望去,但见墙角的稻草上,骆子冲倚墙半卧,似是睡了过去,对牢外的这一阵嘈杂竟似充耳不闻。
楚若烟伸剑在牢门上一敲,大声道:“骆子冲,你瞧这是什么?”
骆子冲身子一动,慢慢回过头来,皱眉道:“什么?”
楚若烟刷的一声,将剑抛了进去,冷笑道:“你瞧清楚一些!”
长剑穿过牢门,落在离骆子冲不过数尺的地方,激起一些尘土。
骆子冲目光缓移,当瞧到那把剑时,瞳孔骤然一缩,又很快归于无痕,只是淡然道:“怎么,楚大小姐是要助我一臂之力,从这牢里杀出去?”
这个时候,这家伙还能想出这种话来!
楚若烟扬眉,轻哼道:“骆子冲,你不认得这是何人的佩剑?”
“何人?”骆子冲淡问,不止倚在墙上的身体不动分毫,连张开的眼睛也又再闭上,似乎对眼前的人,眼前的剑都没有一丝兴趣。
瞧你能装多久?
楚若烟腹谤,双眸一瞬不眨的盯着他,一字字道:“他死了!”
“什么?”骆子冲的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颤,张开的双眼却平静无波,只是向她一望。
楚若烟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摇头道:“今日午膳之后,他刚出将军府不远,便被人所刺,连剑都来不及拔出!”
是离开将军府?
他没有来得及拔剑,可见是偷袭!
一时间,骆子冲但觉呼吸艰难,不自觉向地上的长剑望去一眼。
长剑虽未出鞘,可是从擦拭干净的剑鞘来看,主人必是爱剑之人。只是那干净的剑鞘,此刻却染上一片鲜血,还不曾干透,又在方才楚大小姐的一掷之下,沾上些许尘土。
剑是武者的性命,若是他没有遭逢意外,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佩剑落在旁人手里?还如此的不爱惜?
骆子冲勉强保持呼吸平稳,而隐在袖中的手却已不自觉的握紧,抬头向楚若烟注视,慢慢道:“楚大小姐想说什么?”
楚若烟摇头道:“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我与他相识不深,除你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告诉何人。”
骆子冲默然片刻,点头道:“多谢楚大小姐!”话说完,又再将眼闭上。
不再说别的?
楚若烟扬眉道:“你不想知道他临去说过什么?”
“什么?”骆子冲反问。
楚若烟凝目向他注视,一字字道:“他只说出三个字,一个人的名字,你要听吗?”
“不必了!”骆子冲的脸色更白几分,断然摇头。
“也是!”楚若烟冷笑,“他虽一心救你,可是你又几时将他当成好友?他死,也不过是活该罢了,正好不必再去纠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