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诀翻了翻这几本书,又看了眼殷勤望着自己的澜沧,淡淡道:“你都到了花甲之年,也该娶一房妻妾了。”说罢,便从他手里扯下车帘,往皇宫去了。
澜沧望着马车,暗叹人生艰难。
这厢,夏娆扶着酸软的腰,喝下阿蛮煎好的避子汤后,便打发迎春去文姨娘那儿了。
但不多会儿,文姨娘就派人来说,不需要丹丸了。
“那红缨呢?”夏娆问。
“奴婢问了,文姨娘院里的人说,红缨因为昨儿偷了姨娘的一串珠子,挨了十个板子,正关在房里思过。”迎春道。
阿蛮看向夏娆,夏娆心里明白,定是红缨发现了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又想来通风报信结果被文姨娘给发现了。
夏娆拿出些碎银子来给迎春,道:“今儿你早些去厨房拿午膳,曹妈妈一直关照着你,这个你拿去,就说让她买点儿酒喝。”
“奴婢知道了。”迎春明白夏娆的意思,立即应下便去了。
“奴婢也去问问吧,奴婢最近与后角门的那些个婆子们熟悉了起来,府里的下人们没事儿便喜欢嚼舌根自,想必她们知道些事情。”阿蛮也道。
夏娆点点头:“小心些。”
阿蛮应下。
夏娆打算去院子里转转,今儿天气好,她想着之前买下的江府别院里的长生草能长好些,若是能早些长成就好了。
琢磨着琢磨着,就听人来传,说楼子溪来了。
楼子溪来时,小贝又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楼子溪见到夏娆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还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确定她没受伤,才松口气。
“昨儿夜里听说此刻的事儿,我们小姐一夜都没怎么睡,幸亏夏姨娘您没事儿。”小贝抢着道。
夏娆朝她一笑,她便立即小脸绯红,扭扭捏捏的道:“夏姨娘,奴婢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儿?”
“当然。”
“就是奴婢的小姐妹们,听说夏姨娘十分擅长医术,就有些小问题想请教夏姨娘。”小贝咬着唇角,指了指左边脸上冒出的个红疙瘩,道:“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府里的好些丫环,都生了这个东西。大夫说是体内虚火旺盛导致的,开了些药,却总也不见效。”
夏娆凑近瞧了瞧,安慰道:“你们最近的伙食是不是比较好?”
小贝讶异,还以为是自己长胖了,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肉。
楼子溪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探索般小心翼翼的荡了荡,才笑起来:“爹爹最近迷上了打猎,且猎物不少,我吃的清淡,平素那些个饭菜都赏赐了她们,难道是那猎物有毒?”
“自然没毒,她们只要注意饮食清淡便好了,大夫说你们虚火旺盛也没错。”夏娆想了想,回头去拿了一盒她自己做的简易护肤膏给小贝,道:“你们回去拿着个涂在疙瘩处便可。”
小贝瞧了瞧这小小的盒子,打开来,里面也只是普通的白色油膏状的东西,也没什么气味。
“谢谢夏姨娘。”
小贝虽然觉得简陋,但她想,既是夏娆给的,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楼子溪荡了会儿秋千,外头便又有人来传,说聂夫人也登门来了。
“聂夫人?”楼子溪问夏娆:“难道是京兆府的聂夫人吗?”
“是她,你认识?”夏娆打发了人去请,才问楼子溪。
楼子溪掩唇笑起来:“爹爹很欣赏聂大人的正直,所以曾几次想要请她们一家子到将军府做客,可聂大人都拒绝了,聂夫人也极少会参加京城里的茶话会交际圈,所以我见她主动来找你,还真是惊讶。”
夏娆想想,聂夫人那般质朴,怕也跟那群讲究体面优雅的贵妇人们也相处不来吧。
不多会儿,就见聂夫人过来了。
聂夫人换了身衣裳,半旧蓝色布料的绸缎长裙,头上也簪着两支银簪和一支普通的玉簪,看起来也是精心打扮过了。
聂夫人瞧见夏娆有客人在,更加拘谨起来,紧张的扯了扯衣袖,显得局促不安。
夏娆正要主动开口,就见她身侧的小女孩脆生生的道:“茹苏见过夏姨娘,我跟我娘今儿是特意来看你的,这儿还有我们家攒的土鸡蛋,希望你不嫌弃。”
聂夫人白皙的脸也羞得通红,旁人登门,不是绫罗绸缎,也是人参燕窝,偏生她这个四品夫人,拿得出手的,只有自家的土鸡蛋。
夏娆弯起眼眸:“我昨儿还在念叨府里没有好吃的鸡蛋羹,今儿可就到了,聂夫人可真是我的福星,立马就解了我的馋。”
小贝帮着上前接过了鸡蛋来,楼子溪也跟着上前行礼,笑道:“子溪见过聂夫人。”
“小姐不必多礼。”聂夫人连忙道。
“聂夫人,我们屋里坐吧,老太太今儿如何了?”夏娆问道。
提起聂老夫人,聂夫人多少放松了些,夏娆瞧着大大方方满眼灵气的聂茹苏,指了指一侧的小贝和附近的秋千。
聂茹苏会意,便问聂夫人:“娘,我可以自己玩会儿吗?”
聂夫人看向夏娆,夏娆笑道:“正好爷上朝去了,这儿没外人,你随便玩儿吧。”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来看夏姨娘,竟还给你添麻烦。”聂夫人不好意思道。
夏娆反而开心,她心里想着,宁宁来京城后,还没有同龄的玩伴,倒是这个聂小姐,聪明可爱,又跟聂大人一般浑身透着股正气,让宁宁与她做朋友,是最合适不过了。
等几人进了屋来,楼子溪便将今儿从点心铺子带来的点心全部拿了出来,都是精致的点心,聂夫人瞧了瞧,又紧张的攥紧了膝上的手,低下了头去。
楼子溪也察觉到了,只道:“这些都是我铺子里的点心,今儿来,我正要说这事儿呢。”
楼子溪一声轻叹。
“怎么了?”夏娆问她。
楼子溪这才说起,昨儿回府后,楼敬便发现了点心铺子的事,虽然不是极力反对,但一个满腔爱意的父亲,谆谆教诲,父爱如山,楼子溪哪里扛得住?
“我今儿来,便是想着,将铺子都给你。”楼子溪跟夏娆道。
“这铺子可是你的心血。”夏娆望着楼子溪。
楼子溪也是无奈:“可现在父亲管着我,小贝的哥嫂虽能干,但也只是做点心可以,管着铺子的事儿一窍不通,里头也没个主事的人,况且现在铺子里还得定期派人去看着。”
“若说管事儿的,我倒是认识个人,或许可以帮忙。”聂夫人轻声道。
说完,见夏娆和楼子溪都朝她看过来,这才略羞涩道:“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家仆,后来家里开不出工钱,不得不让他出府了,但他老实肯干,是个踏实聪明的,以前一直协助老爷打理衙门里的账。”
楼子溪一听,这肯定合适啊,让聂夫人都看重的人,必然不差。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当差?”楼子溪问。
“他没有差事,自从老爷让他离开后,他就带着一家老小四处找活计,之前老爷替他找了个掌柜的事儿,可他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所以……”聂夫人纯粹是好心,但想着自己推荐的人也毕竟年纪大了,说着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夏娆却是一琢磨,道:“既如此,子溪,不如叫聂夫人入伙吧,你的利润不必分,将我的分给聂夫人便好,左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说出去,这铺子有聂夫人的股,那些个周边的小商铺也不敢打歪主意。”
“这怎么行。”聂夫人连忙拒绝,楼子溪却听着也觉得可行:“的确好,那铺子离京兆府也不算远,聂夫人若是得闲,去看看也好,而且那不过是个小铺面,咱们三个人合伙,谁也指摘不出什么来。”
聂夫人还是不安心,一来聂大人廉洁,从不收人半个铜板,她怎么能白白要人的铺子?二来,自己什么也没做,也受不得这恩惠。
聂夫人还要再说,夏娆只问她:“聂夫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想想。你怀着孩子,老夫人年纪大了,茹苏也需要为以后攒些嫁妆,一家人捉襟见肘,何况您还怀着孩子?而且咱们这些股份也不是白送您的,您不止要负担掌柜的事儿,还得替我们盯着铺子,里里外外少不得忙活。这算是您以能力入股,跟我一样,反正大老板是子溪,咱们就是分点儿小钱。”
楼子溪会意夏娆的意思,也跟着道:“没错,聂夫人若是当真不愿意,我这大老板也当不成了,铺子必要关门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