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瞧了瞧送她回来的那些护卫们衣着上乘,腰间还挂着佩刀,这明显是镇北侯的护卫了。
等瞧着夏娆走了,婆子想了想,立即就把消息往落梅院传了去,只是这个时辰王府的人都歇下了,燕王妃就算要知道,也得到第二天了。
夏娆跟阿蛮两个人往清晖园走,确定无人盯着了,阿蛮才问夏娆:“姨娘觉得世子真的会为了你,拿整个镇北侯府问罪吗?”
“不会吧。”夏娆笑笑:“我就是吓唬他们的,谁让他们搬出皇上来压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蛮赞许的看她一眼。
快要到清晖园时,夏娆脚步停住,摸摸肚子,道:“咱们明儿还得饿一天吧?”
“小公子会来送吃的。”阿蛮淡定道。
“那可不一定,王妃肯定都知道上次他偷偷送吃的来了。”夏娆今儿晚上跟沈易奇打了一架,又担惊受怕到现在,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阿蛮看她已经开始琢磨起来,这才道:“走吧,奴婢知道厨房的路,不过大半夜,厨房里的食物肯定也凉了。”
“没关系,咱们拿锅子在炭火上热热,迎春喜欢吃糯米鸡,咱们再带一只糯米鸡。对了,上次吃的虾饺也不错,还有糖醋鱼和溜鸡丝……”
很快,主仆两就从厨房里顺利的拿了菜出来。
夏娆也不贪多,六个大大的油纸包,她跟阿蛮一人三包揣在怀里就顺利翻墙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夏娆还在跟阿蛮猜迎春会是什么反应,两人说说笑笑的还没到清晖园,就瞧见前边儿有人提着灯笼往这边儿来了。
而不巧的是,转角另一条路上,也晃荡着灯笼的光。
“姨娘,咱们先躲躲。”阿蛮提议。
夏娆瞧了瞧,这个转角边,除了扎人的矮灌木,就只剩下旁边这个看起来十分废旧的院子能藏人了。
这个院子院墙不高,夏娆跟阿蛮对视一眼,齐齐翻了过去。
不多会儿,外面就传来了问候声。
“四小姐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奴婢给您掌灯吧。”
婆子殷勤道。
接着,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传来:“我想去见见大哥,妈妈若是不忙,就劳烦您了。”
说完,几人就又走了。
夏娆皱皱眉,四小姐么,她到现在还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而且她嘴里的大哥,就是那个没几年好活的病秧子大公子吧。
“姨娘,这里有人。”
阿蛮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襟。
夏娆顺着她的手往黑暗中看去,这才看到了飘动的白衣朝这边而来。
夏娆喉咙梗住,难道是鬼?
可她也是鬼,还是女鬼,她才不怕!
“你是什么人?”夏娆气势十足的问他。
对面的白衣微微停住,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传来:“还是第一次有闯入我的宅院,还质问我是谁的人。”
他的声音悠悠淡淡,好像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声一般,却也听不出恶意。
“这是你的院子啊,我们这就走。”夏娆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了,这才拉着阿蛮要出去,斗篷里的油纸包却滚落一个,咕咚咕咚滚到了白衣的脚边。
夏娆皱皱眉:“阿蛮,要不你……”
“你自己去。”阿蛮站的笔直,手却在发抖。
夏娆明白过来,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神仙都敢打架的阿蛮,怕鬼呐。
夏娆看着那白衣,试探道:“我们捡了东西,马上就走。”
白衣不出声。
夏娆当他是默认了,上前捡了油纸包,也不敢看他的脸,转身就拉着脚步都有些僵的阿蛮翻墙跑了。
白衣始终没动,只是看着她跳上跑下满是活力的背影,眼底生出几分笑意,而后才轻轻咳嗽着,转身回去了。
夏娆主仆一路回到清晖园,阿蛮的呼吸才正常了起来。
“迎春估摸着也没吃上东西,你去把她叫来。”夏娆一边翻出上次留下来的锅子,一边道。
阿蛮迟疑了下,夏娆眨眨眼看向阿蛮,她想,若是她告诉阿蛮她也是个鬼,阿蛮会不会吓到当场去世?
夏娆笑着让她准备吃的,这才去把迎春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三个人关在房间里,悄咪咪的开始了晚餐。
燕诀房里。
燕诀刚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听澜沧来报,说夏娆不但回来了,还在房间里好吃好喝了起来。
燕诀望着哑然的澜沧,一时竟也无话。
“把她扔在阴曹地府,她都能问阎王爷要碗饭吃。”燕诀又好气又好笑。
“这说明姨娘本事大。”澜沧忍不住笑道:“不过侯府那边,一直盯着的人也回来了,说夏姨娘今晚让侯府又热闹了一番。”
燕诀就知道会是如此。
他看着面前桌案上放着的只红木盒子,终是往前一推:“明日送进宫去。”
澜沧讶异:“可这不是您准备送给夏姨娘……”
“不必了。”燕诀目光复杂的看着这盒子,似有犹豫,却还是道:“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澜沧闻言,只得将盒子收了起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燕王妃眼睛刚睁开,就接到了夏娆昨夜平安回府的消息,和厨房失窃的消息。
燕王妃神色不愉,起身洗漱更衣后,看到来回话的柳家媳妇,更是没好脸色:“厨房怎么会丢了东西,都丢了些什么?”
“这……”柳家媳妇也面有难堪:“也没丢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丢了只糯米鸡,一盘虾饺……”
不等她说完,燕王妃便黑了脸。
秦妈妈会意上前,呵斥:“这些明显是有人偷吃了,你还有脸报上来,必是厨房的人下的手,你怎么不先查查,管事的曹妈妈呢?”
柳家媳妇哪里不知是有人偷吃了?可今儿一早,她养的猫,和她那七八岁的儿子就被曹妈妈抓到在厨房偷吃。
虽然她也知道一人一猫吃不了那么多,但到底她们也是偷了。
“王妃,这次是奴婢疏忽,还请您恕罪。往后奴婢一定更加尽心尽力,绝不会再叫这样的事发生了。”柳家媳妇忙跪在地上恳求道。
燕王妃瞧了眼身边伺候的另外一个婆子,看在柳家媳妇到底算是她的人的份上,到底是摆摆手:“罢了,这次本妃也懒得追究了,刚出十五,你们都太懒散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本妃便将你们都撵了出去。”
柳家媳妇这才千恩万谢的出来了,心想,燕王妃还是给她几分薄面的。
等她走了,燕王妃才揉揉眉心,问秦妈妈:“四小姐呢,她要的天山雪莲怎么还没要来?”
“四小姐一早就让人送了信出去,王妃别急。”秦妈妈笑着说罢,又道:“对了,这两日夏家那一家子到京城了,夏家那位继夫人已经派人来过几趟了,说是想给您请安问好,门房的那些个婆子们都拿了她不少的银子。”
“也是该见见了。”燕王妃想到什么般,脸上终是有了笑意:“你叫她来后,先别来见我,先去见见她的好女儿。把女儿管教好了,再来我这儿请安。”
秦妈妈会意一笑,立即传人去请夏家夫人了。
夏娆早起换了药后,还特意问了问迎春昨儿那废弃院子的事,迎春只说里面曾有个下人吊死过,王府就废弃了那处本就偏僻的小院子,也就逢年过节才会有人进去打扫收拾。
听迎春说完,夏娆也觉得邪乎,干脆也不再多想了。
起身更好衣,夏娆就去给燕诀请安了。
“姨娘稍候,奴才这就去通传。”澜沧让夏娆在门厅里稍等,就往里间去了。
夏娆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昨儿她可是拿燕诀当挡箭牌的。
“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燕诀的声音,夏娆这才解了斗篷放下手炉,规规矩矩往里间去了。
不过燕诀房里也极少点炭火,房间里都是冷冷清清的,虽然出了十五,天儿已经暖和些了,夏娆还是冻得恨不得缩起脖子。
“妾身给爷请安。”夏娆行礼。
“听人说,昨儿沈家小侯爷被打下不了地了。”燕诀由人服侍着穿好衣衫,才淡淡看向她,却看她一身素兰色窄袖长裙,乌黑的长发编成鞭子全部盘起,只簪着两朵珠花和一支步摇,配着她那张婴儿肥未退的白嫩小脸,倒是清新可爱。
燕诀看她似乎有些心虚,眼珠动了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才听她道:“妾身那是分筋错骨手,替他治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