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娆一路好奇的打量着朱红色墙壁琉璃瓦的宫墙,一边问燕诀:“爷,宫墙这么高,以您的功夫,能翻过去吗?”
夏娆本以为燕诀又会跟以前一样不搭理她,却没想到燕诀淡淡‘嗯’了一声。
夏娆笑起来,又凑在他身边,道:“这甬道可真长,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哪位娘娘呢,一定是绝顶的美人儿吧。”
燕诀没理她,却也没有散发出不悦的气息。
夏娆越发放松起来,深夜的皇宫又一股异样的魅力,红色的灯笼挂在长廊下摇曳着,皇宫如同巨兽般,却格外安静。
“爷,这个给你。”夏娆说着,便将一枚小小的药丸塞在了燕诀手心:“这是解毒丸,因为药材不够,还不能解百毒,但大部分的毒都没问题。”
燕诀看着手心一颗绿豆大小的褐色药丸,没说话,握在手心走过转角,便已经到了宫宴所在地。
燕诀刚出现,就有人迎了过来。
“世子爷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才来,都没看到方才荣亲王府和国公府的小姐吧,当真是国色天香呢,你让父皇赐给你做世子妃正好。”
迎来的一个面生男子道。
他说罢,另一个男人又凑了上来:“皇兄,燕世子对女子又不感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推荐几个男子还差不多。”
说完,二人便相视大笑起来。
原来是两位皇子。
夏娆暗自皱眉,燕诀却显得寻常:“二位殿下上次在西山猎场犯下的事,微臣还未禀明皇上。”
二人面色一僵,眼底掠过丝凉意,才忙道:“我们跟你开玩笑呢,燕世子,你赶紧去参加宴会吧,迟了父皇可要不高兴了。”
“微臣告退。”燕诀淡淡说完,便提步走了。
夏娆暗自皱眉跟在他后头,却刚走,方才那二人就毫不避讳的轻哼起来。
“狗阉贼,迟早一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何必皇兄你动手,他替父皇得罪了那么多人,多的是要他命的人。不过他倒是真能忍,唯独上次中了咱们的计把他大哥的女人给睡了哈哈哈。”
“他一个阉人还能玩女人?怕不是气急了找了他养得小倌儿动的手吧!”
诋毁的话语一句句传进夏娆的耳朵,夏娆不信燕诀听不到,但他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夏娆觉得自己没猜错,他不怜惜别人,也不怜惜他自己。
“哎呀,爷,奴才肚子有点儿疼。”夏娆忽然捂着肚子道。
“前面转角。”燕诀淡淡说罢,还特意停了一停:“若是害怕,便去宫门口等着。”
说罢,便往宴席去了。
夏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色深了深,就算不是心疼他,这两个皇子,敢把她盘算好的人生搅和的稀巴烂,她也不会轻易算了!
夏娆转过身,瞧见那两臭男人还在一脸嘲讽的说着,低下头遮着脸就佯装鬼祟的样子往前面跑去了。
“哎,那不是燕诀的小太监吗?”偏瘦的九皇子道。
“皇兄,你说他这样鬼鬼祟祟的,是不是燕诀又要使什么诡计了?”鼻子旁长了黑痣的十皇子也跟着皱皱眉,两人相视一眼,一拍即合,赶忙悄咪咪的跟了上去。
夏娆见这两货真的跟了上来,快步绕过转角,她记得方才来时,路过一片长满了红藻的鱼池,鱼池上有几个快被水淹没的汀步供人行走,红色灯笼的光昏暗,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是一片鱼池。
夏娆过来后,飞快的踩着汀步就跑了过去,步履平稳的就好似在草地上跑似的。
跟来的二位皇子一瞧,冷笑一声,等夏娆跑过转角,他们也快步跟了上去,但才往前步,人就失力跌进了鱼池。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救命啊!”
二人狼狈大喊。
夏娆躲在廊柱后,瞧见已经有护卫朝着这个方向赶来,想着方才来时,顺手洒在鱼池里的药粉,嘴角冷冷抿起!
想罢,夏娆转身就要折回宴席,却瞧见前方不远处燕王妃正与人结伴往这个方向走来。
夏娆无法,只得快速躲进了一侧的竹林里。
“王爷,这件事,您还是及早处理,夏姨娘到底辱没了我王府的名誉,又害得世子到处受人嘲弄,留着她在,此番咱们珺儿都不好议亲。”燕王妃轻声着道。
燕王闷闷嗯了一声,才道:“此事本王早已问过世子,世子想留下她。”
“世子也是被她蛊惑了,此女王爷也见过,不但擅长诡辩,而且毫无大家闺秀的矜持礼数,她已经给王府惹了不少麻烦了,若是继续留下……”
“既如此,本王会再问问世子。”
燕王似乎不大耐烦燕王妃如此絮叨,冷淡打断了她的话,便遇上了刚被人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九皇子和十皇子。
夏娆安静的等着,听到是燕诀留下了她时,诧异了一下,又沉沉垂下了眼眸,看来……她并不是只能被动的被他利用呢。
等夏娆回到宴席上,看到远离燕王府众人、单独坐在皇帝下首的燕诀时,才敛下所有思绪走了过去。
不多会儿,九皇子和十皇子也来了,就是湿淋淋狼狈的样子,惹得皇帝都笑了起来。
“两位皇兄这是天儿热了去哪里游泳了?”
凌北墨笑着打趣。
九皇子十皇子憋着一肚子火也只得强颜欢笑着,给皇帝赔了罪:“儿子们失礼了,不过托了燕世子的福,能博父皇一笑,也是儿子们的孝心了。”
“行了,下去更衣”皇帝打断他们讽刺的话,略带着些不满。
二人见皇帝这样护着燕诀,这才赶忙应下,但刚转身,就觉得浑身奇痒无比起来,左挠挠右挠挠,就是挠不中一般,干脆手脚并用互相替对方挠了起来,那姿势,比舞姬们还娇娆了。
在场的舞姬和乐师们微微一怔,迟疑的朝皇帝看去,皇帝扶额:“这两个草包。”
燕诀斜斜睨了眼夏娆,夏娆这才乖巧凑过来,轻声道:“只是一点儿痒痒粉。”
“不值得动手。”燕诀淡淡说完,便端起酒盏,给皇帝敬了酒。
夏娆倒是不这么想,燕诀做事都有目的,仿佛目的外的东西浑不在意,可夏娆在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她的行事之道。而且就算是草包,燕诀先前不也中了他们的计么?
等等……
夏娆瞧着淡定的燕诀,难道说这两个草包,也只是被人算计了,真正算计她的,还另有其人?
宫宴结束,燕诀刚起身,凌北墨就走了过来。
“燕世子,皇姐她可还好?”
“很好。”
“那就好,等她身体恢复,你们也差不多该成亲了吧,我先在这儿恭喜燕世子了。”凌北墨笑着说完,看了眼压低了帽檐的夏娆,笑容更甚:“对了,还劳烦世子爷回去后,替我跟小燕子问声好,今儿我可是又救了她,让她备好谢礼,过几日我登门来取。”
说罢,便狐狸般眯起眼睛,笑着走了。
夏娆悄悄抬头瞧了瞧,凌北墨似有所感般,回头朝她邪气一笑。
夏娆才默默躲在了燕诀背后:“爷,妾不是有意跟他有牵扯的。”
“嗯。”
燕诀不甚在意的往前走去。
夏娆赶忙跟上,边走边小心的看着他的脸,但夜色幽暗,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笼入了黑暗中般让人看不清晰。
“方才宴会上,你发现了什么?”燕诀问。
夏娆见他察觉自己一直在打量宴会上的人,这才道:“妾身发现,坐在十三皇子身侧的人和对面倒数两桌的人,都一直在借着身后伺候茶酒的宫女传着话。”
“继续。”
“十三皇子身侧的那一家家主,应该身患重疾,虽还能勉强维持一两个月的性命,怕也撑不住更久了,但那人似乎不知道,还在不停的喝着对他来说犹如砒霜的浓茶。”夏娆道。
燕诀闻言,似乎也有些惊讶。
“你说的那一家,乃是十三皇子的舅家,家主如今任职大将军,统领着西边二十万边防大军。”燕诀看向夏娆,道:“若是你,可有办法救活此人?”
夏娆不解:“十三皇子不是要刺杀您么,您为何还要救他的舅舅?”
说完,夏娆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因为南烟姑娘……
“因为他舅舅一死,军权就会分散落到朝臣们手中,北燕近郊小国正在虎视眈眈,军权此时分散并非好事。”燕诀说完,看了看她,见她一脸认同的点点头,眸色深了深:“你没读过兵书,倒似乎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