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皇贵妃看着她眼底满是对活命的热情和信心,笑意才终于漫进了心底。
宸皇贵妃看了眼曹嬷嬷,曹嬷嬷会意,去了里间,不多会儿,便捧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木匣子来。
宸皇贵妃亲自打开这匣子,夏娆才瞧见里面躺着一块金制的平安锁。
小巧精致的平安锁上,正面刻着‘平安如意’四个大字,而后面,则刻着‘赠爱女’三个小字。
夏娆记得,宸皇贵妃并无所出……
“这是曾经柔福戴过的。”宸皇贵妃将平安锁拿在手心看着,身上涌出一股母亲才有的温暖来。
但她提起柔福,夏娆就确定了,她方才预设的人,就是柔福长公主。
难道皇上要把柔福给嫁了?可他不是最心疼这个女儿吗?
“清平,过来。”
宸皇贵妃见她已然想到什么,朝她道。
夏娆依言上前两步,宸皇贵妃才拉着她的手,笑问她:“你愿意做本妃的义女吗?”
“妾身……”
“本妃知道你如今处境艰难,也知道,区区一个清平县君的身份,压不住你身边那些人。做本妃的义女,本妃可以给你求一个公主的封号,虽不能改变你乃是妾室的身份,但至少燕王府再无人可以随意拿捏你。”宸皇贵妃打断她立即要回的话。
夏娆其实打算一口答应的,因为这就是她来的目的,也猜到了宸皇贵妃的目的,虽然她没想到宸皇贵妃会要收她做义女。
“妾身人微言轻,不一定能护住柔福公主。”
“只要你愿意去帮她就行。”宸皇贵妃赞赏的看着她:“柔福虽不是我所出,但她生母却待我有恩。当年柔福被迫出嫁,已是我欠她的,如今,我想让她有自己选择的余地。我不会让你直接对抗其他人,你只要替我帮帮柔福便可,我也一定会护你一份周全。”
夏娆越听,越觉得这话里的信息量大。不过宸皇贵妃和柔福长公主都不是有野心的人,夏娆倒也不用刻意去探寻这其中的真相了。
“妾身明白了。”夏娆应下。
宸皇贵妃见她应下,便将那平安锁放在了她手里,道:“这两日太后便要回宫了,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尤其要提醒燕世子提防些。”
宸皇贵妃说罢,就起了身回里屋休息去了。
夏娆行着礼,一直到宸皇贵妃的身影消失在那片珠帘之后,才缓缓起了身来。
曹嬷嬷在一侧浅浅笑道:“上次还没谢谢县君救我家娘娘。”
“本就是我应当做的事,嬷嬷无需言谢。”夏娆与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娘娘收您为义女,您是不是很惊讶?”曹嬷嬷亲近的问她,却不等她回话,又自己说了起来:“娘娘久居深宫,曾经柔福公主的生母出事时,柔福公主被交给娘娘抚养过,一直长到二十岁下嫁。后来公主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便再不肯与宫里的人来往了,娘娘也伤心了许久。如今娘娘能与您有一段母女的缘分,这是您的福分,也是娘娘的福分。”
曹嬷嬷这番话说的诚恳,夏娆立即应下:“能得蒙娘娘垂青,我实在荣幸。”但,也惶恐。
这古代认个义父义母,可不是随便喊喊而已,是要有传承的。
宸皇贵妃此番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夏娆觉得不可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更像是急急为柔福找一个可靠的帮手。
这么着急,是因为太后吗?
“嬷嬷,当年柔福公主的婚事,是谁定下的?”夏娆问。
“是太后娘娘定下的。”曹嬷嬷见她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才意味深长的道:“太后娘娘当时有一位表亲,正好与驸马一家有些关系,而驸马又正好看上了公主。”
曹嬷嬷的声音压得很低,前头有一列宫人走来,曹嬷嬷便立即停下了,讳莫如深的低着头,直到把夏娆平安送到了养心殿外,才道:“娘娘都夸赞您聪明,奴婢便不敢在您面前搬弄了,您得空了,多来宫里跟娘娘说说话解解闷子吧。”
曹嬷嬷说完,便行了礼离开了。
夏娆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攥紧了手心,看来这个太后娘娘,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燕诀就出来了。
不过他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仿佛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的九皇子和十皇子。
他们两的腿脚现在还没好全,虽然不用系着绷带了,走路也还是一个瘸一个柺。
九皇子一见夏娆,就又是恨又是爱,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罐子似的,又瞥了眼方才还在父皇面前告状,害他们被臭骂一通的燕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故意跟夏娆道。
“我当日日夜夜到我梦里来,与我春宵一度的美人是谁,今儿见了夏姨娘,才知道,原来竟是……”
不等九皇子说完,夏娆便朝他微微笑:“妾身刚被皇贵妃收为义女,理论上来说,妾身算是殿下您的妹妹了,这等梦,您还是少做,不然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妾身身份微贱倒无妨,您一看就是日后要成大事的呀。”
九皇子尴尬了一下,又怀疑问她:“你说皇贵妃收你当义女?”他们这几个嫡亲的皇子想寄养到她名下,她都不答应呢,怎么会收一个身份低微的夏娆?
不过夏娆说他日后要成大事的,这倒没错,他觉得父皇立储,肯定得立他这个孝顺又听话的九皇子。
燕诀瞥了这揣着坏水没处使的二人,冷淡道:“二位殿下可是需要微臣送二位去校场演武?”
这是方才皇帝的惩罚,让他们日日都去校场习武,省得四处招摇。
九皇子可是见过燕诀那出吓人的功夫,让他送他们去,不是等于叫他去揍他们?
“不必了,我们这就去了。”
九皇子连忙一句,才撇撇嘴,拉着阴沉沉盯着夏娆的十皇子走了。
等他们二人走了,夏娆才察觉到燕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冷了。
但燕诀只是扫了她一眼,就走了。
夏娆提步跟上,不过不敢离燕诀太近,他周身都冷冰冰的,让人畏惧。
一路无话,只等回到别院,夏娆才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他:“爷是不是气妾身还没有告诉您这件事,就擅自做了决定?”
燕诀的脸越发沉了。
夏娆见他不搭理自己,又凑上来,轻声着解释道:“妾身是觉得……”
“我原以为你并非贪慕虚荣之人。”燕诀脚步微顿,冷淡睨着她。
夏娆脚步停住,想要解释的心思也瞬间淡了下来。
燕诀并不喜欢她这般模样,他就希望她永远做个开心的夏姨娘,安安分分的在后宅等着他回去,惹是生非也好,调皮捣蛋也好,都无妨。
燕诀见她垂着眼眸不说话了,才沉沉皱了皱眉。
澜沧远远瞧见他们这般时,并不想来打搅的,可是意外来客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爷,秦王殿下来了,奴才让人迎了他去了书房。”澜沧小心道。
“嗯。”燕诀收回落在夏娆身上的目光来,负手便走了。
夏娆瞧见脚边的一枚小小的石子,抿着嘴角,抬脚便一脚踹到了灌木丛里去。
回到院子,才见燕朗竟是来了。
他来就来,偏还带了江郁这么个小尾巴,夏娆刚到门口,两人吵嚷的声音就差点吵聋了她的耳朵,夏娆干脆收回了脚步,一个人往后院角落散步去了。
后院白色的墙边,种了大片的青色竹子,弯弯曲曲的青石板小路在期间延伸往前。
夏娆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一道笑声传来。
“小娆儿,这般愁眉苦脸,是不是在想我?”
“十三殿下?”夏娆抬头,就瞧见了一袭大红色华服,风流的斜躺在围墙上朝她笑的凌北墨。
他单手撑着头,乌黑的发丝倾洒下来,衬着他弯起如狐狸般的眼眸,当真是少年美如画。
夏娆瞧见他又变成了之前熟悉的放荡模样,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殿下的风姿越发叫人倾慕了。”
“那你想不想得到本殿下?”凌北墨朝她眨了下眼睛,笑得越发的不羁。
“殿下乃天上珍馐,我等凡人哪敢一尝?”夏娆笑。
凌北墨的笑容越发深了,不等夏娆会意过来,便如风一般卷了过来,将她揽在了怀里,脸也近在咫尺。
凌北墨深深望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微微张着的嫣红樱唇,动了情的便要俯身吻下去,却在只差那一丝空隙的时刻,感受到了她眼角滑落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