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素云一脸柔顺的应了,心中却冷笑不已。她都不能生了,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给表哥生孩子呢?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八月十七,是中秋节后恢复上朝的第一天。这一日,叶府各院再次早早忙碌起来,家里老的少的,该上朝的上朝,该上学的上学。
这一日,也是阿俏开始去上课的日子。秋冬白日越来越短,姑娘们上课的时间都提前到了上午开始,大夫人袁氏便将当家理事的时间改到了下学之后。
从一大早开始,阿俏的院子就人流不断,都是府里的长辈和哥哥们派人来叮嘱送东西安抚阿俏的。
叶三老爷从晨起就坐立不安的,光是文房四宝就让人送了好几趟,一会觉得之前给阿俏准备的笔可能不太适合初学者,一会又觉得那砚台不够名贵,会不会被老师看低了?一会又担心那墨质地不纯,犹豫着要不要换成他亲手做的那块上好徽墨。
因为他第一次送礼物的时候,阿俏就悄悄提醒过了,所以叶三老爷送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阿俏和叶芷媛一人一份。
阿俏收到这些东西和亲人们的叮嘱,又是开心又是不好意思,这阵仗好像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二哥和三哥要去考春闱呢。
叶二公子和叶三公子都早早中了举人,因为上一届春闱时正是先帝病重,朝野动荡之时,叶老相爷便做主,没让两个孙子下场。如今两位公子正日夜苦读,全力准备明年二月的春闱呢。
这一上午,一向稳重的袁氏也有些坐不住,便干脆收起了账本,约了二夫人贺氏一起去了老夫人屋中闲话家常。
叶三老爷则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衫,头上戴着阿俏当作中秋节礼送给他的抹额,亲自护送闺女去上课了。人送到了,他还不放心,干脆随便找了一间屋子呆着,等着再接闺女下学。
叶老夫人见了她们这副模样,忍不住摇头,笑骂了几句:“真是得陇望蜀,孩子没找回来的时候,天天念叨着只要人平安就好,现在又忍不住期望这期望那的,怎么着?你们还指望着晴姐儿上课第一天,就给你们挣一个才女的名头回来不成?还是怕那几个夫子吃了晴姐儿?老大媳妇不是已经和夫子打过招呼了,晴姐儿的课程只要顺其自然就好,要是实在跟不上进度,咱们就单独给她请老师。如此安排,还有什么可惦记的?这还是在咱们自己府里呢。要说在这一点上,你们还真得学学老三家的。”
庄嬷嬷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不忍心的向自家主子禀报道:“三夫人身边的柳绿刚才来报,说是她们主子有急事,出门去庄子上了。据说是今日一大早庄子那边来了人,直接去见了三夫人,三夫人便匆匆忙忙的跟着走了。老奴估摸着,这怕是庄子上那位姑娘的原因。”
贺氏闻言撇了撇嘴,很没有眼色的火上浇油道:“哎哟,嬷嬷说的太对了。我看啊,上次弟妹当晚没回来见晴姐儿,肯定也是庄子上那个丫头又出幺蛾子了。这回不知道又是头疼胃疼肚子疼还是屁股疼了?也不知道弟妹是怎么教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净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学好这些,准备去哪家当妾争宠去呢?”
老夫人厉目一扫,贺氏立刻闭上嘴,不敢胡说八道了。
第29章
阿俏上学的第一天,关注此事的可不只叶家的人,宫里那位也留意着呢。
一天下来,小姑娘自我感觉还不错,这种与小伙伴一起,跟着和蔼可亲的夫子学习真是一个有趣的体验。在阿俏模糊的记忆中,夫子这种生物好像都不太友好。
以阿俏现在的水平,琴棋书画肯定是要垫底的,她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依然乐呵呵的,该努力努力,该干嘛干嘛,每日的行程安排的井井有条,充实又忙碌。
倒是泰安帝看着她那水平不一的字迹有些头疼,当年教的那些东西,真是被遗忘的彻底,都还给他这半个师傅了。
叶家众人见她对上学的日子适应良好,便都放下心来,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叶三老爷,每日依然准时接送女儿上下学,慈父当的不亦乐乎。叶老夫人看着不像话,特意把他叫了过去,好生训了一通,叶清风这才收敛了许多。
其实阿俏的算学还不错,画画也有些功底,最擅长与最喜欢的是刺绣与厨艺。只是京中世家多认琴棋书画,其他都算闲杂技艺,难登大雅之堂。
这一日,阿俏做了小点心,邀请姐姐们一起来做功课。
叶芷娴盯着阿俏手边的绣篮看了看,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劝阻道:“四妹妹,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家应该注重的是自身的气质涵养,妹妹千万不要走了偏路,一味沉迷在那些不重要的东西上。像这刺绣和厨艺,最多不过是表达心意的小手段罢了,用不着太精通。哪个府里都有绣娘和大厨,哪里就需要咱们亲自自己动手了?”
这话,余娘子心中倒也是赞同的。在她看来,自家姑娘身份贵重,这些东西只要会一点,将来能拿来糊弄糊弄闹脾气的主子就可以了。
阿俏起身认真的谢过了叶芷娴的好意提醒,心中却暗自打着小算盘,认定这两门手艺不能丢,还要精益求精一些。
二姐姐是没有在外面吃过苦的人,这么想并不奇怪。可是对她来说,琴棋书画虽然好,关键时刻却不能让她吃饱穿暖,还是这两门课更重要。再说,对于身无长物的阿俏来说,还真的需要靠这两样技能来表达心意呢。
比如那中秋佳节,她送大家的礼物,就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阿俏别出心裁的自己设计了一款抹额,配了同款的束腰带,送给了每一个家人。
那抹额中间是叶家的家徽,周边以暗纹绣成的不同枝叶相托。叶家三代人颜色不同,枝叶的图案也不同,各有寓意。女子的款式上略有不同,加了不同的元素,看着更柔美一些。这份礼物,既用心,又别致新颖,得到了长辈们一致的赞赏。
这礼物虽然并不名贵,阿俏却很是心安理得。
因为这中秋礼物,皇帝陛下还偷偷吃了好大的醋,为此还特意让暗卫传信,将余娘子训斥了一通,大意就是他家丫头身娇体贵,怎么能做这些绣娘的活计呢,万一累到了怎么办?
实际上就是皇帝陛下看着他那几块少得可怜的小月饼不知足了,想要早日将小姑娘接回身边的心情越发迫切了。
这一日下午无课,阿俏午睡起来,梳妆打扮之后,就捧着那本厚厚的《大靖国史》,皱着小眉头凑到了大夫人面前:“大伯母,如果阿叔想去参加武举,咱们家可以给他出一封证明信吗?我看这上面写的考试内容,阿叔都没问题的。阿叔会骑马,力气大,又能百步穿杨,就是这兵书考校有点困难,他不识字,但是我可以教他。”
大靖朝的武举初选的要求很低,只要习过武,身体健康无残疾,家世清白都可以报名,其中又以最后一条最为重要。因此,京城人士只要能提供有效的身份证明即可,外地人士还需要有户籍所在地官府或者京城人士帮忙出一封证明信,证明此人无作奸犯科的过往,品性优良。
袁氏抚了抚阿俏一头如墨的长发,笑着问她:“晴姐儿怎么又改主意了?又舍不得你阿叔阿婶了?”
阿俏在中秋之前就早早拜托了袁氏,求她帮忙寻找一处带后院的铺子买下来。不用太大的地方,前院能开一个早点铺子就可以,后院要能住人,院子里最好带水井,治安要好。
袁氏当场就应了,还将阿俏的宝贝小钱匣子塞回到了她的怀里:“这买铺子的银子,就从公中出吧,他们夫妇照顾你这么久,叶家总要表示一下谢意的,你祖父祖母也早早就吩咐过这件事了。”
前两日,袁氏手底下的人刚刚将选好的两间铺子的情况递上来,原本是想等阿俏休息那一日再一起去看铺子的,谁想小姑娘这么快又改了主意。
阿俏合上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铺子的事,我和他们说了,阿叔阿婶都不同意,阿婶当场就掉了眼泪。他们说,要是这样呆在叶家不方便,他们可以签卖身契的,阿婶想当我院子里的掌事嬷嬷,阿叔想给我当车夫,其实我也不舍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