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拾(52)

虽然楼道强吻这事儿没被警方证实,但他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杨施含再恨他也不至于对警察说谎,她没那个胆儿。

这么一想,郭加航强吻奚哆哆那事儿就一定是真的。

邢愫没找林孽,他们俩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的,他让她拍一张照片,他要看她穿什么见客户,要是露得太多,他就连夜飞过去,教育教育她。

钟成蹊说到后边,叹口气:“奚哆哆是真可怜,听说举家搬到了南方,可人走了,事儿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吗?唉,想象不到她多煎熬。”

林孽曾无数次被人冷眼旁观他的悲剧,所以对于别人的遭遇,他也这样:“跟我有关系吗?”

钟成蹊知道,林孽爸妈不在,他在过去也算是受尽了委屈,没有人站在他那一头,那自然也不能要求他向着谁,他愿意归他愿意,他不愿意,那也不是他的罪。

他说:“没有,是我想说这事儿,主要发生在我们身边,感受太深刻了。”

没等林孽说话,他又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江弱怎么样了。”

江弱情况不太好,已经转到北大医院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传来消息,说他没挺过去,人没了,而他们只能听着,看着。

林孽脑海浮现出最后一次见江弱,他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神情,绝望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那是最后一面的感觉一波比一波强烈。

生命的脆弱再一次席卷他大脑。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格外想见邢愫,想见到也不再去计较是谁主动联系了。

想着,他给她打了行字,要发时又后悔,删了重写,写了再删,这样反复多次,写成了一篇小作文,发过去却还是那一句平淡无奇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邢愫是在五分钟后回的,参照前科,这已经算快了。

她说:“想我了?”

“嗯。”

我想你了,邢愫,我想你这个坏得没一点好的女人,想疯了。

后面邢愫回给他简简单单的一句:“等着。”

说完她就买了回程的机票。

第52章

刘孜惠被奚哆哆、杨施含事件刺激到了,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高考前一周就不来学校了,他父母也不去工作了,就在家照顾她。

蒋纯去她家看过她一趟,她嘴里念念叨叨的,老说什么喜欢林孽的不会有好下场。

她父母也不是那种特别明智的,就觉得她口中这个林孽,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自己孩子变成这样就是他干的,但学校方面太护着他了,他们根本接触不到他。

蒋纯是那种脑子时清醒,时不清醒的,在这件事上,就很清醒,跟刘孜惠父母解释了一通。

她有时候挺看不惯林孽一些行为,但不至于讨厌,说白了就是站在刘孜惠一方去看他,带有偏见。刘孜惠这事儿确实跟林孽没关系,硬往他身上赖就有点冤枉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有所愧疚。

上次林孽跟那个姐姐的事儿出来,刘孜惠整个人气场变得诡异,话里话外透露林孽负了她,那在蒋纯看来就是林孽表面上不答应跟她在一起,私底下却跟她有牵扯。

要是这样,林孽那就是个渣啊。

所以她气不过,找到钟成蹊打探了番消息,还让林孽给个交代出来……

后面刘孜惠让她去问钟成蹊,林孽能不能通过好友,她才知道林孽连刘孜惠微信都没有,那他俩有牵扯的事儿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就因为这事儿,弄得蒋纯再见到林孽都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又不能怪刘孜惠。

奚哆哆和杨施含是塑料姐妹,她们可不是。刘孜惠虽然有点小虚荣,但从没有伤害过她,去找林孽要交待也不是她指使的,她也没想过她蒋纯会去给她打抱不平。

如此,她当然能容忍她这点小毛病。

这就是出生在健康的家庭里会长成的模样,大方,得体,从不斤斤计较,嫉妒心也不强烈。

刘孜惠的父母听了她的解释,没全信,跟她说:“医生的意思是尽量让惠惠保持身心愉快,可办法都试过了,她还是那样。”

蒋纯突然觉得自己知道刘孜惠爸妈的意思了:“您是想,让我叫林孽来?”

她父母也知道,这会有点冒昧,主要没证据证明刘孜惠出事儿真跟人家有关系,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精神方面的病也不是感冒发烧,吃药就能好。

后面他们又求了蒋纯半天,蒋纯被逼无奈,只能先答应。

从他们家出来,她就后悔了。

好像很多人都会陷入一个道德盲点,‘他’很有钱,那捐款的时候他就应该多捐,‘他’很有本事,那合作干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应该多干……

就因为刘孜惠喜欢林孽,所以林孽要承担她精神问题的责任。

这简直就是那句有名的三观不正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缩影,让人唏嘘。

那还要不要去找林孽一趟呢?

她也不知道,烦。

*

开学前一天晚上,九点左右,邢愫还没发来消息,林孽不抱希望了,准备睡觉了。可因为带着气,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全是邢愫冷漠的神情。

她多冷漠呢?

他几乎没得到过她多少情绪,也就是说,面对林孽的邢愫,大多数时候都是理智的。

这就很不公平,总是他在因为她不回消息,她不拿他当回事,她总想用钱打发他……等等气得爆炸,她却始终平静。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惯着他,还没他去迁就别人的时候,所以他横了几次,就是没保持住。

没办法,他一想到跟邢愫发狠,邢愫顺理成章换了他,再去找个,他就疯了。

他接受不了邢愫再找一个,然后像对他那样对那个人,他想都不敢想,他会死的。

实在没法入睡,他从床上起来,准备到外头溜一圈。

姥姥正好出来倒水喝,看到他,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林孽也没话说,从冰箱里把棉花糖拿出来,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准备看个电影什么的。

姥姥端着水杯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你这是失眠了?”

林孽往嘴里塞棉花糖:“看不出来?”

姥姥到他旁边坐下,从他的棉花糖袋里掏出一把,吃一个:“你这么小岁数,失个屁的眠?”

林孽眼看着电视:“你这么大岁数,吃个屁的棉花糖。”

姥姥就笑了:“兔崽子。”

林孽看一会儿电视,看一会儿手机,姥姥全看在眼里,本来不想管他,但没管住自己八卦的嘴:“那姑娘哪儿的啊?”

“管得着吗?”林孽说。

姥姥捏住他的脸,左右看了看:“你这要什么没什么,就剩张脸有可取之处了,难道就是靠脸?靠脸你不觉得现眼吗?”

林孽躲掉她的手:“你不也靠脸混到了这堆家产?”

姥姥笑:“比我还刻薄。”

林孽这都是拜她所赐啊:“我不行,还得说你教得好。”

姥姥又偷他一块棉花糖:“过了今年生日,咱去房管局办个手续,签个赠与协议,我把这几套房给你。存款我问过银行的人了,直接转给你就行。”

林孽对这些不感兴趣:“留着养老吧。毕竟没人养你。”

姥姥知道自己在外孙心里的地位并不低,也知道他这德行纯粹是被她教得,半句好话都不会说,就没计较:“我知道你那些什么奖学金、奖金就够花了,可那都小钱,等你步入社会,你就会知道,你那点钱,不叫钱。”

林孽就问她了:“你一个月菜钱也就两千,打十块钱的牌,给你算一千的本儿,还不总是输,其他水电费,各种乱七八糟给你算两千,加一起也就五千块钱。你是上岁数才开始经营畜牧场,之前一直在食品厂当会计,现在退休费就有四千多,完全够,也没看你有用到大钱的时候。”

姥姥说:“我这么大岁数花什么大钱,你这大学毕了业不得创业啊?拿什么创?不得拿大钱?”

林孽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姥姥又说:“反正你必须得跟我去签这个字,也省了你妈回来跟你抢。”

林孽停住拿棉花糖的手。

姥姥才意识到自己没管住嘴,她是计划一辈子不提他妈的,但既然提了,也不藏着掖着:“听说政策严了,你妈那边不太好过,挺缺钱的,反正我是不想给她,但架不住她给我来血缘关系这一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法律说血缘关系有财产继承权,所以还是早给你,我也早踏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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