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拾(27)

她也不敢动,有一点不听话,就没饭吃了,她可以不跟邢歌似的有鸡腿吃,但不能白米饭都没有啊,她知道,不吃饭是会死的。

邢歌说,上了初中就是大人了,就可以为自己负责了,她虽听得一知半解,但她想自己为自己负责,所以她不能死啊,死了就没了啊。

果不其然,这一回,任邢歌百般求情,邢愫也还是没逃了去外边跪着的处罚。

那天特别冷,邢愫只穿了姑姑给她织的小毛衣,扣子早已经在挨打时被揪掉了,毛衣里边还有一个秋衣,不过很薄,也不抗风,冻得她嘴唇都紫了。

她那个窝囊爸爸纵使于心不忍,也不敢跟她妈对着干,整个过程装聋作哑。最后还是邢歌偷偷跑出来,给邢愫穿上棉袄,跪着抱住她:“愫愫不怕。不怕。”

……

往事重现,每一帧都真实得像是回到了过去,邢愫从梦中惊醒,坐起来第一件事不是‘还好只是梦’,是还好在晚上,没人看到她的恐惧。

她喘了几口气,闭上了嘴。

就这样静静待了半分钟,她看向睡在她旁边的林孽,他似乎是累坏了,睡得很香,睡颜很好看,伤也很明显。

她轻轻拿开他攥住她胳膊的手,下了床,在门口的柜子上拿上烟,走到客厅窗前。

打开窗户,她拿火机点烟,可这火机好像是坏了,怎么都打不着。开始几下她还很平静,到第三下,她把火机奋力摔向地面,它惯力滑向电视柜,与金属包边擦出火花。

她蹲下来,双手腕掌轻轻抵住双眼,肩膀有在微微地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从身后搂住她,把她手拉下来包在自己手里。

邢愫没回头:“我把你吵醒了。”

林孽问她:“冷?”

“不冷。”

林孽仍然搂紧了她:“你在抖。”

很奇怪,邢愫突然好多了:“你看错了。”

林孽把蹲着的邢愫抱起来,是保持着她蹲住这个姿势的那种抱。

邢愫皱眉:“干什么?”

林孽就这么把她抱回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再搂住她:“哦,那我冷。”

第26章

邢愫后半夜睡得还算安稳,醒来林孽不在床上了,以为他走了。刷完牙,门铃响了,她拿着牙刷去开门,嘴边的牙膏沫都没来得及擦掉。

林孽出现在门口,手里是早餐。

邢愫只看了一眼,没说话,回去接着刷牙了。

林孽给她放桌上:“你有事吗?”

邢愫把牙膏吐掉,漱口:“有。”

林孽语气还有点不高兴,“嗯。”

邢愫微微挑了下唇角,擦擦嘴,走到餐厅,坐下来,拿起金枪鱼的三明治,咬一口,道破了他心里的想法:“等会我送你。”

林孽不会对她承认的:“我叫车了。”

邢愫也没客气一下:“嗯。”

林孽:“……”

邢愫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偶尔看看手机,或者端起拿铁喝一口,完全把林孽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林孽待不下去了,就跟个被邢愫捏住捻子的火药桶一样,她轻轻动动手指,他就炸了。

他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退回来,把邢愫拉起来,亲上去。

亲还不够,他要把她掫到桌上,掀开她裙子,解裤绳,长手把昨晚上没用完的安全套从旁边吧台上拿过来,撕开,套上,套到一半就猴儿急地堵在了那口儿,直接推进去,往里送,更深入地送……他要让邢愫记住,他是一个昨晚上让她腿软,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能让她腿软的男人。

邢愫没拒绝,腿软她不介意,比起这个,她更在乎的是林孽不能让她腿软。

这番较量延长了林孽一个多小时的迟到时间,最后把东西拔出来,套摘了,射在她胸口,喘了几口气说:“你就不能硬送?”

邢愫躺在餐桌上,缓了缓,说:“下回想什么直接说。”

林孽不会,他的成熟要看跟谁比,跟他那帮同学比,那肯定就属他通透,明事理。跟邢愫比,在被她练出来之前,总是幼稚的。幼稚的高中男生很少有会直面自己内心的,普遍都觉得那很跌面儿。

他把裤子穿好,站在桌边,俯身亲一口她嘴唇:“送不送?”

邢愫把手抬起来,伸到他面前。

林孽拉她起来,顺势抱住,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

邢愫说:“等我洗个澡。”

林孽还嘴硬呢。“我只等你二十分钟。”

邢愫洗了半个多小时,那个说只等二十分钟的也没走,就在客厅等着。

洗完出来,邢愫又化了半个多小时妆,收拾好已经十点半了,上午的课过去大半了。

终于出门了,林孽跟邢愫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刚出一楼大厅,物业的熟人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贺晏己。贺晏己西装革履,看起来比邢愫上回见他那颓样精致多了。

他看到邢愫和她身后的人,神情一滞,他慌张了,紧接着,脸白了,话也不会说了。

物业的工作人员看见邢愫,走上来打招呼:“愫总在啊?给您打电话没打通。”

她无视了邢愫身后的人,在她眼里,邢愫跟贺晏己天生一对,他们太合适,太优越,都没理由找其他人。再加上,林孽看起来跟她也不像是一路人,更像是她亲戚家的孩子。

不是林孽像小孩,是邢愫的气场太足了,跟他们物业又有过矛盾,他们对她的印象就固化了,主观观念使他们不会把她和这个学生联系在一起。

林孽在邢愫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个男人,他在夜店门口见过,邢愫的丈夫。

邢愫问她:“有什么事儿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是这样,最近不是防火防盗嘛,检查房内安全设备,物业这边儿没您家密码,几次去也没人在家,所以就给您打个电话,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

邢愫看她已经叫了贺晏己,就没再跟她说话,准备别过。

贺晏己也没留她。

林孽一直在看那男人,他在用力掩饰他对眼前这一幕的震惊和愤怒,可他应该是太在乎邢愫了,或者说,他太在乎她身边站着别人了,那份陌生就装得没那么到位。

对于邢愫来说,这就是她认识的贺晏己,他太体面了,体面到几乎不会当着旁人面给彼此难堪。

林孽没对这个插曲有所表示,也没问题,到学校门口,他解开安全带:“给我发微信。”

邢愫不见得有空看手机:“再说吧。”

林孽最烦她不在乎他的样子:“你不给我发,我就给别人发。”

邢愫太没所谓了:“可以。”

林孽就下车了,什么都不想跟她说了,跟没心的人,没必要。

刚进班,老赵把他叫走了,看到他脸上的伤,问了两句,他不说话就算了,反正他隔三差五打架斗殴,也劝不听。最后就迟到这个问题苦口婆心说了半个小时。

回到班上,上午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了。

钟成蹊正在扔江弱的帽子玩儿,一边扔一边讽刺他:“我说怎么戴帽子了呢?闹半天是剃头了,你这是要出家啊?不高考了?要上五台山啊?”

江弱眼里有泪,对面钟成蹊和班上其他同学的嘲弄,他纵使愤怒,也无力抗衡。

林孽进来把帽子从钟成蹊手里拿过来,还给江弱,扭头骂他:“你闲得?”

钟成蹊梗着脖子,歪着脑袋:“你看他那样儿,过河拆桥的东西,咱们帮他他还清高劲儿的。咱们又不欠他的,见面说句话都不会?没长嘴吗?”

林孽没少因为钟成蹊这个较劲的性格骂他:“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钟成蹊不说了,也因为看到林孽脸受伤了:“又跟谁干起来了?卧槽你也不叫我!”

林孽没答,回到座位,看了眼手机,有条微信邢愫发的,她说:“给你发一条吧。”

他就很无奈,跟邢愫一个人生的气,超过他这十来年跟所有人生的气了,她一句顺耳的话都不会说,却总能知道怎样可以让他气到死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邢愫没去公司,去找了谈笑一趟。

谈笑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干嘛啊,大中午的,你不吃饭啊?”

邢愫说:“林又庭雇了人,要对我动手。”

谈笑以为自己听错了:“雇人?还动手?过家家呢?他姓林的就这点风度?况且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出口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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