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指尖发白,与棕黑发亮的箭杆相映衬。
赵佗垂下目光,却听见越枝声音轻轻:“赵县令,不介意的话,让我赢吧。”赵佗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挑眉抬起眼皮,却见越枝神色甚至郑重,又重复了一遍,“让我赢。”
“凭什么?”
冷风从背后吹来,将秦兵的说笑声吹来,将两人的话吹走。
弓弦被拉紧,越枝眯着眼瞄准,呼吸沉稳,话语平淡,却字字清楚,“五岭之外,已经乱作一团,送到岭南秦军手中的军资军需,已经越来越少,秦军需要越人。”
赵佗不答,只一支一支给越枝递箭。
一支箭,一段话。
“秦军兵甲夹棉,已经是旧年的了,越人的冬衣,可作为补充,兽毛、兽皮与木棉,这些,越人唾手可得。”
第三支箭打中箭靶中心,身后秦兵之中已经没有人说话。
“九真部擅长农事而不擅长战斗,安置在龙川附近,可利用平原,也便于秦军控制,便于两族融合。”
第四支箭咬上靶心。越枝从赵佗手中拿起最后一支箭。
“还有一个,秦船战力虽强,可速度远远不及越族小舟,我画了一幅图,只要赵县令让我赢,我双手奉上。秦人和越人,不过是水上有差别,不是吗?”
最后一箭发出,五支箭齐齐钻在箭靶中心,箭头紧贴,如同一捆。
越枝双手握住长弓,肩膀略微下沉,垂眸松了口气。
赵佗一声不吭,没有半分回应,只将手中的秦弓掂了掂,握在手中,反手取出一支箭,搭箭弯弓,将弓拉满,红尾羽箭飞出,同样打中那箭靶的中心。
越枝牙关咬紧。只见他又射出一支箭,衔尾扣上那箭靶上的红色箭羽。
哗啦一声,硬木箭矢被破开,木屑四散。
越枝一张脸登时发白。
后头的秦兵该是也没见过这场景,连叫好喝彩都忘了,个个目瞪口呆。
箭箭衔尾,分毫不让。
越枝一颗心凉了个通透。
行,算你狠。
越枝捏紧手中长弓,没等赵佗发出最后一箭,直接转身朝阮钦走去,“走!回去!”
未等阮钦转身跟过来,只听见后头风紧处,硬木羽箭落地,金属箭头磕中地上的石头,发出叮当响声。
“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枝:不准把箭直接丢地上!!!
赵佗:……
【预收】《偷檀香的人》女流氓×禁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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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玫其人,妖艳绝伦生而矜贵,四九城里恃美行凶呼风唤雨,要论钓鱼之道,简直无出其右。
如果依玫知道,有一日她会从岸上的人,成为水里的鱼,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俘虏,
当初就该牢记六字真言:猥琐发育,别浪!
友人问周谦行为什么回到四九围城里,不远处依玫跟人谈笑风生,却是心猿意马,目光止不住往周谦行这边飘。
周谦行垂眼一笑:“当过了鱼肉,想知道当刀俎是什么滋味。”
#假。追夫火葬场#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你看我一眼,我要你一辈子眼里只有我,你咬我一口,这辈子我到哪里都得叼着你走#
第31章
深冬悄然降临, 龙川县里头也下了大大小小几场雪,五岭以南甚少积雪,即便是龙川县这样靠近五岭的地方, 也不过是在半山腰残存着几分雪色, 龙川县府所在的谷地之中, 大雪一停, 雪花便渐渐没了踪影。
晨间日光熹微,越枝用木杖撑开门窗时, 起初还只是一愣,以为是自己晨起,双眼发白。可定睛一瞧,却看清楚外头一片白雪茫茫,没了半分南国景象。
越枝又是惊奇, 又是喜悦,连头也不梳了, 只绑了一条红发带,扯了架子上的一顶兽毛斗篷将自己围住,便连袜子也忘了穿,将脚塞进那兽毛短靴里头, 就跳着跑出去, 一头扎进那雪地之中。
屠梏带着阮郁和阮钦来时,也就瞧见越枝在屋外堆着雪人,左右没见着屠竹的身影,她也一个人玩得饶有趣味。
屠梏忍不住笑了, “阿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阿妹呢?”
雪地光线太亮,越枝只能眯着眼睛看向屠梏, 笑着反手一指屋内,说道:“里头睡觉呢,冬日里没事,她赖床也没什么。”
越枝一伸那只手出来,屠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两步走到越枝身边,抬手将她的手背一拍,“明知道雪冷,手都冻得发青,还不肯回去!”
越枝将手缩回斗篷里面,却还是被屠梏提着斗篷领子提溜起来,推着往屋内送进去。越枝和屠竹年纪相差不大,是屠梏看着长大的,也跟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管教,现在越木更是嘱托屠梏照顾越枝,呵斥责罚之间,半分也不比屠竹差。
一将越枝提起来,屠梏当即就注意到越枝没穿袜子。越族衣裙偏短,女孩子的衣服和男孩子的简直相差无几,斗篷短小,便于冬日行船,根本遮不住脚踝,这一站起来,越枝那一段脚脖子便明明白白地露了出来,只气得屠梏七窍生烟。
越枝自知理亏,赶快跑回去穿衣戴帽,免得叫屠梏还发现自己一起床就跑出去玩雪,连梳洗都未曾。
屋里头屠竹倒是起了,将屋中的火堆拢了拢,加了两把柴,看见屠梏和阮氏兄弟来了,还将一个铁壶灌了水往火堆上挂了起来,准备着烧水备茶。
屠梏和阮氏兄弟在屋中坐下,暖了暖手,越枝也梳洗整理好了,往外头走了出来,同屠竹一块,坐在他们三人旁边。
越枝伸手往火堆上靠了靠,方才在屋外冷久了没有发觉,此时靠近暖源,手指尖渐渐一片酸麻痒痛。
阮钦伸手过来,将一杯热茶递到越枝面前。越枝笑了笑,道了谢接过来,又开口问道:“年前最后一批该送给秦军的兽毛与木棉,都送到了吗?”
阮钦点点头:“今日该到的船,与秦军在龙川外头口岸交接。只是这大雪下的,估计得耗费一个上午,才能将兽毛与木棉卸完。半个月一回的,到如今该够了秦军上下过冬了。”
“半个月一回,九真部的人逐批往龙川迁徙,顺路将兽毛与木棉送来,墟市也大体建起来了吧?”
若是说起墟市,哪里有人比屠竹更熟悉,每月一趟往交接处的口岸跑,到如今,九真部往龙川这边迁过来的人,几乎都认得屠竹,一出门去就给她塞这个吃的,送那个玩的,直叫越枝想做一架小推车让她带出去,每天出去转一转回来,吃喝玩乐兴许都能齐全。
屠竹笑说:“自然了,上回你说,让九真部的人来了,先在口岸处搭片竹棚,现在九真的人一下船,秦军卸货,秦女与九真的人就买卖东西。”
越枝把手中杯子一放,拍了拍膝头的裙面,“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情,过去瞧瞧?”
屠竹一听,兴高采烈,当即站起来要去取斗篷来。
屠梏却将她拦住,问越枝:“原本你在这里,除了这屋子和龙川县府,哪里都不去,如今要去跟九真部接触,怎么也得告诉赵县令一声。”
越枝一想,也有理,从屠竹手里接过斗篷:“阿竹,我的柜里,有个绢布纸卷,灰色布袋装着,你拿出来带着。我们去一趟龙川县府吧。”
越枝低头,一面将斗篷的系带系好,一面还跟屠梏与阮氏兄弟闲聊。
“阮钦,你和九真部那位胥黎姑娘的婚事,是要定在年节前吗?”
阮钦笑着嗯了一声,“九真部的房子都建得差不多了,九真的族长占卜说,要等到年末最后一天,举族搬迁。我和阿黎的婚礼,定在搬迁的三日前,九真的男女老少,都可先趁着给秦军送兽毛与木棉,将东西搬些过来。年节过去之后,阿黎回门,也容易方便一些。”
越枝一笑,将手往回收,搓了搓,抬头去瞧屠梏,“这么说来,也不过五六天的日子了,越裳那边怎么样?也不见阮钦家中的长辈来,虽说是还得跟着九真部在龙川住着,可说到底也是越裳部娶妻,单就他们两兄弟在这里算什么?”
“自然不是。”
屠梏揉揉手心,从自家妹子手中接过一碗热茶,吸嗦两口下肚,长叹一口气。
“阮氏的长辈自然会过来,最迟明日午间,走水路将彩礼运来,半分都不会少了越裳的面子。大婚在顶天山,你估摸是见不着婚礼了,等着新妇回门,他们俩自然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