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你们闹成这样与我也有干系,今日我便当一回红娘吧。
钟萸心念一动便松开了秋姑娘的手,偷偷解下一只耳环塞进兜里,假装东西落下了的样子。
秋姑娘见状便体贴地问:“东西丢了?要紧么?不要紧的打发她们去找吧。”
钟萸眼神凝重地看着秋姑娘道:“是我母亲留下的玉珠耳坠,她给我唯一的遗物。”
秋姑娘忙说:“那我陪你去。”
钟萸摆摆手道:“地上湿滑,你能陪我来这里就很好了,放心吧,我来的时候记得有个地方好像掉了东西,没仔细找,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落在那里了。”
秋姑娘看着湿滑的地面抚了抚肚子,对钟萸道:“那好吧,你快些找,找不到再要奴婢们帮忙,我在这里等你。”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秦王。
钟萸转身前冲秦王做口型:“哄她!”秦王别扭了一瞬还是点点头,钟萸松了一口气,楚见辞都不用她招呼便主动跟上,不去打搅那二人解开心结。
楚见辞跟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她抓耳挠腮想去看看二人进展的样子禁不住噗嗤一笑。
钟萸挑眉,回头奇怪地看他:“你在笑王爷还是笑我?”
这是一道标准的送命题,楚见辞收起了笑意,忽然定神看她,温声道:“没在笑,我在看棠音的背影,并蒂莲双飞燕,我很喜欢。”
本就低沉的嗓音压得越发低,钟萸甚至能从音节里感觉到他每一次喉结愉悦的震颤。
钟萸猝不及防被他的低音炮打掉一半的血,揪过斗篷瞄了一眼背后的绣花,轻声嘟囔:“有什么好看的,你看这个还不如自己多照镜子。”
楚见辞勾起薄唇,笑意弥漫到眼里,他伸出微微发红的手折下一枝早就看好的腊梅,整了整底部断口的木渣才递给钟萸,“我好看,那棠音以后多替我看看罢。”
钟萸正要接过就被他别在发间,脸上腾起一朵红云,抬起头不甘示弱地道:“看你作甚,我还不如自己照镜子呢。”
楚见辞往她的方向逼近一步,钟萸愣愣地往后一退,警惕地质问他:“何事?”
楚见辞看她差点没炸起毛来,和当初在庄子门口轻薄他的仿佛不是一个人,忍笑凑过去快速在她头顶捻起一物往脚下一碾,动作快到钟萸什么都没看到。
不愧是单身二十年的手速。
钟萸等啊等,都快在树下把自己转晕了才等到人来,不过不是秋姑娘而是神色复杂的王爷,他告诉钟萸:“瑶姬把你父亲杀了。”
钟萸皱眉,秦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她腹中的子嗣不是你父亲的,孩子的亲爹是西南王。”
“……”
钟萸也深吸了一口气,为瑶姬同学无比强大的作妖能力,同时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下如果瑶姬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和秦王该怎么称呼的问题,才问道:“西南王……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绿帽警告:瑶姬出品,收到者请珍惜小命
第三十一章
秦王道:“现在还不能确定, 伯渊,你怎么看?”
楚见辞, 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掌在虎口附近画了个圈,说:“破题之点在西北,王爷以为如何?”
秦王点头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 二人双掌相握,秦王大笑道:“伯渊知我。”
钟萸急了,难道瑶姬这个父不详的孩子和山西王又有什么关系?!合掌拍了拍问他们俩:“劳驾,谁能给我解释解释?”
秦王松开楚见辞, 指了指一头雾水的钟萸让他详细说说, 楚见辞点点头,温声道:“山西王主动请旨南下平叛,便是欲取北定王的封地——秦地。
但苦于防守边疆, 西北能抽调的兵力不足, 所以他需要一个不会威胁到他的结盟者。这么说能明白么?”
钟萸这点还是知道的, 用眼神催他继续。
楚见辞蹲下,捡起一根枯枝在泥地上轻松将地图绘制而出。
山西王在北边好大一片,太子占据最中间,往下就是如今被打得哭爹喊娘的熊孩子北定王,旁边是西南王, 最下弱小的一团则是岭南了。
楚见辞边说边指:“秦地周围便是太子的封地山东, 西南王的封地蜀中还有王爷的封地岭南。要说威胁最小的无疑是王爷,但此时并不是岭南的最佳入场时机……”
钟萸跟着敛起裙裾蹲下来,看着其他王爷要么大片土地, 要么位置绝佳,只有自家王爷爹不疼娘不爱,真是可怜。
难怪原文后期秦王手下的将领们都那么刚,原来都是弱小的时候给憋屈的。
钟萸看着意气风发的眼前人有理由相信,若是秦王拿的是北定王的剧本,那么楚见辞给的策略一定是一路刚到底。
楚见辞见她若有若思,将西北伸向岭南的箭头调转方向,同时在西北和西南之间划上一道:“诸王各有子嗣,惟西南王成亲三年至今仍膝下无子,若他想名正言顺,那么瑶姬腹中的孩子便势在必得,这便是西南王的软肋。”
秦王听到子嗣时,不自然地转头咳了一声,傻爸爸的样子完全遮掩不住。
作为知道内情的钟萸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们聊完的效果,但见他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九成九是和解了呗。
秦王被钟萸看得不自在,遂也蹲下拿起另一根小枯枝比划着说:“相较于岭南自古贫瘠,三哥却坐拥膏腴之地,天府之国地势险峻,进可攻退可守,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同样也会让人变得固步自封,二哥未尝不曾垂涎于此。
若我将此女市之于他,他便可以此女腹中子嗣要挟于三哥,他们二人结盟除去可一举解我岭南之困外,同时还能从西北换取一批优质战马缓解目前马匹数量和质量的不足;再者两地相互制约也可分散兵力,使之短期内不能大动干戈。”
挖了铁矿后,岭南空有马掌马鞍却没有好马配得上,秦王做梦都想从二哥那里弄一批战马来,没想到钟萸楚见辞一到岭南,他的燃眉之急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钟萸有疑惑了:“即便西南王受要挟与山西王结盟,分出武力替他看守秦地,但咱们不是同样得罪了西南王吗?以他的性格……”
从小就骁勇善战,有一颗尚武之心,标准的熊孩子长成的熊大人能讲道理?
秦王轻微地摇摇头,可惜地道:“棠音不知,三哥手中的兵力早不如往年。蜀中虽好,但同样也因为封闭和安全导致他故步自封,如今关键时期,他定然撑不起兵分三路,不必惧他。”
钟萸又问:“若是西南王不在意这个孩子呢?那咱们岂不白费心思了?”
话一问出口秦王的脸色就变了,看着地面表情十分复杂,楚见辞也一脸难以言说,只是默默地折断了手里的小枯枝,沉默中发出“啪”地一响,秦王眉心一跳。
钟萸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这道微弱的脆响声忽而醍醐灌顶。
秦王大大没成亲都弄出了人命,他西南王一个成了亲的就更不可能盖着棉被睡素觉了。兄弟们却笃定他只有这一个孩子,还能是什么原因?
某次出门打架不小心自己给自己做了绝育呗。
自己结扎减少熊孩基因流出,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哪!
所以就算瑶姬这个孩子目前是父不详的状态,只要西南王的可能性稍稍大一些他都不可能放弃。
钟萸吃瓜吃得心满意足,好心情一直到她站在钟父面前截止。
无他,钟父的脸像极了钟萸的生父,一样的满脸横肉自私刻薄,只是眼眶中间几近没顶的一支银簪宣告此人性命终结,一生作恶到此为止。
钟萸看着这张脸,记忆中继母的打骂声和原身弟妹的咒骂声在地牢昏暗的光线里重叠了起来。
虚幻中,继母把她和给她送试卷的男同学堵在楼道口,一手把着楼道里的铁门,一手叉腰破口大骂:“和你那短命的老子娘一样长了一副看了就来气的狐媚子相!家务事不做净会勾男人,都勾到家门口了,要不是我看见,还不知道你们要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
现实的地牢里,衣服脏污的男孩子拉着一个一脸尚余惊恐的女孩子,恶狠狠地冲到监牢门口冲钟萸说:“姐你看她没死,居然敢骗我们!那边是你的姘头吧?快放我们出去,要不然我把你那些丑事都告诉他!”
虚幻中继母甩了她一巴掌,抄起楼道里的卫生工具冲她背上一顿砸:“瞪我?还瞪?我打死你算了!在这个家里白吃白喝还学会给老娘摆脸色了?谁要你学的?谁让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