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可做不成好演员，她跟自己说，何况就是睁个眼而已。萧扇往后坐了坐，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两秒钟后，再睁开。
然后看见了邢祖，面无表情的脸。
她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演得不好？我……我找不到感觉。”
邢祖未作评价，垂眸沉思着什么，片晌后，他对萧扇说：“你演的慢一些，不要着急看清周围，甚至不要立刻聚焦。你不是想要埋葬千年后的迷茫感吗？迷茫是什么，是虚无缥缈，是看不清。你恢复视觉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才会像刚睡醒。”
他平时话很少，还都带着冰碴儿，难得这样不紧不慢温温和和的说着，萧扇听在心里，只觉清泉流过，冲淡了她的浮躁。
之后，萧扇练习了很久。拍摄时，她躺在黑棺里，镜头拉近，她在腐朽灰败中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是朦胧的，恍惚的，甚至是呆滞的。一千年了，被封在无尽黑暗一千年了，她都要忘记自己是谁了。慢慢慢慢，她的眼睛有了焦点，有了迟滞的转动，终于，浓郁的混沌中，尸王苏醒！
“卡！完美！”
萧扇紧绷的神经一松，吐口气，从黑棺里爬出来。却见周围围了一圈人，无不笑看着她，给她鼓掌。
艾怜狠拍她肩膀一巴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不错啊！进步神速啊！”
阳光调皮的钻进萧扇眼里，她双眸亮晶晶的，嘴角情不自禁弯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6章 吨吨吨吨吨
萧扇的戏份很快就拍完了，杀青的时候，组里打算给她办一个丰盛的告别宴。萧扇左推右推，才把大家准备去市区大酒店的主意推掉，“太远了，也太破费了，随便吃一点就好啦！”
艾怜把手一挥，“不能随便！不怕破费！我请客！”
众人一听请客纷纷起哄。这时李导说：“这样，咱干脆把后台的几个桌子都搬到外面，订好饭菜让人送来，再买几箱啤酒，来个露天宴热闹热闹怎么样？”
大家赞成无二。
风和日丽，明媚阳光。宴席设了六桌，所有演员编导工作人员都入了席，场面堪比剧组杀青。
艾怜坐在萧扇旁边，吨吨吨给她倒啤酒，故意高声说道：“小扇子，大家都很给你面子啊，你也表示一个？”
大家笑着附和。萧扇从没喝过酒，不知自己酒量深浅，她看了眼溢出来泡沫的酒杯，又见所有人都等着她，终是不忍破坏气氛，端着酒杯站起来，“感谢大家这么多天以来的帮助，晚辈铭记在心。特此敬大家一杯，祝愿《啸天》大火特火！”语罢一饮而尽。
叫好声中，这便开了场。萧扇梗着脖子坐回座位，脸已经红了。
艾怜凑近她左看右看，问道：“小扇子？你没事儿吧？一杯啤酒而已，怎么脸红成这样？”
萧扇执筷夹菜，动作顺畅，口齿清晰，“因为我是苹果。”
“……”艾怜是个好热闹爱起哄的，见萧扇吃东西吃的起劲，看上去除了脸红没大碍，便放了心开始和别人拼酒。
酒酣时，李导主动向萧扇举杯，欣赏之意丝毫不隐藏，他说：“小扇啊，希望以后有机会再次合作，我期待看到你的进步。”
“好呀！最好是主角，我可不想、再演女尸了！”萧扇顶着个大红脸，似认真非认真，似傻非傻，似醉非醉。
李导承诺道：“没问题！”
一桌的人瞪了眼——这位可是导演界的大人物，作品屡获大奖，很少对艺人发出邀约，今天却对萧扇这种十八线开外的小黑花，递出金橄榄枝？他们一时也不知是李导喝多了还是他们喝多听岔了。
叶心雪也在这桌，她闻言低头抿了口饮料，什么情绪也没有。
艾怜倒是激动了，抱着酒瓶就要跟萧扇碰杯，“小丫头不错啊！被李导看上，前途无量呀！我敬你一个！”
萧扇也是爽快，拎起来一瓶满瓶的就要吹，周围的人都赶紧拦她，这会儿了，他们早看出来萧扇已经迷糊了，“别让她喝了，看她脸都成什么色了！”
艾怜给他们解释：“她说她是苹果！”
“……这俩是都喝多了吧！”
艾怜的助理闻声从另一桌过来，哄着艾怜放了酒，想扶她到车上睡一会儿。艾怜就不走，拉着萧扇不撒手，“我还没和小扇子喝够呢！” 萧扇倒是安静，不哭不叫，但是牢牢抱着艾怜的胳膊死活不分开。
一堆人过来帮忙，闹得颇有棒打鸳鸯的味道。好半天，总算将两人拽开，萧扇一个趔趄往前栽去，多亏李导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萧扇被拽的头一晕，趴李导怀里不动了。
萧扇这边安分了，众人便都去安抚恼了的艾怜，结果只听李导在后面咆哮：“别都走啊！！快快快托她一把，我扶不动了，死沉死沉的！”
叶心雪原本一直坐在座位上，经纪人郭姐不知从何处过来，手里抓着手机，神情有些古怪。叶心雪瞥了一眼她的手机，什么也没问，两人一同走了。
一团笑闹中，萧扇的告别宴结束。等邢祖来接她的时候，这醉鬼还没醒。
第一次喝酒，感觉并不太好，脑袋里晕乎乎的，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萧扇在颠簸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皮，隐约望见了几点星光。已经晚上了吗？身侧很温暖，好像有人抱着她，是谁呢？“醒了吗？下来自己走？”她好似听到有人问她。
才不呢，才不要自己走，这样最舒服了。萧扇埋头蹭了蹭，重新闭上眼睛……
一夜沉眠。第二天早晨七点，萧扇醒了。
她睁眼看到熟悉的房间，才知道自己已经回了酒店，“我怎么回来的……”。萧扇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到手机有消息提醒。
艾怜比她醒的还早，在微博上艾特她：我的小扇子@萧扇回家了，清晨的第一缕思念，来的那么苦涩。配图是两人在剧组的合照。
萧扇心说，你是啤酒反胃才苦涩吧！这哥们，私底下那么彪悍，发个博怎么这么文艺。她笑着点了个赞，然后回复道：艾哥，我也想你。
下面的评论一直在涨：【这一大早的，就来这么劲爆的福利，两人都好美，太爱了！】【我家艾哥帅出天际啊啊啊！】【又美又A，世间怎有如此妖孽之人，艾哥早安】【萧扇滚远点儿，别蹭我艾哥热度】【明明是艾怜先艾特的萧扇好吗，无脑黑有意思吗？？】【两人一起拍摄《啸天》，认识并结交哪里有问题？吵什么吵】……
旭日东升，萧扇终于踏着朝阳飞回了A市。路上，她问邢祖是谁把她送回来的，邢祖翻着手机不搭理她。萧扇闷闷自语：“喝酒误事啊……”
“既然知道，就滴酒不要碰，不要看见自己最近有点儿人气，就得意忘形了。”邢祖冷漠道，见萧扇一副委屈样，把手机扔了过去，“自己看。”
萧扇拿过手机，心里不由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定睛一看，是一张照片，背景就是《啸天》的拍摄片场，她很熟悉，而照片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她就更熟悉了——李导，和她。
【爆萧扇和《啸天》导演关系非同一般，片场搂搂抱抱亲密异常】萧扇瞪着照片仔细回忆，终于想起这是昨天给她办杀青宴时的情形。评论已经炸了：【好家伙，刚好了没几天，又开始作妖了，萧扇真是本性难移，一点儿廉耻心都没有】【《星选》时期不就干过这事儿嘛，又来？导演杀手？想上位想疯了？】【哈哈哈神他妈导演杀手，我看就是交际|花吧】【真恶心，艾怜怎么还和这种人交朋友，我都要连带怀疑艾怜的人品了】【不觉得叶心雪很倒霉吗？《星选》和萧扇同队，《啸天》又和她同组，躲不开的老鼠屎】萧扇看着一条条恶评，痛心疾首道：“我真是太倒霉了，好不容易才口碑回暖，怎么搞的，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苦着脸跟邢祖解释：“邢祖，对不起又给你找麻烦了，可是，这分明不是事实！昨天我喝多了，李导只是在扶我，你想啊，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真有事也不可能当众做啊。不知道是谁胡编乱造，太过分了。”
她想了想说道：“要不我联系一下李导吧，他肯定会帮忙澄清的，艾怜她们也能帮我证明。对了，这种偷拍造谣的，是不是可以起诉？”
邢祖把手机拿回来，说：“没必要，一趟流程下来，已经人走茶凉了。你也不用找李导，我跟他联系。你跟艾怜说一下，让她什么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