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孙知县瞪大了眼,一脸惊恐地看向顾臻园和顾长宁。
难道……难道顾家是什么显赫贵人的后人!当年不得已到这里来?
没人在乎孙知县惊恐的目光,也没人管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连他的存在,都是可有可无的。
贺言轻笑着颔首:“嗯,本世子没记错的话,顾府只有一位顾小姐。”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世子爷就是冲顾长宁来的!
虽然难以置信,但孙知县还是把目光移到了林鹿脸上。
那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刘知州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柳其学和顾长宁订婚,他是听说过的,现在世子爷来浩浩荡荡来提亲,这是……抢亲?
当然,这两个字他可不敢说。
刘知州视线终于在进了顾府后,第一次落到了柳其学身上。
柳其学脸色奇差,这点,作为男人的刘知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也仅限理解。
贺言的身份地位,已经决定了,他要什么有什么,别说只是个举人就是……算了,后面的假设是要丢官的。
总之对上贺言,柳其学只能忍气吞声。
刚刚说了傻话的孙知县哆哆嗦嗦地补救:“顾、顾小姐……顾小姐嗯……才情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在贺言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孙知县抹着汗那叫一个慌张:“……而且,顾小姐和柳公子婚约已经解除了,嗯,解除了!和世子殿下,天造地设……”
话到最后,孙知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次换刘知州懵了。
已经退婚了?!
这……
他很小心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人,没太敢名目张大的打量,心里简直要炸翻了天。
早知道……知道他还不如当做不知道不来献这个殷勤呢!
这两人一惊一乍,还很碍事,倒也不是讨厌,但贺言已经不耐烦了。
他披星戴月快马加鞭赶过来,不是和他们打机锋客套的!
当即他便道:“今日时间紧,也没提前打招呼,就不招待两位大人了。”
说着,直接喊来随身侍卫,送人。
贺言身边,要么是太后安排的人,要么是皇上安排的人,要么是平阳侯府的人,哪个来历都不小,气势更不是一般侍卫可比的。
刘知州和孙知县自己被自己惊到了,当下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顺着贺言的话,便行了礼离开。
两人一早,厅内顿时宽敞了不少。
贺言终于看向了柳其学。
那目光带着审视和敌意。
柳其学能清楚的感受到贺言对他的敌意。
原本被林鹿奚落了一通,他心情就非常不好,贺言以来就要提亲,视他为无物——虽然他现在的身份确实入不了贺言的眼,可……
人都有傲骨。
尤其是读书人。
还是个男主人设的读书人,那股气势自然更胜。
偏偏,他对上的人是贺言,不是一般的NPC,男主光环,对他没用。
“柳……”贺言话音顿了一下,道:“柳其学?”
柳其学拱手:“世子殿下。”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贺言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透着轻蔑和凉意,柳其学咬紧了牙关,抬头,直视贺言。
贺言扬了下嘴角,道:“不送。”
今天很重要,他还有要事,没必要在柳其学身上浪费时间,要收拾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这一句话,这对柳其学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
偏偏,他退婚在前,贺言提亲在后,他再不满,也不占理。
他拱了拱手,抬脚往外走。
走了几步,柳其学到底没忍住,转身看向林鹿:“你计划好的?”
林鹿视线一直在贺言身上,原本不打算搭理柳其学,可他这一句话,就把林鹿惹毛了。
她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柳其学,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柳其学蹙眉。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柳其学一张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林鹿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冷声道:“我真的很好奇,你的举人是如何考中的,如此心胸,如此品行,也配入朝为官?真入了朝堂只怕也是个庸官!佞臣!遗臭万年!”
柳其学差点没当场吐血。
林鹿挑眉,冷冷道:“我说错了?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弃我于险境,后是逼着我父亲退婚,逼我去死,现在又泼脏水,柳其学,你怎么这么恶心?”
什么大家闺秀,什么温柔贤淑,统统见鬼去了,活脱脱像变了一个人。
柳其学脸色铁青,被怼得浑身都在发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瞪着林鹿。
林鹿一指大门:“滚!”
柳其学:“……”
贺言原是打算给林鹿撑腰的,还没等他发挥,林鹿自己就解决了,不禁产生一种自己没什么用的错觉,他点了下下巴,两个随从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柳其学,直接把他给拖了出去。
顾臻园:“…………”
顾夫人:“…………”
顾氏夫妇已经彻底懵了。
今天,打从女儿昏迷醒来后,这一系列事情,都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几别说一条命,就是有九条命,也能给他们吓没了!
最惊恐的是——
柳其学被两个随从架着拖出去后,他们的女儿,就和素未谋面的平阳侯世子,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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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县这个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柳其学和顾家在岑县都是有头有脸的,退婚这么大的事,相瞒都瞒不住,原本柳其学乡试拔得头筹后,街头巷尾就有议论,顾家不过是个商户,自然是配不上柳其学这样日后要当大官的人,这婚肯定是要退的,当然也有人说,做人就是要重情重义,不信守承诺会被戳脊梁骨的,但这种观点的人比较少,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三岁孩童都知道,真退了婚也在情理之中。
果不其然。
这才多久啊,这婚果然退了!
众人惊讶之余又有种‘看看,看看,我当初说什么来着’的得意。
但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柳其学前脚退了婚,后脚平阳侯世子就亲自上门提亲来了!
平阳侯!
世子!
这可是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的贵人啊!
小小岑县,一天的时间,就炸开了锅。
街头巷尾,全都在说这件事。
什么样的猜测、说法都有,简直脑洞大开,把茶舍里听书听来的、话本里看到的各种离奇狗血桥段往里加,譬如,侯府世子看上了顾长宁,逼柳其学退婚,或者,柳其学不守信义,中了举子就看不上顾家了,要退婚,但侯府世子慧眼识珠,亲自上门提亲……编料编得不亦乐乎。
但不管怎么猜测,最后都是:人都是要当侯府世子妃的人了!哪里还会稀罕一个举人夫人!哪怕那个举人是解元又怎样!
柳其学从众人称赞巴结的举人老爷,变成了怎么着也比不上人侯府世子爷的人。
流言蜚语,尤其是非议,最伤人。
因为那每一句,都是在戳脊梁骨。
若不在乎声誉的人也就罢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别说是男主身份的柳其学了,被人当成笑话一样的谈资,他如何受得住?
第二天他就气病了。
……林鹿历经了那么世,操控舆论这种小事儿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以往是受系统限制,不受限制了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连萌芽都没冒头就直接摁死在摇篮里,再加上有贺言的协助,两人联手更是无敌。
解决了柳其学,自然也少不掉陆琉璃。
林鹿原是要把她赶出顾府,让她自生自灭!
陆琉璃跪在顾臻园面前,苦苦哀求,头都磕破了。
顾着顾臻园的感受,林鹿第一次妥协,让人把她送去了顾家最一般的田庄里看管起来,对外称养病。
吃、喝都有,但是想出去搞事情,没门。
钱,更是没有,
出府自生自灭,还是去庄子养病,林鹿给了她选择权,无论是当初害她,还是现在,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林鹿一点儿都不愧疚,没要了陆琉璃的命,她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有贺言还有柳其学在前,自然也没人会去关注未出阁的陆琉璃,尤其是在陆家对外称陆琉璃身子不好养在庄子里就更没人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