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贞贞忙是搀扶了宁鸳儿,应下了宁鸳儿的话,又是打赏了跟随来开牢门的小黄门。待小黄门谢过赏,告辞后,她方是扶着宁鸳儿的手,二人就着草席跪坐了下来。
“我本想救妹妹,却是有心而无力……”魏贞贞想说些什么,嘴却是干涩些,不过是吐了无奈之语。
“贵人姐姐帮妹妹良多,妹妹得到的帮助已是多的难以报达了。只盼来生……再来尝还了姐姐的恩情。”宁鸳儿一边伸手擦了眼泪,一边又道:“贵人姐姐往后,当是多谋划些。不要像妹妹,临着关键时,被人当了替罪羊。”
宫里的人,消息稍是灵通的,谁不知道宁鸳儿是冤枉的?
可那又如何呢?
宫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一个没身份,没宠爱的小采女,对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牺牲掉实在是芝麻小事。
宁鸳儿说到这儿,又是摇头,道:“妹妹想差了,贵人姐姐是皇七女和皇十四子的生母,有慧贵妃的照应,必是不一样的。妹妹是浮萍,没有根。贵人姐姐却是有根的,将来待皇十四子长大,姐姐的福气在后头……”
魏贞贞张口,想劝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何?
“贵人姐姐,有您来相送,妹妹在宫里得一知己,自是足了。”宁鸳儿笑了,一时间,似是娇花一般的明媚,点缀了无边的颜色,她道:“贵人姐姐,您能得贵妃娘娘的青眛,请努力的留住了贵妃娘娘的眷顾吧。别让人挑拔了您与贵妃娘娘的关系……哪怕皇十四子养于娘娘膝下。只待皇十四子长大,他终会明白的,您是他的生母。你们是血浓于水的母子……”
“宁妹妹,你的好意,我都明白。”
“我只是想,你这般佳人,为何会……”落得这般的收场?
魏贞贞真觉得,这个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娇俏俏的美人儿,这般寂然的被吞噬了,何其的令人暗打寒颤啊。
“宁妹妹,你宫外的娘和弟弟,我会求贵妃娘娘帮忙照应一二的。”除了求话,目前在宫内宫外没什么根基的魏贞贞,也是无二法了。
二人聊了有一会儿,小黄门才是来打扰,说是时辰不能太久了。
这时候,魏贞贞才是与宁鸳儿告辞了。临行前,魏贞贞再是打点一翻,请小黄门给宁鸳儿多给予些照顾。
至于不直接赠了衣,送了食。魏贞贞也不过是不想落了太多的口舌。毕竟,魏贞贞一介贵人,她的饮食用度,那是在御膳房的大厨房点的单子。一多了些什么,不知道会落了多少人的眼底。有些事情,宫里能做却是不能说的。
秋,在宁鸳儿走后,也是黯黯的渡过了。
冬,天更冷,雪也是下了好几场了。
银白色的世界,一片孤寂。也就是这个季节里,魏贞贞见到了出小月的丽贵人。
在坤宁宫时,给皇后胡氏请安。
丽贵人的位置在魏贞贞的旁边,二人都是有封号的贵人,一人有子嗣,一人有皇宠,算得伯仲之间。
眼下丽贵人失了皇嗣,脸色甚是苍白,打扮也是素净几分。让人一眼望去,直觉是清雅了起来。魏贞贞默默的品味着,从丽贵人的身上,算是品出了“想要俏,一身孝”这句话的至理来。
那丽贵人就是典型着,虽说,少了往日的明媚,却是凭空添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来。
许是因为打量的仔细,魏贞贞发现,丽贵人似乎眼神之间,总在慧贵妃的身上打了转儿。
左右端祥,魏贞贞从心底认为,丽贵人比以前更朝着慧贵妃相似的地方,在极力的模仿了什么一样。
是错觉吗?
魏贞贞对她的想法,有些迟疑着。
“今日,本宫有一桩喜事,正想告诉大家伙。”皇后胡氏是此时说了一话,道:“恂选侍有喜了,将将两月余。”
“为皇家开枝散叶,这就是天大的本事。本宫从圣上那儿讨来了圣意,晋恂选侍为贵人。”
恂选侍柏氏,不对,应该是恂贵人柏氏,那是今年大选时入的宫。才多久,这是升了位份,又是有了皇嗣。
在殿内的嫔妃们,人人都是眼中有惊讶。
新出炉的恂贵人柏氏,自然是忙起身,对皇后胡氏谢了恩。
“恂贵人不需多礼。”皇后胡氏似乎笑得更加的欢喜样,道:“纯嫔,恂贵人是你宫里的,你身为一宫之主,恂贵人这一胎,本宫就交给你了。”
“诺。”
纯嫔苏氏听得皇后的吩咐,自是忙应了话。
旁边的丽贵人听得此等事情的发展,眼神之中有妒火,望着恂贵人抚了小腹的温柔神情,她是神色冷冽几分。不自觉中,丽贵人是握紧了自己的手,许是用过力了,她的手心里被指甲都是掐出了血迹。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许是从前,丽贵人没有太深的体会,眼下她却是深深的明白了。
丽贵人想,当初她投靠了皇后,靠着皇后的提拔得了乾元帝的圣宠。眼下呢,她人没老,珠没黄,圣宠已薄若至斯;皇后呢,更是早起换棋子的心吧?
越是想的透彻,丽贵人却是心头冷笑着。
第20章
作为一个替身上位的嫔妃,若问丽贵人最恨谁?
不肖其它的多想,丽贵人最恨之人就是慧贵妃。有珠玉在前,她这个鱼目再是得宠,如何比得了真佛?
前有慧贵妃挡了晋升之路,后有子嗣失去的痛若。在看着慧贵妃与皇后之间的明争暗斗,那等心灰意冷下,丽贵人做了她自认为最好的盘算,她一门心思的投靠了皇后。
丽贵人的靠拢,从态度到平日的表现,无一不在给皇后胡氏表明了忠心。
等着皇后胡氏有意的收拢了丽贵人时,乾元十八年过去了。
乾元十九年,初春,万物复苏之季。
皇宫的春天,并不暖和,可能是倒春寒的原因。乾元十九年的初春,有些格外的凉意。
过了正月,二月初一那天,魏贞贞正想着明日龙抬头,宫里也过了节庆时。翠花带着她得到的消息,是来禀了话。
话是廖廖几句,魏贞贞却是听出了风雨将起的兆头来。
“丽贵人小产了,恂贵人亦是小产了。我在想,当初若不是贵妃娘娘照应,我能平安誔下了和静与瑞璐吗?”魏贞贞说着话时,有些局外人的莫名复杂情绪。
虽说,对于皇帝等人,魏贞贞免不了一些陌生的感觉。可她还活在宫里,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一切一切的日子,魏贞贞与皇宫是千丝万缕的联系。鉴于此,魏贞贞对于皇宫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那是瞧眼里,搁心头,她自觉这皇后的日子,是步步惊心。
“翠花,你说说,我这小主是不是空头样子?没贵妃娘娘这棵参天大树挡了风雨,怕是眼下的平静日子是万般难求吧?”魏贞贞问了话,翠花不待多想,就回道:“小主,您得了贵妃娘娘的庇护,多少人肖想。您无需在意别人的嫉妒。”
翠花这么一说,魏贞贞突然是笑了,道:“对,是这个道理。如果能像我一般得些舒服日子过,怕是宫里投靠无门的嫔妃,个个顶顶的嫉妒于我。”
毕竟,在魏贞贞想来,抱金大腿这活计,不是谁想抱,就真能有金大腿给抱上的。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有利用价值的,总比没有利用价值的更容易活着;而她能抱上了贵妃的金大腿,自然是有某些优点,让贵妃觉得可以入目嘛。
“我这时候,只希望这些风风雨雨,别牵扯上了承乾宫。”魏贞贞的盼望,全是真心实意。有句说得好,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魏贞贞就是那么巴巴着慧贵妃生存的人。她自然是恨不得她的靠山越□□越好啊。
事情嘛,就是在不久幾天后,給了魏贞贞那么一巴掌。她求了老天爷,许是上苍太忙,完全没注意到。
这不,恂贵人小产事件,还是牵连上了承乾宫。
当然,许人别人算计时,并不在意了魏贞贞这么个小角色。这一回,冲着的是慧贵妃。
坤宁宫里,有人证,有物证,都是指向了慧贵妃谋害了恂贵人腹中的皇嗣。证据确凿,皇后胡氏是后宫之主,自然是要审了此事的。
说到底来,慧贵妃不是寻常的小嫔妃,她可是乾元帝的心爱宠妃。皇后胡氏没得乾元帝的话,那也是不敢一心横,把慧贵妃送进了慎行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