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洲妈妈找我的目的几乎可以宣告不可能达到,她慢慢的也就转了话锋,无奈地表示到底是为儿子努力过,已经仁至义尽,回去也只能想办法帮他缓过来,度过这个坎儿,听起来极是睿智而大气。
我不知她是真心这样想还是缓兵之计,抑或现在虽然的确拿了这个主意,回去要是再被袁牧洲激一激,会不会又变卦,不禁不安地看了江睦荻一眼。
江睦荻心领神会,抬头对袁牧洲妈妈说:“阿姨,我本来想再跟牧洲见一面好好把话聊透的,但他现在……听我爸说,好像情绪不太稳定,可能看到我更不好,所以只能请阿姨回去转告他,血浓于水,无论如何,他是我弟弟,只要他放过他嫂子,我也不会再追究这次事件的任何责任。”
从餐厅出来,天早已黑透,江睦荻打车将我送到学校。
我下车后,却看他也下车跟过来,不由一愣:“你不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对我笑了笑:“不放心你,送你到宿舍。”
我气结地看着他:“这是我们学校大门口!不会再有任何危险,麻烦你找个好点的借口行吗?”
他索性豁出去了:“既然你都明白,那……我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我爱你,我想把你追回来,所以我必须下车,就是这么简单。”
我气急败坏地在他的伤腿上踢了一下,趁他痛得弯下腰,拔腿就走:“你一个瘸子,我就不要你送,你能怎么样!”
蹭蹭跑出十来米,我跑不动了。
回头望去,江睦荻仍弯腰抚着刚才被我踢的地方,同时仍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我,那姿态狼狈得让人心酸,脸上痛苦的神情被路灯映得朦胧而凄惨。
这该死的!
其实我哪有那么坏?既没踢他伤处,也没用力好吗?
可毕竟他是伤员,又是因我而受伤,还刚刚帮了我的忙,哪怕是个陌生人,我也很难做到视若无睹,何况他是……
我一边气着自己一边跑回去,明知根本是被拿住了也不得不问:“你真的假的啊?很疼吗?我、我给你叫车……”
他一把抱住我,索性拿我当起了拐杖,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疼,我疼死了,我哪儿都疼,最疼的是心里……反正我是伤者,你这么善良,不会忍心的,我送了你,你一定会再送我回去……”
我哭笑不得:“然后你再送我回来?”
“不送了!”他咬住我的耳朵:“我不会再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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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后来李暮崖问我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 我那天晚上其实反抗了江睦荻。
我把他的嘴都咬出血了。
他的痛哼和瞬间溢满我口腔的血腥味让我心惊胆战之中失去了斗志。
要知道, 咬舌是可以自尽的,舌根有大动脉, 如果是陌生男人强-暴我,或许我可以做到像某个案件中的女孩那样咬掉他的舌头作为反抗, 但对江睦荻, 我做不到。
我不想让他死,甚至不想让他受伤。
或许还是那份同样的笃定吧——就算李暮崖得不到一个解释,他也不会怎么样。
与此同时, 那句话我也实在说不出口:江睦荻吻我的时候, 我把他咬出血了……
换位思考,李暮崖听着不会觉得暴力因而欣慰,只会因为更具体而更觉暧昧, 心里更不是滋味。
所以我什么也没解释。
江睦荻吻我了, 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是错了。
终于松开我的唇时, 他舌头都有些大了,大约是伤口肿了起来。
他带着几分艰难低声说:“你刚才当着长辈的面说的,你已经爱上了我, 没办法了, 你原谅我了……”
我明知他是故意耍赖也只能说出那句据理力争的废话:“那是为了让他们母子俩死心,我故意这么说的,我没原谅你,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他盯着我,眼睛映着我身后的光,亮得惊人:“你不原谅我,就是因为你太在乎我!我永远不原谅我也好,反正我有一辈子来受罚赎罪,如果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
我一时语塞,而眼见着他又要吻下来,我低声说:“你要怎么说要怎么想,都随你,我管不了,也没办法了,反正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就当是今晚给你的报酬吧,谢谢你陪我去赴鸿门宴,帮我保护了我男朋友。”
他的嘴唇定在离我一线之外,仿佛被突然凝固的时光冻结了一般。
我轻轻一挣,他同样被冻结的手也从我身上无力地滑落。
我转身,不再看他僵在原地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快步走到校门里去。
我管不了他一个伤员怎么回家了,我没法帮他打车了,我不得不走,不得不走得很快,一下子也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去看他。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哭了,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挂在下巴上,我不敢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做出拭泪的动作,只好任它们把我挂得痒痒的,万分难受。
那之后就进入期末了。
我之前那么爽快地答应跟袁牧洲妈妈见面,也跟这个有关。我担心如果不答应的话,她要是死缠烂打影响我考试就惨了。
李暮崖当然也进入期末了,所以我们这次隔了将近一个月没见面,说好安心考试到他放假回来再团聚的。
约定的时候,觉得这一个月咬咬牙也容易过,毕竟会很忙,没太多多余的心思,而且之后能厮守两个月,那是好几倍的补偿啦!
可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所以那大半个月里,我前所未有地想念李暮崖,想得揪心。
我无法否认,此时我心里并非彻底放下了江睦荻,我知道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可我跟他分手实在没多久,又是这么复杂的情形……
当时的我人在局中,一团乱麻,现在耳清目明之后再去回想,我想我那时是同时爱着两个人,但我的理智完全站在李暮崖一边,至于我的感情……天秤略略倾斜,也是微微偏向于李暮崖。
因为李暮崖这边是无可挑剔的风平浪静花好月圆,没有负担,没有顾忌,在他面前我可以完全放松,他是我的避风港。
所以总的来说,他全面占了上风。我知道只要不再与江睦荻纠缠,我就不会太难过,我也不会难过太久,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走出来。
复习之余,我总在给李暮崖发微信——
“我好想你……”
“我也是……要我现在就回去吗?”
“……不要,再忍忍吧。”
“忍得住?”
“嗯,忍不住也得忍。”
“别,忍不住就告诉我,我马上回去。”
“没几天了,怎么也得考完试吧。”
“我每天晚上回去,第二天早上再来。”
“你说什么?!”
“很多在纽约上班的人买不起市里的房子,就住在纽黑文,就是耶鲁大学所在的城市,到纽约坐火车要单程两个小时,人家每天往返,都很平常。”
“……”
“别说另一座城市了,北京上海也有很多人,在市中心上班,住在远郊,单程一两个小时很正常,我虽然单程时间长一点,但也没几天,所以不算什么。”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说得这么认真,我怎么觉得那么不踏实呢?!”
“你不踏实就对了,因为我就是认真的。”
“好吧,那我不想你了。”
“真的?”
“嗯!”
“我马上买票!”
“什么鬼???”
“你都不想我了我还不得赶紧回去?!”
“不是……天啊我为什么要找个智商这么高的男朋友,怎么都说不过啊啊啊!”
说归说,李暮崖也没有真的失心疯到都熬到期末了还晚节不保闹到退学或补考。
但他确实是提前回来了,估计是他们系……乃至他们学校吧,那个学期第一个离校的学生。
因为……他回来的时候,他们最后一门考试都还没考完。
我们倒是考完了,我一早去车站接他,看他脸色苍白,胡茬也冒了出来。
他是买了趟夕发朝至的直快车坐硬座回来的。
毕竟是暑假,又不是春运,他之所以这么安排,不是因为买不到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