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727)

可那不是金安雅的错,小夫妻两个患难之中彼此体谅,王夫人很是感动,也希望他们以后能更上一层楼。

为民、为朝廷、为报恩,自然是真的,但作为母亲,王夫人更单纯地盼着王琅十几年的苦读不要白费。

王琅踏上了往蓬州的路,马车连夜而行。

官道还算平稳,车内架了个小书案,他亲手研墨,写了几封书信,皆是送去他无法亲自拜访的世家、官员手中,待到下一处驿馆时转交出去。

而此刻的京城里,顾云锦收到了蒋慕渊的家书,她细细看了,又把程晋之的信送到肃宁伯府。

林琬刚歇了午觉,邀她坐下,把那薄薄的信接了过去。

“还能写信,可见身体恢复得不错。”林琬笑着说,待一打开对上一副鬼画符,她明显就是一愣。

程晋之的字原也算不上规矩,他不屑条条框框,写字有些飘,但劲道足,自有一股洒脱味道。

现在这短短的诗句,字飘得都成了符,劲儿也卸了……

林琬重重抿了抿唇,她还能分辨那画符的内容,不过十个字,却沉得她胸口发酸。

望月思乡,从古到今,文人写了无数,能贴题的诗词,林琬一口气能念出几十上百首。

从前她并不能完全体会其中情感,她毕竟只有这个岁数,又从未离乡远游,感触上当然差了一层。

可这一刻,她从程晋之的这两行诗里读懂了。

程晋之在念着故乡,在念着故乡的她。

“你看看他,”林琬一张口,声音都是颤的,“这字实在太丑了!”

嘴上嫌弃至极,心里思念至极。

顾云锦弯着眼笑,林琬却是带了泪花,可泪水的背后,一样是笑意。

“我前回伤了手,也是鬼画符……”顾云锦瞅着林琬道,“看你这又哭又笑的,我忍不住就想,我们小公爷当时看了那么一幅鬼画符,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林琬叫她一打岔,那点儿酸涩全散了,靠着引枕一个劲儿笑。

顾云锦点了点程晋之的信,笑眯眯的:“字这么丑,肯定是小时候光顾着练武,没有好好练过字,你等他回来,罚他抄书,把唐诗宋词的选集,抄上三遍五遍的,抄不好,你就不跟他说话。”

别说林琬了,屋子里丫鬟婆子听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纷纷附和着顾云锦来逗林琬。

“夫人说得是,我们三爷从小就不肯好好练字!”

“以前伯爷罚三爷写字,他不肯写,哄着三姑娘、四姑娘给他代笔!”

“奶奶,就罚他,写不好,谁都不理他!”

“爷那么爱跟奶奶说话,奶奶就不睬他,让他一个人一面抄、一面叨叨去!”

林琬哪里还架得住,笑得整个人都险些仰倒了。

从肃宁伯府回来,途径东街,外头百姓的议论时不时传进来两句。

多是与孙璧有关的。

这几天,孙璧交代了一些孩子的下落,反正不是在种地就是在挖矿,这么多年了,病死的必定有,但真没有故意弄死过一个。

百姓们眼看着讯息往南陵送,恨不能自己也身处那山林里,能对着地图把孩子们寻出来。

对于孙璧的所作所为,大伙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评说了。

以前以为他拿童男童女炼丹,那是恨不能唾沫星子淹死孙璧,现在发现骂错了,哪怕造反是真真切切的,骂也有些骂不出口了。

毕竟,这不是交代孩子去处了吗……

孩子夭折,在民间不是稀罕事儿,只能说孩子的命不够硬,不能全骂孙璧……

一来一去的,大声咒骂孙璧的反倒是少了。

第986章 欲扬先抑

孙璧当日与圣上、皇太后说话时,有一些三司官员和宗亲在,那些尖锐言语,听得人胆战心惊。

哪怕当时不敢议论,事后多多少少也会与相熟的同僚交流几句。

黄印那时候没有在北花园,但审问孙璧的活儿落在他头上,自是把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他抿了一口茶,站起身往盆里添了些炭。

他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孙氏宗亲有几个三五不时地堵他,想让他高抬贵手,起码放过已故的南陵王。

黄印最不喜欢这些手段,反正孤家寡人一个,睡在衙门里也无妨。

宗亲还不至于到都察院的衙门里才寻他。

左都御史房执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官员了,这些年对黄印颇为赏识,提点也多,黄印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如此年纪就爬到如今的位子上,房大人提拔他许多。

因而,房执也是最晓得黄印脾气的。

“别总觉得老夫说话不中听,”房执端着热茶,道,“老夫岁数大了,忙乎不了几年,你因两湖与去岁催漕有功,晋了右副都御史,等老夫告老,连副都可以摘了。

到时候,二品大员了,整个京师也是数得上号的,你再想往上爬,就得冲着三公之位去了。

老夫知道,你也没那份野心,又不用给儿子、侄子铺路,二品都御史,你都满足了。

今儿不是劝你前程已够、明哲保身,你就是牛脾气,眼里揉不得沙,改不了。

老夫只是劝你,别太得罪宗亲。

你我都知道,南陵王造反根本没有实证,什么矿洞里的开凿印子,那都是糊弄孙璧的,真写到案卷上才是胡扯。

南陵王的庙享十之八九是能保得住,你何必为了躲宗亲连家都不回了呢!”

黄印在一旁坐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您怎么确定能保得住?”

房执瞥了黄印一眼:“别打马虎眼,外头吹的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我又没聋。”

黄印笑了笑,道:“孙璧还真有些本事,难怪能煽动南陵跟着他造反,他那张嘴,把当日在北花园里的那些都说懵了。”

“欲扬先抑,”房执道,“写起文章来,各个都会的技巧,从纸上出来,稍稍变个模样,就全被扬到天上去了。”

三司在南陵折了太多人,对孙璧咬牙切齿,恨他造反,恨他设计,可真正见着孙璧本人了,听他那么一番煽动的话,就真的心生质疑南陵王无心皇位,却私采矿藏,是不是真的对圣上失望了……

黄印骂了孙璧,三司官员陆陆续续回过神来,可他却不能去骂满京城的百姓。

百姓对孙璧嗜血炼丹先入为主,突然发现孙璧没有那么坏,这风就吹歪了。

黄印倒不是不能理解百姓们的想法,只是,孙璧拥兵造反这就是事实,和他是不是炼丹没有任何关系。

这其中,还有宗亲在推波助澜,能不把人带跑了嘛!

有这么一阵乱风,圣上想撤南陵王的庙享,都不好行事。

若坚持撤……

黄印都能猜到宗亲的下一步计划,那就是把孙璧在北花园里说的话漏几句到民间,揪着孙睿失德大做文章,逼圣上在一块牌位的香火和一个儿子之间做选择。

房执知道黄印通透,又劝了一句:“早些定案,免得把三殿下搅和进来。

立太子之事自然搁下了,可将来如何还不好说,三公也要以明州调查为参考。

若明州那儿并不要紧,宗亲还掺和,三殿下平白受流言蜚语。”

“无风不起浪,三殿下自己都认罪了,大抵错不了,”黄印哼笑了声,“真错了,亦是欲扬先抑,亏欠了他的,不还是要数倍还回去?”

“你这张嘴……”房执苦笑着摇了摇头。

黄印知他好意,便道:“我晓得您的意思,您放心,会办妥的。”

房执的意思很清楚,一是一、二是二,办南陵的案子,拎出来办了就是,千万不要东拉西扯,把旁的混进来,那只会把事情变得复杂不已。

就黄印这性子,宗亲拿孙璧的案子来扯孙睿,他肯定不乐意。

南陵归南陵,明州是明州,这是两回事,决不能混为一谈。

到时候,黄印铁定要开罪宗亲。

既如此,不如快速结案。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说服圣上。

该审的都审得差不多了,黄印写了案卷折子,翌日送到文英殿。

今儿他当值,傅太师看了案卷,示意他亲自送往御书房去。

圣上情绪不佳,倒是没有发火,只是一直沉着脸,问道:“撤不了?”

“难。”黄印如实回答。

圣上揉了揉眉心,让黄印与他一道去慈心宫。

皇太后已经交代过了,一旦有了结果,要让她仔细看过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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