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246)

只有豫南知府自己清楚,是他跟金培英之间的那点儿交易给曝光了。

这些年,豫南知府没少孝敬金培英,曹峰死在他的管辖之内,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抹平了,哪里晓得,这都六年了,到底还是被揪出来了。

蒋慕渊得了圣上的首肯,黄印就没有顾忌了,豫南官场本就不干净,被黄印揪了个正着,刀起刀落,一时间豫南府的状况不比两湖好多少。

豫南知府被抄了家,上好的汉白玉都清点出来,最终运往京城去。

蒋慕渊有事儿寻黄印,里外都找不到人,问了一圈,才晓得黄印在屋里吃酒。

他寻过去时,黄印已经微醺了。

黄印酒品不错,吃醉了也不闹,就抱着酒坛子坐在那儿,眼睛直勾勾看着桌面,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吃菜。

蒋慕渊在他对面坐下,又让寒雷送了些小菜过来,也不管黄印反应,自顾自吃了会儿,黄印的酒也就慢慢醒了。

“小公爷……”黄印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蒋慕渊就像没有看出来黄印的不自在似的,自己倒了酒,又给黄印添上,而后执酒与黄印的杯子碰了碰,自个儿仰头喝了。

黄印见状,也抿了一口。

“金培英是今天上路。”蒋慕渊道。

黄印一怔,良久闷声道:“我知道。”

蒋慕渊继续添酒:“没有亲眼看到他砍头,是不是心有遗憾?”

虽说酒半醒了,但黄印的反应还是比平时慢了许多,他认真想了想,道:“没有亲眼看,但却是我亲手抓的,能让他伏法,能查明曹大人的死因,我已经很高兴了。”

蒋慕渊浅浅笑了笑。

黄印沉默着,半晌抬头,道:“若是小公爷,你会如何做?”

换作平日清醒时,黄印是不会这般与蒋慕渊说话的,一个是朝廷官员,一个是皇亲贵胄,如此交心之举,并不妥当。

可黄印这会儿分辨不清那些。

这下子轮到蒋慕渊沉默了。

他默不作声地抿着酒,直到一杯见底,才缓缓开口:“我也会动刀子,一个都不留。”

黄印眨了眨眼睛,渐渐露出几分疑惑来:“我是问,大仇得报了,如果是小公爷,之后要怎么办?”

整整六年,在都察院一步步往上爬,心里存着的只有替曹峰报仇这么一个念头,以至于如今尘埃落定了,黄印自己都不晓得前路在哪儿,又要如何做了……

蒋慕渊讪笑,他被这个半醉的人给问晕乎了,以至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答非所问了。

至于这个新问题……

蒋慕渊放下酒盏,沉声道:“这几日,去给曹大人上柱香吧,与其让其他人照看,不如自己去看看曹大人的双亲。”

说完这句话,蒋慕渊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黄印的肩膀,走出了屋子。

在带上门的时候,蒋慕渊听见了黄印回答的“好”字,而之后那压抑的哭声被挡在了门内,外头再也听不见了。

三月的晚风已经有了暖意,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蒋慕渊背手站在院子里,看着树上新冒出来的点点浅绿嫩芽,徐徐舒了一口气。

第330章 欣赏

虽说开了春,但夜里还是凉飕飕的。

黄印吃了酒,又哭了一场,等第二日酒彻底醒了,人也染了风寒。

醉酒、受凉,添上这几个月的辛劳,又兴许是因为大仇得报,屏在嗓子眼的那股子气消了,黄印的风寒来势汹汹。

人倒是没有烧糊涂,就是咳嗽不断,连说话都艰难。

既如此,黄印也不去给其他人添乱了,老老实实在屋里养病,余下的事情,自有都察院其他官员经手。

夏易给黄印诊脉、开方子、抓药,见他一个佥都御史身边没跟着个伺候的人手,夏易干脆自个儿动手,在屋子外支了个小药炉,搬了杌子坐下,认真煎药。

药香浓郁,夏易闻惯了,不觉得难受,就是屋子里的黄印被风寒和药味弄得一个劲儿的咳嗽。

蒋慕渊听说黄印病了,处理好手头事务之后,就过去探望。

一迈进去,蒋慕渊就看到了夏易,便问起了黄印的病情。

“黄大人是受寒,歇上几日,去了身子里的寒气,就不要紧了,”夏易恭谨问安后,解释了一番,“小公爷不用担忧,黄大人只是咳得凶,没有大碍的。”

蒋慕渊颔首,想敲门进去,黄印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了。

“小公爷就别进来了,”黄印喑哑着嗓子,“免得过了病气,我趁此机会歇一歇,不碍事的。”

蒋慕渊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的,倒不介意那些,但黄印坚持,他也就随了他的意思,只站在廊下,隔着窗户与黄印说事情。

都是官场上的正经事儿,只因黄印不住咳嗽,蒋慕渊不得不说几句就停一停,而黄印的回复更是辛苦,并不复杂的事情,两人费了些工夫才敲定了。

蒋慕渊叹气摇头,道:“怪我,昨夜晓得黄大人吃醉了,也没有留个人手给你,若有个伺候的人,不至于受了寒。”

当时隔着门,蒋慕渊听见了黄印压抑的哭声。

同样是哭,中年人表达悲痛的方式与小儿不同,那种想隐忍又忍不住,从嗓子眼里冲出来的沉闷的哭声,能直直穿到人心底。

蒋慕渊听着就不好受,但也明白,黄印只是一时之间情绪收不住,他一定不希望被别人看到他的眼泪,听到他的哭声,这是黄印的傲气。

因此,蒋慕渊没有留下个人手看着。

若是换位处之,以蒋慕渊的身体是不至于病倒的,所以他也就想当然了,只是疏忽了黄印毕竟只是读书人,不及他身体好。

屋里头的黄印闻言沉默了,而后像是被嗓子痒得难受,一连串的咳嗽声停不下来。

黄印咳得面红耳赤,与其说是憋得慌,不如说是羞愧极了。

昨夜半醉半醒,有些话原本是不应该与蒋慕渊说的,黄印早上醒后回忆起来,已经十分后悔了,恨不得蒋慕渊能忘了他醉后的胡言乱语。

两人不止身份有别,年纪都差了两轮了,在人生道路上,黄印可谓是蒋慕渊的先辈,结果他这个“老人”,被一个后生给宽慰开解了。

这让黄印很是不好意思。

他缓了缓气,道:“哪里的话,小公爷昨日陪我吃酒,让我有个酒友,我已经十分高兴了,受寒是我自己不仔细,不怪小公爷。”

饶是黄印克制着,蒋慕渊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别扭。

蒋慕渊见状,昨日之事便不多提,与黄印告辞。

夏易相送。

蒋慕渊一面走,一面道:“听起来,黄大人的嗓子很不舒服,除了药方,你再给黄大人备一些润嗓的,他还要任职的,嗓子坏了不方便。”

夏易认真点了点头,道:“这个季节没有生梨,已经使人去寻些干品了,梁院判似是带了些梨膏,备了人手回荆州府去取了。”

蒋慕渊颔首,交代了“缺什么只管来寻我”后,便离开了。

夏易的医术是家中启蒙,又跟着乌太医学了好几年,黄印只是风寒,蒋慕渊对夏易的诊断很是放心。

同时,对于夏易这个人,蒋慕渊是很欣赏的。

夏易那时对顾云锦心生欢喜,蒋慕渊是知情的。

这也不奇怪,像顾云锦那般好的姑娘,喜欢上了,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

再者,夏易很是守礼,从未有过半分唐突行径,他也是个很清醒很通透的性子,乌太医简单点拨之后,夏易就拎清了。

说到底,其实是蒋慕渊自己仗着身份,仗着顾云锦对感情的懵懂和对他的信任,把夏易的心思掐灭在了萌芽之中。

哪怕夏易人品才学都不错,蒋慕渊也不会把心心念念的姑娘让出去。

正如他告诉顾云齐的那样,顾云锦那样的姑娘,就该被人捧在掌心上,他怕别人摔着她,还是他自己捧着放心。

只是,夏易在医术上终究是有天分的,因此,蒋慕渊也愿意给他指一条路,示意夏太医让夏易出京游历一番。

夏易本身也上进,知道行万里路的重要,跟随太医院的大人们来了两湖。

这半年多,蒋慕渊虽然很少与夏易交流,但他听梁院判说过,夏易增进许多。

不止是在医术上,更多的是面对病人时,夏易更有自信,也比从前做乌太医的药童时更晓得处理各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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