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幽恨不得堵住她的嘴,这事她以前无意间撞见过一回沈瀚军中的人来送东西,所以才知道的,这种事情既然从一开始就瞒了下来,就不能说出去。
二夫人面色很难看,当初会起贪欲也实在是被钱财晃了眼,当时她夫君又鼎力支持她,所以他们两人合力将这事骗过老爷子,至于老夫人,她掌家这么多年,若是对此半点都不知,她是绝对不相信的,此事少不得她帮忙,才能如此顺利瞒天过海这么多年。
老夫人面不该色,沈老爷子完全就剩惊讶了。
大夫人想到那成堆的宝物银子是沈瀚送来的,也就是说相当于是她的,然而被这些人瓜分,心绞痛都出来了,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愤恨。但此时不是算这个账的时候,武世云回来而且在帮沈芜幽,不,应该说是她的小叔子沈昊,她是知道的,但因为两个人要都是要毁了沈十里,所以她没有插手。
她本以为像武世云这样重要的人,对方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所以才这么放心将这种事交给他做,没想到对方从来没有现身,苍天有眼,还不是让他看见了,今日沈家谁也别想逃掉,她有浩宇在,沈十里不会拿她怎么养,只要把她们弄倒了,以后整个沈家就是她的了!
大夫人越想越兴奋,看着十里的目光由嫌恶变成慈爱,“不要辩解了,真实情况如何,大家心中都有数。我就说,阿拾刚住进沈家的头几年,游夫人时常说她夫君没本事,家里落魄,却又能年年往家中送那么多银子,原来都是昧了阿拾她爹的,亏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是名门望族!想想这么多年,我吃穿用都是沈瀚哥的,却连他女儿都没有照顾好,我这颗心就一阵一阵揪着疼。”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嘴脸变得真快。十里嗤笑一声,看向二夫人,“沈家的账薄在你那吧,你说,我爹送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她姑父的呢?要不要找我爹拿着清单来对一对?”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明明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却偏偏因为好奇,看见我昊儿和芜幽,又因为好奇知道监军与达子勾结想要害沈瀚,你的好奇心真是重得很!我看你就是与他一起勾结,编好这幕戏就等着这一日上演,意图将我沈家拖入泥潭,渡玉城何等地方,监军府上又是何等地方,岂是你想混就能混进去的?想要侮辱我沈家的门楣,你先问过我手中的拐杖同不同意!”沈老夫人避重就轻,绝口不提银子一事。
众人一听,点头,有理。
沈老爷子虽然被武世云所说的震得不轻,但又因为沈老夫所说,找回些理智,“阿拾,莫要再闹了,你祖母和婶娘从未亏待过你,芜幽清幽有的从来都有你一份,当年爷爷和你爹有些误会,我们自己会解决的,你不要掺和到里面去。而且,你爹在外打仗,哪有多余的银子往沈府送,这种事不要再提了。”
“沈太傅,我听说,年轻之时你也是领兵打过仗的,你应该知道从敌军那缴获的战利品,一半留给战士们,一半上缴国库,我爹这么多年来打过那么多次胜仗,那积累的财富可想而知。如今定北侯府上上下下所有真金白银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两,前些日子还被我拿去建了那座繁星茶馆,若不是我问我爹为何我家如此穷,我还不知道原来他每年都往你们这送东西。你们以往欺我就算了,我寄人篱下,白吃白住,可是我爹给了你们那么大一笔赡养费,你们的良心都喂了狗吗!”
“汪!”话音刚落,来福跑过来大叫一声,十里差点没笑场,悲痛的气氛一哄而散,杀狗的心都有了。
筱青跟着它过来,在她旁边是一脸怒容,大步流星向这里走来的沈瀚。
那久经沙场的的满身煞气,众人不由主动让出一条道。
沈瀚走到沈老爷子跟前,将一个帖子甩给他,“睁大你那双瞎了的眼好好看看,这都是我这些年送过来的东西,有些东西上面还有达子的图腾,就比如那柄还在你书房放着的流月弯刀,那是达子皇室特有的,可不是什么出海经商能倒腾来!”
沈老爷子看见他踏入沈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甩了脸,颤抖着双手打开礼贴,看到上面一个个记载的东西,虽然大部分他不知道,但有些东西是送到他这的。
在场围观的人看着沈老爷子的神色,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沈家贪下这些东西是看来是真的,那么之前那个丫鬟说过的话和那男子说的怕是都曾经发生过!
果然,这就是高门大户以及名门望族水深火热的生活,跟他们家一个样。
“戴沁媛!”沈老爷子大喊了一声沈老夫人的名字,面色涨红,“这么多年,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喜他,所以他搬出去住我也没多加阻拦,可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沈芙,我以为你家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涨本事了,你说提拔他,我便将他提至中州刺史,每年往我这孝敬,我也乐得开心,呵!沈昊,我自认为待你与待你哥哥一视同仁,他也处处照顾你,你为何要心心念念要置他于死地?”
“太傅大人,你别训他们了,你以为你就能无辜到哪去?我很感谢你对我十八年的教导,将我教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但是我今生只有阿拾这么一个女儿,你的家人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如何害她,我怕了。摊上你们这一家子,是阿拾倒霉,谁让他有我这么一个爹。”沈瀚此时很平静,也很认真,“十一年前我脱离沈家,如今,那时的话我要再说一次,从今往后,我女儿沈十里与你们沈家再无关系,以前的东西我们也不要了,算是阿拾尽的最后一点孝道。你们施加在我女儿身上的苦难,我会一一奉还,沈家不倒,我沈瀚誓不罢休!”
沈瀚回头柔声对着十里道:“阿拾,走,跟爹回家。”
十里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拆他台,但是就这样威胁两句,实在是不像她的风格,“爹,沈家可以不倒,但不要银子是不可能的。”说完,伸出手。
筱青立刻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卷轴放在她手上。
十里手一抖,将卷轴打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另一端垂到地上。
“欠条签一下。”
第104章
沈昊和其他人即使再不愿意,在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以及沈老爷子的逼迫下,忍痛签下欠条,并在三日之内还清,数百万两的银子足矣将沈家掏空。
沈老夫人撒泼耍赖,死活不愿意将银子交出来,沈老爷子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没有给了她一封和离书。
将近六十岁的人,被一封和离书请回娘家,她有何脸面回去,当即就往园中的荷花池里跳去,被人捞上来时已经去了半条命。
沈瀚回去之后就写了一封折子上奏皇帝,参沈昊与敌军勾结,意图叛国。有方向,有线索,皇帝立刻派人去查,证实那个监军确实是沈昊的人,又的确与达子有过交易,立刻下旨将沈昊打入天牢。
沈昊只来得及将他娘安置在他们在京都城的一处别苑,就被官兵抓起来了,沈芜幽作为从犯,一同被抓入大牢。
沈老爷子求到定北侯府,希望沈瀚能与皇帝求情,重新发落沈昊,沈瀚闭门不见。
沈清幽在去国子监必经的路上堵十里,拦住她破口大骂,说她如何忘恩负义,冷血无情。
可刚开口两句,周围的百姓就围了上来对她指指点点。也不想想当日那么多人看着,沈家人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经传开了。
沈清幽用袖子遮住脸,发狂一般,边说“不是这样的”,边逃走。
十里摇摇头,又疯一个。老夫人在宴席当日就已经癫了,二夫人在丈夫女儿被抓走之后也开始有点不正常,成天待在房间中做十里的人偶,然后往上面插针,诅咒她不得好死。
沈老爷子发现后收走他房间内的所有东西,让下人守着她,不许让她出去。
沈家支离破碎,沈老爷子心中对十里和沈瀚说不怨,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谴责,因果报应,如果当初他能多给那个孩子一些关爱,也不会成今日这样,他与皇帝提过辞官告老还乡,但是皇帝不允,临了临了,什么都没了,还要被君用来牵制儿子。
沈浩宇在沈家除了对他娘和沈老爷子,对他人其实没有过多的接触,感情并不是很深,沈老夫人一直嫌他是过继来的,而且还是在沈瀚手下,对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他们如何,其实与他并无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