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轼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程梨。
“是什么?”程梨问。
祁轼说:“打开看看。”
程梨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袖珍的小玻璃瓶,塞着塞子,玻璃瓶里是一小卷卷起来的细如发丝的红线。
程梨抬头看祁轼。
祁轼微笑着,眼神温柔。
“这是种特殊的红线,只要用这个把我们两个连起来,你刚才以为永远消失了的那个人就会回来。”
回来?
“不过连红线之前,一定要先告诉我,让我提前做好防范措施,我可不想变成太监。”祁轼补充。
真的吗?程梨举起装红线的小瓶,仔细端详。
“你想现在就连连试试吗?”祁轼问。
程梨摇摇头,把小瓶重新放回盒子里。
刚刚那么难过,是因为那个那么爱着她的祁轼走了,如同死了,永远都不会再见到。
现在既然能随时召唤他回来,就没有那么急了,理智重新占了上风。
让他回来,毕竟是一件对真正的祁轼无比危险的事。
程梨抬头看着对面的祁轼。
他居然肯冒险,送程梨这种东西,只为了哄程梨开心。
祁轼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程梨。
乐央说,只有原本就有的东西,才会被红线激发放大。
弑神的杀戮嗜血是真的,极度的嫉妒和占有欲是真的。
对她的感情也是真的。
她并不明白,那个抱着她,低声对她说“我爱你”的,就是祁轼本人。
他的目光太直接,让程梨有点害羞,程梨低下了头。
程梨高兴多了,吃一口饭,看一眼小玻璃瓶,夹一筷菜,再看一眼小玻璃瓶,胃口很不错。
干掉大半碗米饭后,程梨瞄了一眼手腕上并排的两根红绳,犹豫再三,腼腆地问了个问题。
“祁轼,那你还有没有别的红线,能把上次那只小奶狗也叫回来?”
祁轼:“……”
小?奶?狗?
奶狗??狗???
祁轼觉得自己不用连红线也可以直接嗜个血。
他冷静了半天,才从牙缝里问:“程梨,你这是想给自己攒个后宫?胃口真好。”
第46章
他咬牙切齿的语调有点过于明显,程梨连忙闷头喝汤。
难道不对他胡思乱想,暗搓搓对他连红线时变出来的人稍微胡思乱想一下,也算是犯了他的忌吗?
程梨埋头低调地吃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小瓶里的红线。
祁轼坐在对面,看见她眼圈的红还没完全褪下去,就望着小瓶悄悄地笑了一下,一对小梨涡一闪。
哭哭笑笑的,小神经。
祁轼默默地叹了口气,站起来。
“你去哪?”程梨连忙问。
“去问问有没有那种红线。”
程梨没懂。
“你要的那种。什么小奶狗的。”祁轼一脸不爽。
他臭着脸,却真的打算去找那种红线。
程梨笑了。
祁轼望着突然冒出来的深深梨涡,心想,只要她开心,当奶狗就当奶狗吧。
程梨把小盒子放在床头,如同把变态缩小版的祁轼放在床头一样,一夜好睡。
第二天才过中午,前台打电话到秘书室,说有人找程梨。
不止找程梨,还找祁轼。
祁轼听见秘书说对方是枫氏重工的枫总,冷哼了一声:“好,我们就下去。”
程梨莫名其妙:“为什么要下去见他?”
祁轼答:“去看看他又打算作什么妖。”
枫凛正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等着,神情严肃,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经,看见祁轼过来,先站起来了,伸出手。
祁轼没打算跟他握手,劈头就问:“你又来干什么?”
枫凛只得把手收回去,看一眼程梨,才说:“祁总,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在影城洗手间跟你说的话?”
上次程梨和祁轼陶桃一起看电影时,遇到枫凛,枫凛把祁轼带到洗手间,说什么觉得程梨会特殊手段,让男人神魂颠倒之类。
虽然那时候和他说话的是小奶狗祁轼,祁轼也当然还记得。
祁轼嗤笑了一声:“无神论者,你想明白怎么回事了?所以她到底是下药还是下蛊,有结论了没有?”
程梨完全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
枫凛又看一眼程梨,郑重地点点头:“我找到答案了。祁总,我请你下来,就是表明我明人不做暗事,想当着你的面,把这件事解决了。”
祁轼饶有兴趣地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枫凛见他首肯,对旁边的中年秘书做了个手势,中年秘书匆匆消失,过了一会儿,带过来一个奇装异服的人。
是个看起来极老的老太太,满脸褶子,牙都快没了,不知道有多少岁。
老太太挽着高髻,包着黑色头帕,身上穿了件快到膝盖的斜襟大褂,大褂衣领袖扣上绣着足有四五寸宽的花边,图案五彩斑斓,妖里妖气。
下面是条散腿裤子,脚下蹬着同样绣花的布鞋。
老太太架子不小,由一个中年女人专门搀着,身后跟着另一个,肩上背着手里提着琳琳琅琅不少东西,有布袋有竹筐有陶罐,不知道装的都是什么。
见她们几个上来了,枫凛恭恭敬敬对着老太太鞠了一躬,叫了声:“吴大仙。”
吴大仙?
这什么来头?唱戏吗?
程梨愣了愣。
祁轼没绷住,笑了出来。
祁轼调整了一下表情,清清喉咙:“枫总,你这是要干什么?”
枫凛郑而重之地正色回答:“祁总,我去查了很多资料,也到处寻访了不少高人,最后发现,我们的症状和中了一种古老的苗疆蛊毒类似。”
什么中蛊?
程梨完全没听懂。
枫凛的意思是,他中了什么蛊毒?而且他还说“我们的症状”,难道是说他和祁轼?
枫凛按照他的思路往下走,安抚祁轼:“祁总,我请这位吴大仙来,是想解决问题,一了百了,你放心,她跟我保证过,只解蛊,绝对不会伤害程梨一分一毫。”
祁轼冷笑一声,心想:想当着我的面动程梨,你也得有那种本事。
枫凛看看四周。
这是Bravo大堂,人来人往,虽然是角落,毕竟还是会让别人看见。
枫凛问:“祁总,咱们要不要去个没人的会议室?”
祁轼却并不在乎:“就在这儿吧。”
在祁轼的地盘上,枫凛无奈,只得示意那个“吴大仙”就在这儿作法。
看表情,吴大仙好像对这个非常临时的施法场所有点不满,然而大概枫凛钱给得足,也没多说什么,被人扶着,端端正正坐到了沙发上。
助手恭敬地在她面前摆了一茶几有的没的不知是什么法器,大仙点点头,把头顶的黑布头帕拉了拉,向下遮住眼睛。
拉了几声长声后,大仙浑身突然开始哆嗦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唠叨,又像是唱戏。
明明是坐着,一双穿着布鞋的脚却在地上轮流拍个不停,好像在模拟走路。
这个程梨还真在网上见过。
程梨悄悄拉拉祁轼的袖子,小声探讨理论知识。
“这不是号称去地府上路时才这么干么?所以他们又不解蛊毒了?”
“去地府?”祁轼嗤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幽冥殿要是靠她哆嗦两下就能随便去,季玄立刻就得把鬼君摩冥召上九重天谈谈心。”
又笑了一下:“季玄大概巴不得能抓住鬼君这种把柄。”
“为什么啊?”大仙还在哆嗦个不停,相比之下,程梨对九重天的八卦更有兴趣。
祁轼幸灾乐祸:“因为季玄他老婆和鬼君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一起喝酒吃肉那种,论先来后到,鬼君好像还更早一点。所以季玄一直和鬼君很不对付。”
两个人嘀嘀咕咕,大仙的两个助理已经相当不满,一眼又一眼地瞥这边。
程梨和祁轼只顾聊神仙的花边新闻,那边大仙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
程梨看明白了,她没表演去祁轼说的幽冥殿,而是坐着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上身。
大仙现在像个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一口一口向上吹气,吹得黑布直往脑袋顶上飘,顺利地露出翻着的白眼。
程梨努力掐着大腿才能不笑出来。
枫凛倒是一脸郑重,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认真得好像在听汇报,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让程梨无比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