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说什么,马车已朝前狂奔而去。
身后死士却仍穷追不舍,侍卫驾着马车背后左肩身中一箭。
血流进马车里,皇帝开始有些紧张。
会是谁刺杀他?宇文明极吗?
前面却是一声闷吭,皇帝抬头看去,只见侍卫肩上流出来的血泛着黑气,箭上竟是淬了毒。
皇帝心下一惊,马车左车轮却撞上一块巨石。
在巨石的冲击下,马车失重侧翻。
皇帝被甩出马车,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陆含之和宇文琝匆匆出了宫,却并未回安亲王府,而是直接赶往西郊。
阿蝉被他们留在了宫里,并让亲随去楚王府通知二哥,让他抽时间进宫一趟,把阿蝉接回来。
这会儿陆含之总算想到了原著中曾发生在西郊的一个剧情,那就是皇帝曾在西郊遇袭,身边侍卫皆丧命。
皇帝定然是脱了险的,只是摔出马车时撞到了头,导致昏迷不醒。
这也是福运小皇后的第一个天降福运,随随便便去西郊挖个草药,竟然就遇到了遇难受伤昏迷不醒的皇帝。
于是就地找了个山洞扎营,将皇帝拖到山洞里,精心照料了他一整夜。
又是喂药,又是擦身,让不能动弹的皇帝深受感激。
第二天便嘉奖了太子,让太子临朝听政,自己则称病退居。
当然,也抬了苏婉凝的身份,让她从侍妾,晋到了太子侧妃。
但是这个剧情来得也没这么早,而是在皇帝南巡回来之后。
那个时候宇文明极也没有正式开始搞内乱,只是剧情里的一个小插曲而已,所以陆含之才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宇文琝见他表情这样凝重,便问道:“你是担心父皇会出事吗?”
陆含之皱眉:“事是肯定会出,但……我不好说,我们最好赶在某些人找到他之前找到皇上。”
根据陆含之对苏婉凝的了解,她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她目前的处境,只有一个人能解决,那就是皇帝。
怎样攻略皇帝,刷皇帝的好感值?
还有什么比救驾有功更好的例子?
救了皇帝,那可是天大的功劳,于她于太子都有莫大的好处。
他敢相信,皇帝的意外是苏婉凝一手策划。
待意外一出,她再扮演天降小仙女去救驾,天衣无缝。
陆含之对苏婉凝使这一招的执着有点佩服,但这的确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两人匆匆赶到西郊,再往西行半个时辰,来到一处荒凉的乱葬岗单行道处,便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人都死透了,没一个活口。
陆含之皱眉道:“我们快去找皇上!”
宇文琝却拦住了他,说道:“来不及了,如果没有遇害,便已经被人所救。我们此刻出现在这里,反倒是授人以柄。”
陆含之道:“你是说……那人会反咬我们一口,说这件事是我们做的?”
宇文琝点头:“没人知道我们来西郊,所以,我们尽量不要和皇上碰面。”
陆含之满心的懊恼,千算万算棋差一招,这回大概要让苏婉凝胜一局。
宇文琝又道:“事情还可挽回。”
陆含之问道:“如何挽回?”
宇文琝看着满地的尸体,唇角微微勾了勾,说道:“不如我们伪造一个现场吧?”
陆含之不解的问道:“伪造?如何伪造?”
宇文琝笑而不答,陆含之却瞬间明白了。
栽赃这种事,宇文琝可是已经做的得心应手了,但如何栽赃,也得是一门学问。
夜渐深,崖边山洞,苏婉凝驾着火,悬壶中煎着药。
药香在山洞中弥漫,同时弥漫着的还有烤红薯的焦香。
苏婉凝起身,看着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皇帝,满意的轻轻笑了一声。
第74章
最简单的栽脏方式, 无非是将一些信物放到刺杀者的身上,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但是皇上不傻, 大昭寺也不傻, 那些查案的公差更不傻。
这件事非同小可,自然不可能用常规的栽赃方式。
宇文琝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 倒出一粒丹丸,塞进了刺客的口中。
陆含之问道:“这是什么?”
宇文琝答道:“死士自尽用的蜡丸。”
陆含之一脸迷茫道:“这个……有什么用吗?你给个尸体塞个毒药?”
宇文琝答道:“这不是一般的蜡丸,是东瀛人从一种鱼里提炼出来的烈性毒药,名为河妖。”
陆含之依然不是很懂, 宇文琝接着解释道:“此药只有一个人曾用过。”
陆含之突然就明白了,问道:“尹平梧?”
宇文琝点头:“他一介小郎君,不习武, 无防身之术。尹家曾为他培养过一批死士,而控制这批死士的蜡丸,就是河妖。”
陆含之表示惊讶, 尹家为尹平梧培养死士?
宇文琝又补充了一句:“太子不能做这件事, 当时的太子被萧氏盯的死死的, 只能假手尹家。”
陆含之明白了,又问道:“那你的手里怎么会有河妖?”
宇文琝答道:“我不仅有河妖, 甚至这天下奇毒都有。”
陆含之试探着问道:“是那个……林圣手?”
宇文琝点头:“他与你二哥也有些渊源, 算是同门不同支。”
陆含之的嘴巴张了张,你们这些大佬,怎么千丝万缕都能扯上关系?
这么强大的关系网,怎么当初就输给苏婉凝了呢?
回想起来, 大概输就输在了大皇子太君子,四皇子又不争不抢,只能被人拿来当炮灰。
陆含之问道:“我本来以为你是要栽赃给太子,没想到是要栽赃给尹家?”
宇文琝道:“栽赃给太子,算是栽赃吗?这件事本来不就是他们自己做的?”
倒也是。
苏婉凝做这件事,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知会过太子,但终究是他们太子府受益。
娶了苏婉凝,不知道于太子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原著中苏婉凝一步一个福泽,一路推着太子坐上了宝座。
如今走来却越来越艰辛,陆含之这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出她的急躁了。
否则她不可能那么快就接上皇上这条线,毕竟这件事的风险也是最大的。
将蜡丸各自塞进那几人的口中后,宇文琝对陆含之道:“走吧!大概很快便会有人查到这里。”
两人一起离开了现场,抄小路回了京。
做完这件事,陆含之的心里依然不是很踏实。
他开口问道:“这样太子会被废吗?”
宇文琝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太子完全不知情,而且太子侍妾救了皇上。不可能一边杀皇上,一边救皇上,无法自洽。”
陆含之也深以为然,说道:“那殿下这么做的目的是尹家?不……是尹氏?”
宇文琝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最恨外戚干政,死士自从平公子死后便没再让尹家人养过。结果时隔十几年,这些人又重新出现在了皇上的眼前。我之前便说过,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有人能用粗劣的栽赃陷害我皇兄入狱,抓住的不过是皇上的不喜。”
陆含之这回完全明白了,他开口道:“皇上还可能会觉得,尹氏之前隐忍,是因为尹丽梧还不是皇后。如今尹丽梧已身为中宫,尹氏便迫不及待开始联合尹丽梧祸乱朝纲。”
这听起来很玄幻,如同当初宇文明极用一个简单的信函便污蔑大皇子私通外敌造反一样玄幻。
但咱们原著中的这位皇帝,谨慎的有点过了头了,便成了多疑。
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几个不多疑的。
这位皇帝除了多疑,还心思颇为细腻,过于小家子气了。
而陆含之却觉得,真正毁了他的也并不是这些小细节,而是他无情。
他对平公子看似深情的背后,却藏着他的懦弱,为利益选择妥协的懦弱。
还有一点就是,那位背判了整个家族,只为扶持他上位的太后,却在他夺权之后被过河拆桥了。
人是该有雷霆手段,杯酒释兵权可,卸磨杀驴却是大忌。
总之他对这个皇帝没什么好印象,大概今晚过后,他也会被苏婉凝精神控制至少一次。
至少太子的禁足,可以被解封了。
回到安王府的时候已经深夜,他们还特意绕到了南城才进的京。
马车一停下,陆含之便匆匆朝对面的楚王府走去。
他托二哥把阿蝉抱回来,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不是又开始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