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梨狠狠喝了口茶,因太急了被呛了,她拍着胸口顺气,眼睛都出来了。
“世道艰难。”她喃喃自语,很累似的闭眼说了这么一句。
清潭送人离开,进来发现瑾梨似乎睡了过去,只得拿了披风来给她盖上,兀自摇摇头,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闷热的夏天快要过去了,凉风微起,这时节正凉快。
瑾梨自从“羞辱”了柳絮,后些日子柳絮一直没来打扰。
瑾梨认为自己总算找到了对付柳絮的方法,暗自得意了一会儿,之后就忘记了,每天依旧睡睡吃吃,这样过了好几天。
一日,瑾梨跟时墨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情节,院子里扑扑飞进一只鸽子,落在了地上。
这只鸽子不怕人,在院子里到处乱走找吃的,突然又扑到了石桌上,一口啄了瑾梨给时墨准备的莲子羹。
“我的莲子羹,”时墨盯着不曾停下嘴巴的鸽子,目露委屈,“娘亲,我还没得吃。”
他方才听得入迷,竟然被这畜牲抢了先。
时墨想杀鸽泄恨。
瑾梨也颇为奇怪,这鸽子怎么飞进了秋华苑?
清潭利落从鸽子腿上取下信条,交给瑾梨。
瑾梨一看,顿时咬牙切齿,连看着这信鸽也不顺眼了。
信条里写了一些情意绵绵的诗句,落款是秦郎。
一看就知道是秦书那厮无耻小人做的。
“清潭,架火,我要吃,”,瑾梨十分生气,一字一顿,“烤,乳,鸽!”
时墨双手双脚,他也痛恨这无耻的鸽子。
瑾梨的吩咐清潭当然是无条件服从。
当即,秋华苑里冒出一阵阵香气。
一个简单的铁架子,上面串着一直冒着油的鸽子,香味正是从此传来。
瑾梨对着那在火上烤着的鸽子冷笑,想陷害她,没门!
咕咕几声,院子里又依次飞进三四只鸽子,像是约好了似的。
瑾梨愤恨看着,让清潭都烤了!
再来,再烤,烤烤烤,烤光光!
在鸽子上抹上辣椒和一些临时淘来的香料,顿时香味扑鼻。
第19章
瑾梨三人倒是吃了一顿好烧烤。
鸽子味道好,加上辣椒,鲜美无比。
一共有五只鸽子,瑾梨不让时墨吃太多,她吃了两只,剩下的都入了清潭的肚子。
不得不感叹,习武之人吃的果然多。
时墨小脸微红,手放在瑾梨的大手里,在院子里散步。
“娘亲,您刚刚从鸽子脚上取下的是什么东西啊?”他有些好奇,是什么能让娘亲生气呢?
五岁的孩子,懂得事情可真多。
瑾梨蹲下道:“那墨儿觉得,有什么东西呢?”
她取下信条的时候可没有避着时墨。
时墨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没必要瞒着他。
瑾梨私心里是信任时墨的。
时墨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墨儿看到了信条,可是有人给娘亲写信?”是娘亲喜欢的人吗?
瑾梨不喜欢时戎,时墨是知道的。
时戎也一样,两人似乎都不喜欢对方,这让时墨有些沮丧。
为何他的父亲和母亲不能像别人家的一样呢?
想起时鸿雁那小子,时墨心里止不住嫉妒。
时墨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不安的情绪了。
他定定地看着瑾梨,很是执着。
瑾梨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小小年纪想什么呢!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点也不可爱。”
时墨把自己的手从瑾梨手中抽回来,眼睛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
不知道蚂蚁有没有娘亲。
瑾梨察觉到时墨向后退了一步,很是抗拒说到她要离开的话。
小小年纪,掘强又可爱。
瑾梨看着就心疼,她把人搂在怀里紧紧道:“娘亲不会离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有心事,要和我说,不然我怎么知道?”
“你担心我离开?”
时墨不说话,黑漆漆的眼珠似珍珠一般璀璨,此时却染上了一些孤寂和逃避的怯弱。
瑾梨低叹了声,光为了她自己,她也暂时不会离开。
“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告诉你,那不是我的本意。”瑾梨只能这么和时墨解释“瑾梨”的所为,她没有“瑾梨”那么狠心,能抛弃自己的孩子。
“我不会离开,若是要离开,也会跟你说,”闻言时墨身子微微抖了下,依旧不吭声。
瑾梨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我不会离开。”对这里一无所知,她也走不了。
关键是,她这个人喜欢安稳,不想总是搬迁。
时墨抱紧了瑾梨的腿,闷声道:“娘亲说话算数。”
瑾梨摸着他的头:“自然算数的。”
“方才那信条,是一个纨绔写给我的,所以我才生气,把那些鸽子烧来吃了,你不是看见了吗?”
“娘亲不喜欢父亲,是因为父亲的性子是冷冷的吗?”时墨不回答瑾梨的问题,反而问了另外一个。
“呃,”这下瑾梨给难住了,时戎是个美男子没错,但和她没什么关系啊。
她才认识他一个多月,也不是很了解。
如果她能保存小命的话,这样一辈子下去未尝不可。她还有时墨这个儿子养老。
但若是时戎不容他……
好像目前没有太多的迹象表明时戎讨厌她,除了刚穿来的第一天,那眼神,真是冷到了骨子里。
“娘亲是喜欢墨儿的,这不就足够了吗?”瑾梨温和笑道,“好了,反正娘亲不会让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来,要让墨儿快快乐乐长大。”
时墨终于露出了笑容,精致的小脸,本就是一个软萌的小正太了,笑一下,更加好看了。
也只有时戎那副妖孽的模样才能生下时墨这样好看的孩子。
瑾梨难得对时戎的基因有了高度的认可。
绿色的爬山虎缠在墙壁上,院子与外面仅有一墙之隔。
墨色的袍子,一个身影站在墙根下。
“娘亲不喜欢父亲?”
“娘亲喜欢墨儿,这不就足够了?”
孩子天真无邪的问话和女人温柔似水的回答,似乎没有什么矛盾。
瑾梨要送时墨回去,时墨和时戎住着,瑾梨也不好开口让他跟着她住。
况且,男孩子跟着父亲,性格会更坚毅。
她不想时墨有她的软弱。
可这实在是瑾梨的多想。
时墨的性子,和时戎如出一辙,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有时戎的刻意培养,加上适当的放养,还能是善茬吗?
“娘亲,我要去找父亲,不如让清潭送我回去吧。”时墨停下来对着瑾梨说,似乎知道瑾梨不想看见时戎。
瑾梨讪讪一笑,又有些欣慰:“也好,让清潭送你,明日过来,故事还没讲完呢。”
看着时墨清潭出去了,瑾梨才转身回去。
清潭和时墨走了几步,看见时戎正站在前方,似乎知道时墨会出来一样。
“王爷。”清潭行礼。
“你回去吧。”
“奴婢告退。”时戎在,也就没有了她什么事。
时墨跟着时戎走,父子俩一前一后,时戎刻意放缓了步子,时墨刚好能跟上。
“父亲,您喜欢母亲吗?“
“有好感。”
“父亲觉得原先母亲背叛了您?”
“嗯。”
“父亲要纳妾吗?”
“不会。”
“父亲方才可听清了母亲的话。”
顿了会,“听清了。”
所以瑾梨也不喜欢他,这本就是事实。
时墨突然从秋华苑出来,让他站在墙角下等着,他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听到了时墨和瑾梨的说话,才明白时墨要他知道瑾梨的心意。
时戎面沉如水,比往日更加严肃,而他自己不知道。
时墨却像是得了松果的松鼠,得逞地笑了笑。
小脸上露出的表情和往日那单纯可爱完全不一样。
他一抬头,对上了时戎似笑非笑的眼睛。
“父亲。”终究还是瞒不过父亲。
小狐狸再聪明,也斗不过老狐狸。
而时戎,就是那老狐狸。
“以前没见你这么喜欢她。“时戎进了书房,时墨本要去夫子处,犹豫了下还是跟着时戎进去了。
“父亲,您不能对母亲不好。”时墨说。
时戎坐下,想起瑾梨那红通通的脸,浮起戏谑的笑:“你为她担忧,还不如她自己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