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42)

她总有些东西要割舍,感情是其中最不值钱的一样。

——和天下比起来,感情算什么?男人算什么?再说天底下的好男人那么多,没了楚倾,还有成千上万的男人供她挑。后宫这几个不能让她满意,她还可以一直挑下去,总会再有个让她喜欢的人的。

这份心思将虞锦起伏不定的情绪压制住,让她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一分分冷静下来。

是了,她很清楚该怎么办。这一切必须了结,最好不要再拖了,愈拖愈是夜长梦多。

嗯,等回了宫,她立刻召刑部来问话。然后便依律定罪,该问斩的问斩,该流放的流放。

至于回宫之前的这阵子……

她的私心又鬼鬼祟祟地怂恿起她来。

虞锦翻成平躺,望着在漆黑里模模糊糊的帐顶,觉得这阵子随心所欲一点倒也无妨。

前前后后算起来,也不会再在围场待多少天了。她可以允许自己再平和地与他待一阵子,就当给他一个好聚好散,也给自己一个好聚好散。

.

第二天,宗亲与百官照例都去围猎。女皇兴致也不错,大半日下来猎得了不少东西,飞禽走兽都有。

这么多的东西,自己吃是吃不完的,她也不差这口野味。于是便吩咐宫人往下分一分,赏给宗亲与重臣。

这样的事通常都是邺风去办,邺风这人心细,总能安排得宜。

但这回,她在揭开帐帘间脚下顿了顿,侧首看了眼已堆在帐子旁的那些猎物,眸色深沉了几分。

“挑两只兔子出来吧。”她最终开了口,又转身出了帐,“朕去看看元君。”

昨晚想通的事情,让她心里更坦然了点,兼有几分失落,因为这个人她总归是要割舍掉的,让事情变得伤感。

不远处的帐后,楚休正坐在小木凳上,歪头看着兄长,直打哈欠。

他就不懂这马有什么好玩的,兄长一早上起来就给它刷毛,然后就是喂食,专心致志地忙到现在。

也没见马怎么理他啊。

他心下揶揄着,就见楚倾又抓了把草料,饶有兴味地亲手喂给它吃。

楚休又扯了个哈欠,心道兄长确是有点怪的。不仅是家里的长辈不高兴他这样,就连他这个与他最亲近的弟弟,其实很多时候也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偶尔也会想,如果兄长不这么古怪,在宫里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毕竟长了张谁都不得不说好看的脸,就连陛下看着他这张脸的时候,都常有几分欣赏。

可就为他这个脾气……看看,昨天还又让陛下不高兴了一阵。

楚休心里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咂着嘴四顾,遥遥走来之人令他突然一震,就要起身见礼。

虞锦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又只好僵硬地坐回去。

楚休不知她又要干什么,不自觉地有点紧张。他紧盯着她一步步走向楚倾,眼看着她迟疑了一下,也抓了把草料出来。

楚倾专心喂着马,忽地看见又一把草料递过来,微怔;侧首看清是谁,一瞬的惊异。

虞锦准备好了要拦他见礼,但或许是她的举动过于轻松,他出乎意料地并未多礼。

他打量着她笑笑:“陛下打完猎了?”

虞锦嗯了声,目光一睇不远处的宫人:“挑了两只兔子给你。”

“谢陛下。”他道了声谢,然后两个人一时都没话说了。

气氛安静下来,马吃完他手里的草料,又凑过来吃虞锦手里的。温热的呼吸喷得她手上一阵阵发热,她将注意力投在它身上,喂得怡然自得。

楚倾开始奇怪她为什么没了下文:“陛下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低垂着眉眼。

唉,还是傻了。她寻到自己的心思,觉得时日既然不多,不如就再好好地跟他相处一阵子,可他不知道这些啊。

过去的一年里,她只要找他,或多或少都是有事要说。

现在她的举动在他眼里一定奇奇怪怪。

她生怕他再行追问,搜肠刮肚地想要编个理由出来。可他竟然没再问,绕过她,一语不发地摸起了马鬃。

他可以探她的心事,但他忍住了。

昨天的一整夜,他心神不宁。

他控制不住地一直回想她小心地问他身上疼不疼,跟他说手上的伤要好好养,最近不要再去骑马了。

接着她又补充说,可以回宫之后去后山骑。

她对他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于公于私都不该。

接着他又幡然惊觉,自己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古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愈发乐于读她的心思了。

最初的时候是为了自保,那时他想他多明白一点她的想法,总能避免一些麻烦。可她的想法常与她的表面判若两人,让他觉得意外、觉得有趣。

不知不觉的,他就这样读个没完了。他笑看着她的心口不一,暗自嘲她刀子嘴豆腐心……

可他们之间,实不该如此。

他不该觉得她“有趣”,这个评价过于的正面,还夹杂些许暧昧,是他对她不该产生的情绪。

他该恨她的。哪怕他可以不计较她对他做过什么,也该记得楚家二百多口人都还在牢里。

所以他早早地出来照顾马了,他要做些事情将心思抽离开来,摒弃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为什么偏又这时候找过来。

手指搓着骏马黑亮的鬃毛,搓了半晌,楚倾才又找了句话来说:“陛下。”

她看他:“嗯?”

他无声吁气:“臣的家人,在牢里关了三年了。”

这是句足以让他冷静下来的话,周遭都为之一冷,她眼底也一颤。

但他还是将话说了下去:“刑部查不出来,是不是?”

轻描淡写的口吻里带着几分不恭敬的轻嘲,那是她最不喜欢的态度,额外添了一剂久违的淡漠疏离。

周遭的氛围顿时变了,原本相顾无言的简单尴尬一息间变得紧张。

众人神色各异,大多宫人都惶恐地低下了头,邺风似乎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哑了一哑,又没说出来。

楚休直惊得汗毛倒立,猛地站起身:“哥……”

虞锦也一怔。

纵使她早在过来之前,心里便对楚家之事已有计较,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她有点乱了阵脚。

放在往常,她该跟他发火的,就算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也该发火让别人明白他的态度。

可昨夜刚摸清的百转柔肠,让她没办法那样凭着理智对他发火了。

“楚倾你……”无措之下,她直生出一股懊恼。

他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提这个!

不知怎的,他就鬼使神差地有读到了她的心,就听到她慌张无措:

“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会不会聊天!”

“真是烦死了,怎么这样!”

字字愠恼之余,他闻得一声微不可寻的哽咽,听来难过。

一时无暇分辨那究竟是她的心音还是她真被逼得发出了这么一声,他抚着马鬃的手一顿。

“陛下当臣没说过。”他脱口而出。

说到一半又想噎住,险些咬到舌头。

“呵。”女皇发出一声轻笑,继续喂着马,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多理他。

他听到她心里说:你长得好看,我不跟你计较。

第33章 案卷

又几日后, 圣驾启程回宫。

回宫不多时就入了腊月, 自腊月十五起, 百官都快歇一歇, 不打紧的政务都可后推, 是一年里难得得闲的时候。

是以通常来说, 大家都会在腊月十五前将手头的事务理一理,就像做年终总结——看看哪些办得好、哪些办得不太好;再瞧瞧哪些可以推到明年你再说, 哪些过年时也得加紧办。

三省六部也或多或少地要向皇帝禀个话,说说政绩、表表忠心,查漏补缺。

不过这种总结, 总归是走流程的性质居多,没什么特别紧要的。虞锦大半时候都听得心不在焉,只在刑部与大理寺进来禀话时提了几分神。

刑部提到今年了了几个大案, 惩治了几个贪官, 也提了一嘴太学大换血之事。

大理寺主要说了说律例的修改, 又提了些新的想法,细则要等日后的早朝慢慢议来。

没有人提楚家。

这是两个对楚家案接触得最直接的衙门, 却没人提楚家一个字。就连明摆着行刺未遂的楚枚都没被提及,她们好像都在绕着楚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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