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22)

她的视线落在地面上:“我觉得从前我做过分了。”

语速很快,语调还轻。

楚倾:“什么?”

她一时间判断不出他是没听清还是感到惊诧,自顾自地呢喃下去:“那天我突然在想,其实你这两年……也没做错过什么。”

微不可寻的,他轻轻倒吸了口凉气。

这回她听出来了,他不是没听清,就是惊诧。

虞锦狠狠咬了下嘴唇,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楚家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我还是该让你好好当元君的。”

一句句将这些说出来,她愈发觉得无地自容。

大应立国至今,历经七八位女皇,与元君一心一意的并无一人,但每一个都给了元君该有的尊重与礼遇。

以她的母皇为例,与母皇青梅竹马的其实是方贵君,但方贵君出身低些,母皇只得听从祖母之命另择元君。

婚后即便仍不喜欢,母皇也还是好好与他生了虞锦,才迎方贵君进宫。在虞锦的印象里,父亲虽然因病离世得早,却一直是元君该有的样子。

唯有她,恨不得将与自己行过同牢合卺礼的元君按到尘埃里去,只因为迁怒而已。

其实作为女皇,她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大应朝,朝堂上的事后宫连碰都碰不着。

她可以在楚家罪名落定后废了他,但不该让他过得这样颜面尽失、生不如死。

如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回看这些事,她自己都觉得这实在不堪,非明君之举。

——别说什么评判帝王贤明与否要看朝中建树。不论男女,哪个明君待配偶刻薄到了这个份儿上?

她确实有点渣得史上罕见。

楚倾良久沉默,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她终是窘迫到极致,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嚯地起身:“朕去看折子了!”

言罢她便逃也似的想走,他又偏生叫住她:“陛下。”

足下一顿,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紧张转过头,目光带着逃避的意味落到他面上。

他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情绪,略作沉吟,只说:“大选的事,臣知道了。”

她略微定住神,应说:“好。”

他又道:“待得眼睛养好……若来得及,臣会传六尚局一同安排相应事宜。”

“嗯。”她骤然松气,噙着笑点了下头。

罕见的平和,而且不再是前阵子那种她独自努力他却避之不及的所谓平和。

虞锦心底渐渐扬起一股欣慰和喜悦,让她笑意又漫开了些:“不着急。你养得痊愈了再说,别勉强能看见了就撑着办事。”

他也笑笑:“臣遵旨。”

虞锦心情复杂地又多看了他一会儿。

他们这算是……缓和一些了么?

她原没想过要与他达成怎样的和睦,想着得过且过,捱到楚家罪名定下,这段孽缘也就了了。反正她不喜欢他,在他被废后仍保他一世锦衣玉食,作为皇帝已算仁至义尽。

她无数次地跟自己说过,上辈子她或许对不住他,但这一世这样安排,她就不欠他的。

可现下忽而将话说开一些,她忽然觉得好舒心啊!

一种说不出的如释重负之感让她心生喜悦,她也说不准这种喜悦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毕竟,她不喜欢他。

她是讨厌他的,她讨厌他们楚家人——她常在同自己强调这句话。

可她就是为此喜悦的难以言述,看着他的神情渐渐放松,她更高兴了。

摸索了半天自己的心思,虞锦才勉勉强强给了自己一个解释:她许是在拿他当“同事”相处吧。

同事之间无须有太多感情,但能合作愉快总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邺风:陛下你笑得嘴角都快到耳根了,还能觉得是当同事,那你这就是办公室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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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融洽的剧情会刚好在元旦更出来

还挺巧的

这是2020年元旦的额外加更(#^.^#)

晚上八点有照常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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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复明

鸾栖殿后,楚休这天歇了大半日,从旁的宫人口中听了些后宫的“新闻”。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杨常侍去宫正司领了罚,据说是遮着脸出来的,不肯让人多看一眼。

楚休想想都觉得疼。除夕那日陛下出现得快,杨常侍身边的宫侍不过打了他十几下,他都养了近十日才消肿。倘若宫正司是按照那样的力道打完的五十,杨常侍那张脸怕是废了。

楚休心中五味杂陈,傍晚时回到鸾栖殿中,却见楚倾面上一派罕见的轻松。

他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杯清茶,悠悠地品着,轻吹热气的样子从容自若,端是在专注享受。

但皇宫并不是能让人放松的地方,他的处境更难偷得真正的轻松。这月余来,楚休都不曾见他有过现下这般的怡然自得。

是因为杨常侍倒霉了?

这念头只在心底冒了一瞬就被楚休打消。他们兄弟相互最为了解,楚倾断不是会为这样的事有多少喜悦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与他一般有几分出了口气的感觉。

可除了这个,今天还有什么大事?

楚休心里奇怪,想也想不出,打量了他半天才上前:“哥?”

“嗯?”楚倾抬头间神色一松,那股轻松来得更为明显,唇角依稀能看见些笑意。

楚休咋舌:“有什么事吗?”

楚倾:“什么事?”

“我看你好像特别高兴……”楚休道。

他这样一点,楚倾倒将笑意敛去了。好像刚意识到自己在笑,他有些局促地咳了声:“听陛下说了些事罢了,也没什么。”

事情涉及女皇,楚休就不好再问了。又看看他,道:“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辰了,我去端来。”

楚倾略作沉吟,却道:“让御膳房备道砂锅吧。”

“?!”楚休更觉惊奇。

这一个多月来大哥可谓无欲无求,衣食住行上一概不挑。每逢用膳都是御膳房上什么他就吃什么,楚休从没听他说过哪样好吃,也没听他说过哪道不好,主动点些什么更别提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迟疑了半天,他本着关心兄长的心思,小心地又叫了他一声:“哥……”

楚倾:“怎么了?”

“难不成陛下……”楚休把声音放得极低,“翻你牌子了?”

“……”

便见楚倾一张脸僵住。

“……我就随口一提!”楚休反应迅速,跑得很快,“砂锅是吧,我这就去叫!”

砂锅最易准备,楚休叫完后就在御膳房等着,过了约莫一刻,便提着食盒回来了。

彼时虞锦刚看完折子,正在殿门□□动筋骨、呼吸新鲜空气。楚休上前见礼,她见楚休只提了方小食盒,眼瞧着装不了几个菜,随口就问:“怎么菜这么少,元君胃口不好?”

“没有。”楚休一哂,“我哥说想吃砂锅,就让御膳房另备了来。”

各样东西煮在一起,最多再搭一两样单独的主食和小菜,是不似一道道炒菜那样占地。

虞锦了然摆手:“这样啊,去吧。”

楚休便进了侧殿,虞锦扭头看邺风:“朕也想吃砂锅了!”

大冬天的,谁不爱砂锅呢?楚倾还挺会吃。

邺风稍稍一愣,即道:“下奴去吩咐御膳房。”

言毕他告退,虞锦又叫住他:“对了。”

邺风止步,她看看他:“朕方才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病了?”

只是一瞬间而已,她看折子时偶然抬头,余光恰好睃见他在外殿,一手扶着墙,一手捂在腹间,神情也痛苦。

但他缓和得倒很快,很快就恢复如常,自也不会与她多提,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眼下见她问,他也只笑笑:“晌午没顾上用膳,适才忙里偷闲吃了两块点心,许是凉了些,一时不适。”

女皇眉头轻锁:“日后按时用膳,朕身边不是一刻都离不了你。”

邺风稍稍一滞,心情复杂地拱手:“谢陛下。”

又听女皇说:“砂锅一会儿让别人端来,你先回房用膳去,好好吃些热的。”

“诺。”邺风颔首往外退,平静之下,心中翻江倒海。

陛下最近仿佛起了些微妙的变化,突然对人好了起来。

诚然她从前也并未对他不好,单他平日里得的赏赐便已足够羡煞旁人。可若与现在比起来,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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