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155)

再联想到方才朝堂上发生的事……

司寇延休哼笑一声,难怪丞烜今日一下朝便步履匆匆回府。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声音低沉,“崔尚书府一家被诛族,你可知?”

宝念猛地抬首,复而又谦卑地压低了身子,“回督主的话,奴婢不知。”

司寇延休冷笑,阴阳怪气道,“你自然不知,这可是今日皇上才下的旨呢。”

宝念垂首不语。

“忈王爷对你们家殿下可谓是尽瘁鞠躬诚诚恳恳……只怕恨不得将心刨出来捧给她罢!”司寇延休瓮声瓮气道,“不然你以为这礼部一家是如何被诛族的?还不是因为你们家主子一句话!便是为了这一句话,他可是应了皇帝届时若蒙古愈加放肆…会亲自出战。”

姒琹赟又何须应下这要求?原本便同皇帝不对付,若无他自请下的苦差事,那他们不便可眼睁睁看着那狗皇帝手足无措的好戏?

司寇延休强压着火气,“为了你们主子一句话,他可是同皇上做了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交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蒙古不日便会来京城觐见,让她好好准备着。”

宝念低声应是。

司寇延休不耐地摆了摆手,这才算放她离开。

待宝念转身走向车夫,他的目光却仍未从她身上离开分毫,还在不断打量。

司寇延休眯了眯眼,眼神晦涩不清。

上回在含甯阁吃的晚膳,确实是由这个丫鬟做的不错。

而那菜…他不日前吃过相似的口味,确实是正正宗宗的淮中菜,虽说刻意迎合京城口味变了调料,却也是出自正统的淮中手法……加之他确实是查过,宝念虽说是京城人乃是真,祖上三代却有淮中支脉。

些许是他想多了,不过区区一介女流,再厉害又怎能只手通天做出那等之事?

更何况……

司寇延休注视着宝念上了马车,摇了摇头。

不过一个丫鬟,怎敢接触患天花者?想必是当真回淮中探亲罢。

作者有话要说:锦甯放的不是天花患者结痂后的粉末哦,是龙鳞晶,不然不可能那么快发作迅速解决她。以及禾锦棋的发病的情况跟很久很久以前江映枫的反应是一样的。

上章有伏笔,锦甯没喝茶,最后心里想的话,以及最后将茶倒进盆栽里的举动(如果是天花者的粉末是不能倒进盆栽里的,因为依旧会传染,毒就不会啦。)

而这一章禾锦棋进西郊前问宝念了一句话,宝念却说殿下所言无虚,这话也不是骗人哈,毕竟咱放的是毒,如果你真的染了天花找了麻脸,那殿下还是会“帮”的哈(当然没有这个前提嗯)

天花线终于over!

小彩蛋~锦甯是把时间算好的,之前上一章问宝念几点了,当时是卯时过半,也就是六点,而火葬却是每日七点开始,前前后后瞎七瞎八半个小时要留出来,还剩下半个小时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刚好够她们走到。

虽然郡主这章没出现但咱们存在感还是够够滴对吧~

第127章 好孩子

崔尚书一家被诛是下朝后后脚便传回忈王府了的,甯和郡主的权势不算是只手遮天也称得上能遮云蔽日了, 消息自然也比司寇延休传给宝念的话快得要多。

总归是朝堂上人心惶惶, 百姓们忙忙碌碌浑不在意。说到底也不是诛九族, 不过是天子一怒, 崔氏十数口人被斩杀, 算不得什么大事, 也激不起什么浪花, 朝廷官员深知这是皇上和忈王爷之间的事,更不愿掺和进去,这事便草草了了。

消息传回忈王府时锦甯才回府歇了不久,蕙兰回到雅间时没见到禾锦棋,自然是又惊又怕, 锦甯含糊言辞道禾锦棋只说有事便跑出去了, 她好心差了宝念去看,应付了蕙兰便同珠忆回府了。

锦甯每月来葵水时倒是不常腹痛, 只是冬日里寒,到了深秋也难免有坠坠不适感, 于是回了房便卧在床榻上歇息了。

白嬷嬷将汤婆子重新换了趟热水,掀开厚厚的被褥把两个温热的汤婆子塞进去, 一面道,“崔氏嫡系一脉被诛族, 殿下终于能安下心了。”

“原本倒也没那般忧虑。”锦甯将手覆在汤婆子上,热气自脚底与掌心暖进身子里,“只是礼部到底是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他若察觉什么不对,只会对本宫无利。”

白嬷嬷端来食案放在床边的黄花梨杌上,将茶奉给锦甯,“王爷动手的突然,殿下可知是如何得手的?”

锦甯接过茶盏轻啜小口,茶是新烧的,她向来喜这些烫口的东西,“确实是突然。”她眼帘微抬,斜瞥了眼白嬷嬷,“嬷嬷如何以为?”

白嬷嬷思衬片刻,试探着开口,“奴婢不才,些许是王爷早便设了计?”

锦甯笑着摇了摇头,“本宫虽不是整日与王爷同处,该了解的也是略知几分的,他没用计是其一,其二……”她说着轻笑了声,“皇帝又不是个痴傻的,哪里会眼睁睁看他对礼部动手,好插自己的人进去?”

肯定是二人商议了什么,姒琹灏最终才会妥协。

可礼部虽说不是皇帝心腹,也算是一块大好的肥肉,究竟是什么能使得他妥协?

白嬷嬷虚心受教,低声问,“殿下的意思是?”

“不。”锦甯笑了笑,垂眼望向手中捧着的茶,“此事,本宫倒真不知晓。”

白嬷嬷惊得瞪大眼,“殿下可莫要拿奴婢取笑,您算无遗策,又怎会……”

锦甯闻言哑然失笑,扑哧笑出声来,“嬷嬷这般模样,倒教本宫羞愧,辜负了嬷嬷期望。”

**

禾锦瑟得知此事时正收拾完李府的书房,给一旁书字的李老先生三弟子慧之先生侍墨。消息传到李府不快不慢,毕竟李老再如何清高,也是有心插手那么一二分朝堂局势的。

她握着墨锭研墨的手猛地一抖,才化成墨的黑色水渍溅出了砚台外,几滴甚至溅到了张慧之的袖摆上。

张慧之倒是不恼,他原本性子儒雅和气,又是自幼便入了李老门下的,便是这李老入室弟子中最淡泊名利不愿端着架子的,于是温声唤了传话小厮下去,弹了弹衣袖便又浑然不觉般执笔蘸了蘸墨水,待那小厮穿过廊堂的脚步声也消失了,才将羊毫放下。

“锦瑟。”

禾锦瑟神色空洞,研磨的手不自觉地发颤,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张慧之忽而愣住,却见她原本轻柔揽袖的手竟死死捏着宽大的绸布,青筋在她薄而纤瘦的手背上浮现,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他忙上前将禾锦瑟的手拨开,一面和声安抚,“锦瑟,你才不过及笄,放着数十年的美好光景不看,何必任由这些如污垢淤泥一般的事攀附在你身上?”

“张先生?”禾锦瑟的眼珠子僵涩地动了动,望着已经年近三十的男子,心中复杂的厉害,分明是将至而立的年纪,却丝毫不染世俗,如同少年人一般秉操纯白遗风。

她嫉妒,更怨怼。

张慧之这才察觉禾锦瑟的眼中已满是泪光,漂亮的脸蛋脆弱又无助,她似乎是释怀了,却又茫然的厉害。

张慧之深深叹了口气,难掩疼惜。

他自幼便拜入李老先生门下,家中是幺子,在李府虽有甯和郡主这个美名在外的同门为师妹,却因其地位高高在上且甚少到府中而相敬有余则亲近不足,现下禾锦瑟的出现,倒是让其生出几分待幼妹一般的爱怜,于是难免疼惜几分。

加之禾锦瑟平素待人有礼又最同他亲近,他也略知她的脾性,深知她原本明丽爽直的性子,只没遇上好人家,被生生磋磨了去,原本才逐渐开朗了些,今日一得消息又失了魂一般。

张慧之想起初见禾锦瑟时,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暗暗叹息,语重心长地劝慰,“锦瑟,此事无你无关。崔氏一族既行了那等见不得人之事,便早该料到今日会罪有应得,你要想开些才是。”

“张先生……”禾锦瑟忽然便用力扑进张慧之怀中,如同无助寻巢的乳燕,呜咽着,“张先生…我当真可以将此事放下么……”

张慧之顿然浑身僵得厉害,他窘迫为难地想要将禾锦瑟推开,可禾锦瑟低低啜泣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不知是无从下手还是心生不忍。

“.…..会的。”张慧之竭力不去触碰她,终是抬手在她背后极轻地拍了拍,“此事既尘埃落定了,便莫再去想了。今日过后…崔府之事与你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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