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清容在山上用过素斋,又一路悠闲自在的逛回阮家时,迎接她的,是精神恍惚看起来非常不在状态的阮府下人,和难得的等在大厅里笑得勉强表情僵硬的阮府几个主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大家都在?”清容目光在大厅里扫过,眸光微动,虽说已经猜出来他们的反常是为何,面上却装得无辜至极,自顾自的寻了个位置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抿了口,笑嘻嘻的问道。
若是以往,看到她这副对宋言宁视若无睹的模样,阮世斌早该骂她没有尊卑礼仪,可今日里夏家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现在完全顾不上去关注清容没有行礼这个问题,急切的开口:“你这次去还愿,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啊,”清容态度非常的吊儿郎当,坐在那慢悠悠的喝着茶,浑身上下写满了“漫不经心”四个大字,话语里浓浓的应付意味,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阮世斌被她的态度噎住,本能的想要训斥,又想起夏家咬死了要娶她的坚定态度,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搭上的夏家,一时半会有点不敢得罪她,训斥的话语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下去,显得格外狼狈。
“你这孩子,都要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整天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样似的跟你父亲呛声呢,”宋言宁见阮世斌吃瘪,皱了皱眉,若有所指的开口:“这般性子,嫁入夏家,还不知道要惹多少事呢。”
“在阮家,你就是再怎么不着调,我和你父亲看在你是小的的份上,也不会和你计较,可到了夏家,你这般作态,若是惹恼了少帅,别说你自己性命难保,只怕阮家都要被你牵连。”
她目光扫过旁边坐姿优雅气质温婉眉眼间却难掩焦灼的宋锦书,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望了眼神情若有所思的阮世斌,又将后面的话咽下去,微微摇头示意宋锦书稍安勿躁。
宋言宁的话语,看似在劝诫清容,实则在暗中提醒阮世斌,以清容的性子,若真进了夏家,只怕会给阮家招来灾祸。
更何况,阮世斌心底很清楚,从当初阮青竹到后来那个不足周岁便夭折的婴儿,都是他下的手,阮玉棠的死虽说不是他亲自动手,却也与他脱不开关系,这些年虽说清容从未怀疑过他们的死,可心虚的他却总觉得清容会找他报仇,不自觉就将清容当成了敌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给清容找了顾家这门婚事,也是想要借顾薄心的手来困住清容,让她腾不出手来找自己报仇,更何况,到时候他和顾家搭上线,顾家怎么也不可能站在清容那边来对付他。
可夏家,这门不需要旁人多说他都知道有多好的婚事若真被清容得去,阮世斌很担心,他这些年一直防着的女儿,在去到夏家后会成为他控制不了的存在,到那时,阮世斌想到此,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你可认识夏少帅?”勉强压下心底纷乱的思绪,阮世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因为执掌阮家多年而浸透威严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和蔼来,做足了慈父的姿态。
“认识啊,”清容挑了挑眉,望着阮世斌的眼神如同在看傻子般语气中充满了某种不可思议的惊讶:“别说凤仪城,就是整个云阳省,想要找个不认识夏少帅的人出来也不容易吧?”
阮世斌:……
听出来她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阮世斌默了默,斟酌着语句开口:“今日上午,夏家请了媒人来,替夏少帅求娶你,为父寻思着你们是不是之前认识,特意来问问你的意思。”
“夏家虽好,只是,夏家乃是军阀,夏少帅从小在战场厮杀,杀人如麻,又年长你太多,你性子又素来顽皮,我也担心你们说不到一处去,”阮世斌小心的试探着清容的意思:“你大姐长你三岁,性格从小稳重……”
作者有话要说:
添了一千五百字,建议重看下
修了下前一章,改动略微有点大,建议回头重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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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夏少帅12
“首先,提醒你一句,阮府,我就是大小姐,我娘可没给我生过个姐姐。”清容眸光冷下来,径直打断阮世斌的话,面上却依旧笑得漫不经心:“如果父亲所说的是夏家来提亲这件事,那么我的确认识夏少帅。”
“我这次去如愿寺,有幸见过夏少帅一面。”无视宋锦书和宋言宁难堪的神色,她低头把玩着垂挂在腰间的玉佩,语调散漫:“我娘当初留给我的遗物,如今还在我手中的已经不多。”
话音落下,连阮世斌也忍不住黑了脸,眉眼间难堪和怒气同时浮现,却终究是对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更加好奇,强忍着没有发作的听清容继续说,而清容,依旧是对三人的黑脸视而不见,一如既往的嚣张。
“很久以前我曾在如愿寺给我娘点过长明灯,这次去如愿寺,自然要去看看她,担心我娘认不出我来,特意将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玉佩挂在身上,”清容谎话张口就来,丝毫不在意说得有多拙劣:“可巧的,就被同样去如愿寺的夏少帅看到了。”
“更巧的是,我娘留给我的这块玉佩,是夏大帅和夏夫人的定情信物,当年被夏夫人送给了救命恩人,作为结下儿女亲家的信物。”
“只可惜,终究是孔夏两家的婚约定在前,夏夫人又只得了夏少帅一个孩子,不论是哥哥还是我,都不好去履行当初的婚约。”
“这次夏少帅和孔家婚约作废之际,又在如愿寺遇到我,认出来这块夏夫人留在阮家的定亲信物,当年迫不得已搁置的婚约,自然又被重提了。”
她这话说的也不能完全算是谎言,只不过终究还是虚假的成分多些,再加上说话时那漫不经心的态度着实显得太过敷衍人,阮世斌虽然对此半个字也不信,但却也明白,她必然是和夏准达成了什么约定。
“那顾家怎么办?”眼看着阮世斌眉眼间已出现松动之意,饶是素来在阮世斌面前温婉体贴的宋言宁也忍不住急起来,依旧是柔柔弱弱的声音,却已经带出几分明显的尖锐。
阮世斌似乎有些诧异她尖锐的声音,但注意力很快被她的话转移,想起顾家那位近几年残暴之名远播的大少爷,面皮不由得抽了抽,眼底有着明显的惊惧之色闪过。
“什么顾家怎么办,”清容眉梢微扬,偏头笑得云淡风轻,漆黑的眼眸里,满是不怀好意的恶意:“反正与顾家的婚约,只说定了是阮府的小姐,挂着阮府小姐名头的都可以去,夏家这边,却是我娘定下的,只有我娘的孩子可以去履行,这么简单的事,宋太太难道都不会处理吗?”
挂着阮府小姐名头的,只有宋锦书,阮清容和阮清溪三人,阮清溪已经出嫁,阮清容若是定下夏家,那嫁去顾家的,就只可能是宋锦书!
以顾薄心这几年的名声,哪怕阮府有了夏家庇佑,阮世斌也不会敢做出毁约这样的事来,宋言宁和宋锦书几乎是在清容话音落下的瞬间就黑了脸,望向清容的目光中,带了针尖般尖锐的恶意。
清容笑得肆意张扬的与她们对视,眼底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有心想再刺她们几句,又觉得自己这般嚣张的做派太像大反派了,余光扫过黑暗处的房梁,抿了抿唇,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嘲讽。
“在山上待了几天,又匆匆赶回来,我也累了,就先下去休息了。”大厅里短暂的沉默后,清容非常敷衍的行个礼后,也不等阮世斌回应,径直带着流云扬长而去。
身后的正院里,传来宋锦书带着委屈的撒娇,和宋言宁惶急劝诫的声音,清容好看的眉眼间有碎冰般的冷漠浮现,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匆匆闪避。
“刚刚藏在正院里的,是夏家军的暗探?”远离正院后,在路过阮家布局精巧的空旷花园时,流云确认左右无人跟着后,终于没忍住,小声的询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深秋的院落草木凋零,有种深深地寂寥,却不显荒凉,目光自还挂着将滴未滴水珠的菊花上扫过,清容捋了捋鬓发,眉目舒远:“现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夏少帅这样小心行事,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