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子鱼双眼微微一缩。
她看的清楚，这鲜嫩的藤蔓，乃是从老者体内摘下。
换句话说，这就好比某人摘下自己的心脏用以献祭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但身边的青无病和姬渊都视若无睹。澹台子鱼也只能压下心神。或许，青家木修的体质，是不同的？
随着青有病和青去病的祭拜，这蔓藤迅速长高，在祈祷声中舞动不已。
而后，这蔓藤在不停的生长和摇曳中，蓦然化成出两道分支，分别贯穿了青无病和守墓人的身躯。
澹台子鱼一愣，正要施法制止，却被姬渊握住了手。
只听姬渊低声说道：“子鱼，不要急，等等看。”
澹台子鱼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管是老者还是青无病，脸上，都浮现出早已明了的表情。
看样子，这二人都知道，祭拜青帝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这株蔓藤吸收了青无病和守墓人的身躯之后，迅速分出无数个分支，钻入四面八方的通道之中。
姬渊静静的站在澹台子鱼身边，他身周的灵光微微闪耀。
而这些蔓藤，也根本就不会射向澹台子鱼和姬渊。
许久之后，此地才平静了下来。
澹台子鱼这才发现，那祭坛之上，多了一个人。
无数的蔓藤，就宛若密集的网络一样，交织在祭坛之上。
祭坛之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面容既有些像是青无病，又有些像是守墓人，同时兼具生机和腐朽的一个人。
姬渊看着此人，忽而笑了笑，说道：“青帝，真是……好久不见！”
这人坐在蔓藤构筑的王座之上，看着姬渊，忽而笑了笑，淡淡说道：“确实好久不见，上一次你擅自闯入我的宝库，看样子，就是为了查看我的情况。我当时还以为，瞒过了你。”
姬渊笑了笑，淡淡说道：“大名鼎鼎，寿元悠长的青帝，如何会如此轻易就坐化呢。”
那人笑了笑，没有继续辩解，而是看了看澹台子鱼，对姬渊说道：“灵武，这就是你找来的九州界灵分身？”
澹台子鱼身躯一僵。
九州界灵分身？难道说，自己的来历，青帝知道？
姬渊闻言，沉默了片刻。
青帝笑了笑：“分身便是分身，又有什么所谓。”
而后，他又对姬渊说道：“灵武，不若……让我和这位澹台仙子，交谈几句？”
姬渊皱了皱眉头：“你要做什么？”
青帝忽而笑道：“我能做什么？要是真做了什么，灵武你还不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姬渊冷哼了一声。
而后，就听到青帝说道：“我只是想将十万年前的惨事，告诉她而已。”
姬渊依旧沉默。
青帝便笑道：“灵武，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她也自会知道。与其将来怨你，不如……现在由我这个外人，来挑明。”
姬渊沉默片刻，才叹息一声，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澹台子鱼：“罢了……青帝，便你是来说吧，反正当年那场事，你未参与。”
而后，下一刻，姬渊的身形，便蓦然消失。
澹台子鱼一愣：“姬渊走了？”
青帝笑了笑，淡淡说道：“并不是离开，而是……我将他隔绝了起来。”
澹台子鱼顿时有些警惕。
青帝淡淡说道：“灵武自是强大无比，但在我体内，我禁锢他片刻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如此，但澹台子鱼也从话语之中，听出了青帝的意思。
她默默点头，而后说道：“青帝，昔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是纠缠澹台子鱼良久的问题。
青帝笑了笑，忽而说道：“在讲过去的事之前，我需要先回复一二。”
“恢复一二？”澹台子鱼一愣。
旋即，她就惊骇的看到，四周无数的细小蔓藤，蓦然鼓胀起来，而后，宛若水管一样，源源不断的抽吸起来。
这蔓藤之中，隐隐有无数的哀嚎哭泣之声。
只是，随着这些蔓藤内的液体，源源不断灌注到青帝体内，这些哀嚎哭泣之声，也渐渐的归于平息。
青帝体内的腐朽之气，渐渐的消失。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昔年惨案
四周看起来结实无比的木质墙壁，猛然之间，轰然崩塌。
澹台子鱼愣住了
她浮现于一处虚空之中。
这虚空之中，除了不远处一个郁郁葱葱的木头方块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腐朽气息。
让澹台子鱼来形容的话，这……就宛若是一具腐烂的中空的大树，又好像是一具腐烂的遍布苍蝇蛆虫的尸体。
而不远处那个郁郁葱葱从木头方块，应该便是青帝暂时隔绝姬渊的地方。
青帝叹息一声，对澹台子鱼说道：“你现在可知道，我为何长久的沉睡于地下？”
澹台子鱼沉默片刻，才说道：“您的寿元，应该……已经到了尽头。”
青帝笑了笑，打量着四周，淡淡说道：“是啊，如果……如果没有什么变数的话，我的寿元，早就耗尽了。”
而后，他笑了笑：“好在，我掌管天地木系大道法则，还有一些办法，可以补充寿元。”
而后，四周的各种细小蔓藤，骤然缩回。
随即，一阵惨烈的叫声响起。
澹台子鱼惊骇的看到，每一根细小的蔓藤之上，都捆缚着一个青家之人。
此时，这些人不停挣扎，都显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或者如同蔓藤，或者如同大树，或者如同灌木。
澹台子鱼甚至看到青家家主和之前的看门之人，都用一种绝望的目光，看向她，似乎想要求救。
这些人体内的气息，和青帝……一模一样。
澹台子鱼此时终于知道青帝说的方法是什么了。
这些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都是他的分身，是他腐朽身躯上分化出的嫩芽。
青帝任由这些人自由繁殖生长。
而后，在需要的时候，让这些人，化为他的养料和生机寿元的来源。
青帝笑了笑，沙哑着嗓子说道：“怎么，这些人，你要同情么？”
澹台子鱼咬了咬嘴唇：“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如此残忍……”
青帝笑了笑，淡淡说道：“你好像曾经立誓，要诛杀天下所有炼制怨灵花之人。”
澹台子鱼一愣，这还是昔日在洛阳书院的往事，青帝如何得知？
青帝伸手一指，一根根漆黑的因果之线，从澹台子鱼体内发出，落向身周所有的青家子弟。
青帝冷漠说道：“这些分支……虽然无人告知，但也似乎想要逃脱我的控制，所以，这些人，人人都炼制过怨灵花，想走冥域的鬼神之路。”
而后，青帝再次说道：“所以，这些人，你想要同情么？”
澹台子鱼脸色变的有些苍白。
昔日怨灵花之中，那些怨毒的灵魂凄惨嚎叫，犹在耳边。
但眼下这些青帝分身，到底做下什么事，她……并不知晓。
青帝微微摇头，便在此时，澹台子鱼身周的漆黑之线，蓦然摆动。
宛若利刃一般，便将所有的青帝分支，都斩为碎片。
而后，当因果了去，澹台子鱼身周的黑色因果之线，也一根根的，悄然断裂。
澹台子鱼捂着胸口，在虚空之中，后退了几步。
这反复的冲击，实在太折磨她的心神。
青帝见状，笑了笑，蓦然收回身周所有的蔓藤……还有那些被澹台子鱼斩成碎片的青帝分支。
澹台子鱼心中清楚，青帝必定有什么忌讳，因此才以怨灵花之事，逼她动手。
但澹台子鱼却也没有不动手的余地。
就算没有立誓这件事，她见识过怨灵花之后，也想让炼制怨灵花之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汩汩生机注入，四周的虚空之中，腐朽之气，迅速消退，旋即被各种鲜活气息取代。
青帝心满意足的叹息了一声。
澹台子鱼则冷冷说道：“青帝，可以说昔年之事了吧？”
青帝笑了笑，脸上年轻了几分，他看着澹台子鱼，淡淡说道：“这就说。”
而后，他目光变的有些奇异。
有些可怜，有些感叹，又有几分……是贪婪。
只听他平静的说道：“昔日，天外巨变，连同九州一起，寿元大降。曾经上古修士，原本可以有数十万年百万年的寿元，蓦然之间，变成了数千年的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