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的墙壁,轰然坍塌。
鬼二抱着再次昏迷过去的春荷,低声问:“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帝极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小姐的?难道咱们暗中布置的那些,他都已经知晓了?”
鬼二难得地慌乱起来。
慕容尘却慢慢睁开一双冰冷寒封的深眸,霜意渗出,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可怖害人的阴森之中。
透身娟狂的紫,在这诡冷的气势之中,越发鬼魅妖邪。
他背过手,朝外头走去,声音冰冷无丝毫情绪地说道,“不管他知不知道,找到那丫头现在的下落。”
鬼二背起春荷,点头,“是。”
……
“小姐,小姐。”
花慕青因为前番中毒,又因为调动内力,体内气血倒流,身子如今极其虚弱,反而比如今身子被林萧调理得十分康健的苏锦醒来得迟。
她昏昏沉沉地睁眼,只觉浑身酸麻痛楚。
被苏锦扶着坐起,看了圈四周——是个布置还算精致大气的内殿。
也不知是这后宫之中哪处。
见花慕青咳嗽了两声,苏锦便从袖袋里掏出一颗香囊,倒出两粒药丸,“这是之前林萧给我调理身子用的,也不知有没有用,小姐先吃了吧。”
花慕青也没推辞,接过送进口中。
苏锦去倒了一杯水来,花慕青又就着喝了两大口,才缓过劲来。
苏锦看她如此困顿受苦的模样,心头又发酸,轻叹一声,“小姐何苦,两世,都为人这般倾心付出所有……”
花慕青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从前我眼瞎,如今的慕容尘……”笑意柔和了几分,“我信他,他不会是第二个杜少凌。”
苏锦何尝不知晓慕容尘绝对不会辜负花慕青的倾心对待,可看她如今连连受苦遭难,她的心里还是极其不好受。
这个女子,前世今生,就从没有过安生快活的日子。
老天怎么就能对她一人这般残忍呢?
可这些话,她不能宣之于口,便勉强笑了下,转开话题,“也不知春荷如今怎样了。”
花慕青脸上神情暗沉几分。
苏锦没有发现,她在那千钧一刻时,却亲眼看到,春荷生生受了其中一人的全力一掌!
但愿她能逃出生天,莫要出事。
转脸又看向四周,片刻后,忽而眉头轻轻一蹙,站起来,走到窗边。
看到了外头高高的红墙,以及看似空荡荡的院子,在暗处却三步一人五步两护的森严戒备。
她看了一会儿,转回去,走到桌边坐下。
自顾自又倒了一杯水后,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摇摇头。
苏锦看得奇怪,便问:“小姐,您笑什么?”
花慕青低笑,抿了口茶水后,低声道,“慕容尘,应该已经知晓我们被帝极抓走的消息了。”
苏锦吃惊,“小姐如何知晓的?”
花慕青弯了弯唇——若非如此,帝极现在肯定要将自己转移走,而不是留在宫中,并进行如此隐蔽又森严的监控。
只有一种可能。
慕容尘发现了,并做了一些动作,让帝极无法轻易挪动她。
免得被慕容尘半路将她劫走,反没了要挟慕容尘的软肋。
想到此。
花慕青的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努力不使自己成为慕容尘的短处,却不想,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到如今的下场。
是她自诩身高了,也是她忽略了帝极的能耐。
这样一个九州大陆最大国家的帝王,能将慕容尘死死捏在手心里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
自己那番动静,还自以为行事高明,不想,帝极早已发现了她的行踪,并暗中布控,引着她,一步步走进他布置好的大网里头!
这其中,他操控了多少势力,多少人,多少手腕,略略一想,都能惊现内里的纵横筹谋,捭阖经纬。
当真厉害!又当真可怕!
如今花慕青被抓,心中虽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在她决定要到龙都追寻慕容尘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注定了,她必定会被帝极拿来作为威胁慕容尘的棋子的下场。
她奋力反抗,全身行动,终究没有躲过。
只可怜了她心慕的那人,此时不知会是怎么不快与恼怒。
苏锦见她脸色一时沉一时愤,心下担心,“小姐,您在想什么?若是心中难过,就与奴婢说说。奴婢都听着。”
花慕青握着水杯看了看她,片刻后,轻声叹道,“我担心,他这一回,怕是要铁了心地,送我走了。”
苏锦眼睛一瞪,“殿下是怕您会连累他么?”
花慕青失笑,摇了摇头,“是怕他会连累我。不过,他必然不会说出来的。”
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知这回,这家伙又要说多少刻薄话,气恼了我,好让我心甘情愿地离开他。”
抠了抠杯壁,“我是真心不愿听他那些违心的话,伤着我,也伤着他自个儿。苏锦,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他不要说那些难听的话呢?”
苏锦有些愕然,花慕青对慕容尘,竟然已经情深至此?
她一时也是苦恼了几分,“这……奴婢对王爷也不甚了解,不过……”
她又看了眼花慕青,“若是依着从前,王爷决定的事儿,还真没轻易变过的,所以……”
花慕青叹气,声音轻轻柔柔的,“是啊……不然,难道真要在这样的时机里,告诉他么?”
“告诉他什么?”苏锦问。
花慕青却笑了笑,喝了口水,没再说话。
苏锦看了看她。
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居然一点也不为被帝极抓着的困境而紧张了!
就因为,花慕青说,慕容尘知晓她们被抓走了,会来救她们。
花慕青也发现了苏锦轻松下来的神情。
低低一笑。
世人都当那人,妖魔转世无所不能。
却不知,这周全与能耐的里头,藏了多少的血汗与艰辛。
他用尽了全力,却依旧只让旁人觉得他风淡云轻。
只为了,不叫旁人瞧不起看不上,宁愿被惧怕,不愿被轻视。
这样的一个人,多无助多可怜,才会将自己武装到浑身都是刺,都是冷漠,都是毒。
这样的一个人,连深情与爱慕,都不敢说出来,只怕会伤害了他真正爱与在意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叫她不爱,不怜,不想放在心尖儿上,好好地护着呢?
慕容尘啊,慕容尘。
我与佛祖可是说好了的,这一世,是要跟定你了呢。
你可……不许再赶我走了。
……
第五百六十四章 威胁
龙渊宫侧殿。
“哐!”
帝极一把摔了茶盏,怒视面前邪笑瘆人的慕容尘,“你敢杀周晗试试!”
慕容尘挑眉,“为何不敢?当年他帮着家里,将本王从龙渊宫带出,才给了那帮子刺客将本王掳走的机会。事后又装着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做给谁看?帝极,莫要说,当年的事,您老人家,一点也不知晓?”
帝极脸色阴沉,“镇国将军府在龙都势力盘根错节,贸然动了周晗一个,镇国将军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联合之前被你屠杀满门的那几族人,朕也护不住你!”
慕容尘嗤笑,“护不住便护不住了,微臣也从未叫帝极护过。”
帝极双眸阴狠,“你就这般对朕心生咒怨?”
“咒怨可不敢。”慕容尘笑着看他,“毕竟,帝极也从未对臣做过什么值得臣感恩戴德的善事。”
隐藏苏慕,逼迫慕容尘去劝分别多年的亲生母亲自愿进入她最痛恨的帝极的后宫。
抓走花慕青,并以花慕青为要挟,让慕容尘做一颗任由他随意支配的棋子。
限制他的行动,将他无底限的纵容让他成为龙都所有人的靶子,叫他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艰险算计,不给他护只给他险。
这样的人,还敢自称慈父?
简直戳天下之大笑话!
帝极自然也明白了慕容尘的意思,他死死地瞪着慕容尘,怒道,“所以,你为了那样一个女人,甘愿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朕?”
慕容尘笑得嘲讽,“微臣贱命一条,还真不知帝极是否能看得上眼。”
帝极猛地一拍桌子,“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杀了她!”
慕容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面上却肆无忌惮地笑道,“也好,帝极想做什么,微臣自然管不着。不过,微臣却有法子,叫微臣的生母,此生对帝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