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违逆了他的本能。
花慕青不愿去想,可脑子里却有个声音在一个劲地叫嚣他在乎你,盛过自己的安危。
真的是这样么?
花慕青方才自己也在不断地否认他只是为了无相之体,为了无相之体就是为了他自己!
不对不对,就算为了无相之体,为什么又丝毫的犹豫迟疑都没有呢?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花慕青抬眼,看到慕容尘的笑,星目红唇之中,自有一股世间男儿都比不上的风华绝代。
他的背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与野心。
可这些与现在的这个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花慕青,只看到了他,以及他的深眸里,倒映的自己。
“嗯?怎么傻掉了?莫不是撞坏了脑子?”慕容尘又笑,还要伸手去摸一摸她的小脑瓜子。
却被花慕青挡住。
便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然后,眼神里,仿佛透露着某种决绝与毅然而然。
认真又略带虔诚地轻轻说道,“慕容尘。”
“嗯?”慕容尘脸上的戏谑淡去,因为她的凝重,而专心地倾听着。
“你”花慕青轻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手指又收紧几分,掐的掌心有点疼,“你,可愿与我”
慕容尘的瞳孔一点点收紧可愿与你
“哐哐。大少爷,店家送了热水来。”
鬼六的敲门声,陡然打断了花慕青的话。
最后那几个缠绵在齿颊唇舌里的话,戛然而止。
慕容尘提起的心,瞬间掉落。
凭空多出一股子从来竟没有过的失落与空荡。
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花慕青已经分了心神要去门口了,却被慕容尘猛地拉回来,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便听他问:“你要我与你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花慕青愣了愣,脑子里另一个声音突然又响起来就算他愿,你又该如何?江南回去后,报了仇,雪了恨,你难道还真的能与他情长意久么?殊又不知,他若知你的心思,会不会反而厌弃了你,叫你再一次地卑微到尘埃里去?
她看了眼慕容尘。
随后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并没什么,我说胡话,殿下莫要介怀。”
说完,便脱开慕容尘的手,走开两步,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所站的是内室,送热水进来的婆子并不能看清到他俩的位置,花慕青从屏风后头,瞧见婆子直接进了净房。
大管家的站在门口赔笑。
花慕青回头看了眼慕容尘,慕容尘还在原地,只是脸色比方才阴沉了几分。
见花慕青看他,便拂过手,自顾去了明室,打发了那大掌柜的与送水的婆子。
送水的婆子第一次看到慕容尘这样的人物,惊为天人,差点都给他跪下了。
还是被大掌柜的呵斥下去的。
等到门口清净了,慕容尘再回来,便见花慕青已经捧着一叠的衣服,要朝净房走去。
见他回来,还有些意外,“殿下还在这里做什么?我要沐浴了,殿下该回避一二才是。”
慕容尘见她居然这样赶自己走,语气里十分随意淡然,仿佛刚刚那一瞬间要说出口的话,真的不值什么在意的。
可他总是觉得,方才那刹那,他真的错失了一样他绝对不可能放手的事。
他看了花慕青一眼,见她还用小眼神赶人。
倏而勾唇一笑,“你我既是夫妻,何不来一次鸳鸯共浴?”
“你!”
花慕青登时脸颊绯红,拿眼瞪他,“休得胡说!”
慕容尘却笑意更盛,也更加恶劣戏谑,“哪里是胡说了?又不是没有共浴过,娘子何必害羞。”
“你还说!”花慕青差点没拿手里的衣服砸他,“你还说!你出去啦!”
慕容尘笑了一声,摇头,“身子都叫本督那般瞧过了,还这般”
“啪!”
一个荷包砸过来。
正是花慕青身上佩戴的一枚。
慕容尘伸手便接了,掂了掂,里头还有几枚碎银子,便笑起来,“多谢娘子给的零花银子,那为夫便去外头喝点小酒,熟悉熟悉路况,待晚间,伴娘子赏那祭祀大典。”
“你!”
花慕青几乎气死,恨不能扑过去撕了这张胡说八道的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慕容尘却已经晃悠着那丹凤花的荷包出去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叫人恨得牙痒。
花慕青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终归还是没有办法,只好转身,走进净房,放下衣服,左右看了看,才要解开外衫,就听外头有人轻声说话,“小姐,属下奉主公之命,前来伺候。”
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花慕青朝门口扫了一眼,便看到一名身穿苏青丫鬟服饰的女子,没什么情绪地走了进来。
相貌倒是平平无奇,只是那一双眼,像是淬了寒泉一样,一眼望去,冷得有些惊人。
花慕青看了她一眼,“你是?”
那女子奉上自己的腰牌,虽声音依旧冷冷淡淡,却也是恭恭敬敬,道,“属下乃是灵卫,排行属二,主公唤属下灵二。因小姐此番出行,没有携带婢女,便命属下以婢女身份,一路伺候并保护小姐。”
第三百六十五章 秀恩爱
花慕青心下了然前世她就知晓,慕容尘有两个暗卫队。
一队为鬼,有男有女,数量不明,比如鬼二春荷等,常在明处行走。
二队为灵,全是女子,只有七人,无人知晓身份容貌,且行事极为隐蔽。
而现在,这只有七人的灵卫,慕容尘居然派了一个到她跟前做婢女。
花慕青看了看那灵卫送上来的腰牌,点点头,“既是殿下吩咐你来的,你便留下吧。”
那女子见花慕青丝毫异色也无,甚至十分冷静沉稳的模样,眼底倒是掠过一层极淡的意外。
不过很快就低下头去,将腰牌收好,为花慕青宽衣解带,扶着她,入了那宽大的浴盆中,沐浴净身。
热水过身,原本藏匿于那雪白的肌肤下的纹路,再次轻轻浅浅地起伏上来。
攀爬于那柔嫩花枝一般的后背上,像丑陋的怪物,抓住了无助的仙尘。
灵二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去,心道,果然如主公所料。
忽然却听花慕青问道:“你可有姓名?日常我该如何称呼?”
灵二一愣,看向那浸在水汽之中的少女,双颊粉红,双目水莲。
神情有些松懒,反却多了几分柔媚。
“属下自从被主公带回灵队,便忘记了从前的命。并无姓名。”
如鬼二几个,不过也都是按照代号所名。
可到花慕青跟前却不能如此,比如春荷,从前也有过代号,如今却多叫了现在的名字。
还有鬼三,在花慕青跟前,也是另一个名字。
方便行事对人。
花慕青靠在桶壁边,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唤作灵儿吧?你觉得如何?”
灵二,灵儿。
倒是所差无几。
灵二当然听出花慕青为她思量甚至还询问她意见的态度。
又看了她一眼,点头,“属下奴婢觉得甚好,多谢小姐赐名。”
花慕青笑了笑,没再说话。
外头。
慕容尘拎着花慕青的荷包,唇畔笑意幽幽。
鬼三鬼六对视一眼,上前询问:“殿下,鬼十方才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东山城虽有府衙州官,可却只有空架子。在这东山城,还有一个城主,把控东山城上下。”
“哦?”
慕容尘揉捏着那荷包的收绳,勾了勾唇,“城主?”
鬼六点头,“是,那城主姓荣,乃是前朝的宗室,不知怎么就占了这东山城,做土皇帝许多年,近四十多年都安居于这东山城内。去年老城主过世,东山城的州府官员曾试图压制过,却被那新的城主直接压制了下去。也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如今听说,那新城主也是个极其厉害的。”
慕容尘低笑一声,并未在意。
鬼三倒是在一旁说道,“如今主公与小姐私服在外,倒是要小心这东山城主了。鬼十可打听到是什么样的人了么?”
鬼六摇头,“时间尚短,他如今也只探听到那东山城的新城主有个十七八的小子,宠若珍宝,在这东山城是无人敢得罪。”
鬼三想了想,“总归我们只不过歇个一晚,当没有妨碍。只是今晚祭祀大典,该小心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