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萧委屈了:“我不就是想吃一碗面吗???”
林子勿听出她不高兴了,终于放下书,坐直了身子,赔笑道:“洛娘娘,外面的吃食油腻肮脏,那些腌臜东西怕是会伤了娘娘的金贵肠胃,娘娘还是再试一次奴才的手艺吧?”
洛萧盯了他几秒,然后开口了:“林子勿。”
“嗯?”
“在你内心深处,是不是特别希望演太监这类没根儿的东西?”
林子勿不高兴了:“你要不要摸摸看我有没有。”
“滚!”
“喳,奴才这就滚。”林子勿高高兴兴地抱着书滚去厨房了。
洛萧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不是小人就是奴才,还说自己不喜欢演这种角色……”
这天晚上,林子勿没有拿汤碗装菜,因为他今天烧的不是汤羹,而是面条。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了桌。
谢天谢地,在前两次惨痛失败之后,御膳房总管林公公总算没有再创造出什么类似“福禄寿喜羹”之类的高端菜肴,而是终于肯老老实实做一碗家常面条了。
这面闻着没有毒气,看着不冒绿光,总算是十分正常的一顿。
煮到刚刚断生的面条上,码着肉片,雪菜,冬笋,浇了滚热的汤头,闻起来倒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
“请娘娘用膳吧。”
林子勿今天倒是没好意思介绍食材了,不过这用料清爽,一眼就能看得十分清楚,倒也不需要他特意去解释些什么。
他把筷子递给洛萧,在对方埋头吃面的时候,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谁也没有瞧见的忐忑和温柔,忐忑得像一个等待改卷分数的小学生,温柔的像他演过的所有深情男主的总合。
洛萧吃了,吃的呼哧呼噜不亦乐乎,虽然稍微咸了点,肉片笨手笨脚地切的太大太厚,笋也是切丝切片什么样的都有,但汤汁浓郁鲜美,面条弹滑筋道,落进胃里暖融融的,像是有一团温暖从肚子里传遍了全身。
林子勿浅浅抿着嘴,悄悄笑了,笑容没有平日里的地痞流氓,玩世不恭,也不像银幕里大家熟悉的英俊风流,游刃有余,那一点点的笑容偷偷摸摸的,带着怕人发现的小心,他就像不会恋爱的初中生一样,那笑容小心翼翼地含在嘴角,变成一颗只有自己能尝到的蜜糖,偷偷融化了,青涩甜蜜的爱情撒了一身。
两个礼拜后,洛萧痊愈。
林子勿掐指一算,觉得自己的老板和经纪人可能离疯掉只有几步之遥,于是想想看自己这个失踪人口也该是时候回上海了。
临走前他邀请洛萧和自己一起过去,并保证不会再让记者采访她,洛萧在家闲着也是无聊,想到上海需要意大利语翻译的工作比较多,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临起飞前一天,林子勿在客厅整理行李箱,书房里的洛萧终于打开了许久没有用过的电脑。
微博上的热搜已经下去了,她怀着自虐又好奇的心理,重新试着搜了一下,发现那个帖子已经找不到了。
想起出事前,吴轼的那个电话,以及他说的会找人删/帖,洛萧稍稍松了口气,心想吴轼总算还做了件人事。
第二天,洛萧和全副武装裹成粽子的林子勿一起,踏上了返回上海的飞机。
与此同时,林子勿所属的OF娱乐公司已经炸开了锅。
林天王的一号助理白小锤正不知第几次地朝天花板哀嚎着:“林先生!林少爷!我的林大公子!我求求你,快回来吧!”
林天王的二号助理陆哲则一脸晦气地拿着话筒:“您说得对,老板,林子勿确实不是个东西,拿这么高的薪酬还三天两头翘班失踪,我们应该开除他!和他解约!雪藏他!抹黑他!真不是个东西!”
坐在顶楼办公室里的大肚腩老板抽着雪茄,特别愤怒地对陆哲说:“别和我贫了!给你最后三天!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刮地三尺也要给我把林子勿找出来!不然三天后你就给我滚蛋!”
“……”无辜躺枪的陆哲挂了电话,朝白小锤怒气冲冲地一指,“别嚎了!!!报警去!”
“啥?”
陆哲两行宽面条泪:“你陆哥下岗之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还不快报警去!报林子勿失踪!”
白小锤挠挠头:“这样不好吧,万一给那些媒体看见了,不知道能炒作成什么样子。”
陆哲以袖拭泪:“那我们还是收拾点盘缠细软,准备随时被老板驱逐吧。”
白小锤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叮呤当一声响了,她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一条微信提醒,发信人显示的是“陛下”。
白小锤发出了一声整座大楼都要抖三抖的惊叫:“啊啊啊啊啊啊!!!!!!!!林先生发消息来了!!!我们有救了!!!!!!”
她和陆哲两人以饿虎扑羊的姿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消息——
陛下:
今晨飞机,已抵达上海,勿念。
“勿念你个头啊!敢情要被开除的人不是你啊!你这个垃圾!”陆哲长啸一声,抄起自己的手机,一个电话给林子勿打了过去。
林子勿那多日以来一直提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手机总算是通了,发出了“嘟——嘟——”的等待音。
陆哲屏息凝神,憋着一口气,准备接通之后就对林子勿一通排山倒海的斥责怒骂。
等了一会儿,通话被接了起来。
“喂?”陆哲迫不及待地吼道,“林子勿,你他妈的还知道回来??!!!”
白小锤为他的气势所震撼,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无声地加油。
陆哲嘿嘿笑了两声,但他的话音还没落,对方的回答就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机那头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那女的好像还在磕瓜子儿:“你等一下,他现在正忙着,我给你拿过去啊。”
“???”陆哲下意识地看了看腕表,这时候还只是早上九点出头,如果说林子勿是其他风流成性的男演员,他会对大早上一个女人替林子勿接电话毫无意外,可是这个人是林子勿啊!处女座癌晚期,重度洁癖患者,圈内著名性冷淡,伟哥代言人林子勿啊!
见到陆哲呆滞的表情,白小锤好奇地凑过去问:“班比,你怎么啦?”
小陆斑比呆呆地指着话筒,有点语无伦次:“女、女的。”
白小锤愣了几秒,眼睛慢慢瞪大瞪大瞪圆瞪圆,最后整个人都像石化了一样,呆呆地立着,半天才直愣愣地说:“林天王……哦不,林天后……原来这些天是去泰国做变性手术了?”
这是一间偌大的庭院,粉墙黛瓦,檐牙高啄。午后的阳光透过院中桂花树,给墙院披上一重半新不旧的金辉。此时已经是深秋,桂花皆已寂灭,焦黄色的残芳撒在地面上,昔日浓墨重彩的华贵气息已几不可闻。
院廊下挂晒着一根火腿,几串辣椒,院中中一张圆木矮桌,一把藤椅,除此之外再无闲物。
时间在这个院子里是厚重缓慢的,像是丝滑绵沉的金色天鹅绒,时间在这个院子里几乎是静止的,像一碗浓到几近凝固的老南瓜羹。
时间在这个院子里是平静的,如果没有这个咆哮的漂亮男人的话。
“神他妈变性手术啊!!!!白小锤你别以为你离得远我就听不见!!!! ”
洛萧在旁边给他举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林子勿在上海的一套别墅,和同在一线片酬千万的大牌明星比起来,林子勿的这间别墅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既没有畅快的百米泳池,也没有一英亩修建整齐的草地。
甚至整栋楼也就是两座不大不小的老式洋楼,中间一方庭院用玻璃笼着,中心保留一株上了年纪的老桂花树,平时晒太阳偷闲用。
此时林子勿之所以没有手可以接电话,是因为他正在撸着袖子,往一个半人高的土黄色陶罐里翻弄着酱肉,酱鸭。
这坛子酱货是他刚从意大利回来时腌下的,现在刚好拿出来看看腌入味儿了没有。
明星就是明星,就算穿着毫无线条感可言的居家大裤衩,中年大叔款套头毛衣,满手酱油肉腥,但阳光下的林子勿依然显得帅气俊美,如果不那么讲话粗鄙,那就更完美了。
“干什么啦,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就是失踪几天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拐卖。”林子勿翻着白眼,“什么?你问我旁边那个女的是谁?还能有谁啊,我学姐呗……对,就上次那个。没事儿,不会被记者拍到,你别穷操心了,我过两天就回来。”